你自由了

    听完凌寒的汇报,萧恪嘴角微动。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想到吕晏的死,竟然成了破局的关键了。

    对于吕晏的死,王大人看上去云淡风轻,可那毕竟是替他卖命多年的心腹,还是血亲,就这么轻易的没了,还背上了谋害异族王子的罪名,他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对于眼下的案情,他嘴上说着公事公办,可对芙蓉楼追查到底的态度,却出卖了他。

    “今日怎么没见姚爱卿来求见?”难得问了句题外话,可见心情的确不错。

    “自从得知宁妃娘娘的身份,姚大人声称避嫌,称病告假了。”

    这件事萧恪自然比他清楚,凌寒不明白萧恪为什么这么问,还是如实回答。

    萧恪好像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怎么在意,沉吟片刻,他静静地盯着凌寒:“以后你都跟着姚芙可好?”

    凌寒猛然抬头,又避开他深不可见的目光,压制心头的疑问,平静回答:“属下任凭陛下吩咐。”

    萧恪起身,走到他跟前两三步停下:“朕……打算放她离开。”

    “陛下……”

    凌寒想问,又强忍下来。

    萧恪也没工夫和他打哑谜,将计划统统告诉了他。

    “从明天起,你就不用再到我这里来了,她的平安就是你今后唯一的任务。”

    “是。”

    凌寒肃然领命。

    纵然谁都知道姚大人这回得的是心病,生性谨慎的姚大人还是不得不装一装。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始终是大堂上姚芙那漠然的神情,当真是让他心绪不宁。

    “唉……”他合上眼,长叹一口气。

    “老爷难得在家歇一歇,有什么想不开的,这么长吁短叹的?”恰巧被端着银耳燕窝羹的姚夫人听见了。

    姚大人扭头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

    “怎么,是我哪里有不是,惹得老爷不快了不成?”姚夫人放下羹碗,示意丫鬟出去。

    姚老爷从床上坐起来,等姚夫人帮他垫好靠垫后,神色缓和了些。

    “这些年我外任为官,家里都靠夫人你一手操持,着实是辛苦你了。”

    姚夫人笑了笑,把羹碗递了过去,姚大人接了,又放了回去,终究没忍住:“可身为人母,你平日里是怎么管教孩子的?现在满朝上下,我们姚家的女儿都成了笑谈了,让我今后有何面目再去面对百官同僚,面对圣上?”

    姚夫人想生气,又忍住了,没好气回了一句:“女儿又不是我一个人生的,女儿家家的,没事爱往外面跑,真是不知道随了谁!”

    姚大人听出了她的埋怨,缓了口气, “筝儿暂且不说,芙儿是怎么回事?你当初答应我要好生照看她,可她对我却像是……”

    “像是仇人一般是吧?”

    “亏你也知道!”

    “人心隔肚皮,她不是我肚子里养的,我对她是有些疏忽,可也好好地把她养大成人了,更别说还让她顶替筝儿入了宫,不说养育之恩了,谁知道竟然养出这么个白眼狼来,都是你种下的孽种,还好来问我!”

    姚大人被这么一番抢白,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她心里早就没有了姚家,你顾念她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多替筝儿想想,也不知道这孩子是着了什么魔怔,大晚上的到处乱闯,偏偏又沾上这天大的祸事,皇后的名分这下是保不住了。”

    “哼,妇人之见,当今圣上是什么人,你也敢把筝儿往前推,当不上倒是好事。”

    “好好好,都怪我,可筝儿现如今的名声,再要找一个合适的人家,也难了。”姚夫人气急之下,又想起姚芙,“都怪那个丧门星,创出这许多祸事来,这回死在牢里倒是干净了!”

    姚筝一进门就听见母亲咬牙切齿的咒骂,不由反驳:“娘,以前分明是我们错怪了她,您这么说她也太不讲道理了,再怎么说,她也是爹的女儿。”

    姚夫人正满心怒火无处发泄,见姚筝竟然还帮着姚芙说话,顿时火冒三丈,走到姚筝跟前,伸手食指在她脑门上狠狠地戳了一下,一脸恨铁不成钢:“好哇,竟然连你也帮着那个小贱人说话,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都姓姚,是一家人,我这些年掏心掏肺的,反倒里外不是人了,你难不成已经忘了,你表哥是怎么被那个贱人害死的?”

    姚筝满腹委屈,却不愿像以前那样服软,“表哥强抢民女闹出人命,是他罪有应得,难道我被莫耶王子欺辱的事,母亲认为是我的错吗?”

    “放肆,不知羞耻!”

    姚夫人忍不住打了姚筝一巴掌,在姚筝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愤然离开。

    姚筝被这突出起来的一巴掌打蒙了,白皙的脸颊隐隐泛红,她却无心顾及,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姚夫人离开的身影。

    长这么,她印象中,姚夫人一直是令她引以为傲的慈母,别说动手,就连呵斥都是极少有的,可现如今,不仅动手打了她,还骂她不知羞耻,好像她在外面受了欺负,反倒是她的错。

    她不知道是该委屈还是愤怒,不管一直旁观的姚大人,径直要回自己的住处,走到半路,想到姚筝还在自己这里,她犹豫了一下,又朝大门走去。

    刚到门口,却被下人拦住了,姚夫人已经下了命令,只要她再离开姚府半步,就把看门人的腿统统打断!

    没办法,她只能回头。

    门外,登门求见的韩祁,同样被拒之门外。

    萧恪给他下了新命令,让他第二日一早护送姚芙离开京城,前往几百里之外的一处皇家寺院。

    让他不安的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萧恪似乎不是那么信任他了,对于他的疑惑,一句解释都没有,尤其是还莫名其妙地问起他的护身符,更是让他一头雾水。

    那个护身符,原本藏着一段他不愿再提起的感情,当初他和柔安太妃情投意合,两人曾交换护身符来表明生死与共的心意,柔安太妃却在家里的逼迫之下,放弃了和他远走高飞的计划,顺从家里的安排进了宫。他心灰意冷之下,自愿去边塞混沌度日,却阴差阳错地和萧恪走到了一起。

    当日在宫里因为护身符发生争端时,为了向柔安太妃证明自己已经完全放下了那段感情,他亲手毁了那个护身符,面对萧恪突如其来的一问,他纠结了一番,只能推说是不慎丢了。

    萧恪虽然没有再追问什么,可凭他这么些年来对萧恪的了解,事情绝对不会只是随口一问这么简单。

    进宫去问柔安太妃是不可能了,思来想去,他只能寄希望于当日第三个在场的人,事情是不是从姚筝这里泄露出去的,谁知却连门也进不去。

    一想到可能是姚筝也在为那日的事生他的气,他苦笑一声,看来他注定是要孑然一身了。

    第二日早朝之后,莫耶王子被害身亡一事就尘埃落定了。

    萧恪当朝宣布,根据吕晏留下的认罪书,莫耶王子之死,完全是吕晏所为,与旁人无关,至于芙蓉楼被卷入,完全是吕晏的栽赃陷害,姚芙身为贵妃,带着胡族进贡来的舞姬出入芙蓉楼,只不过是他为了博佳人一笑而已。

    眼下胡人急切索要凶手,吕晏虽然已经畏罪自杀,可破坏两国邦交,万死犹轻,立即着人将尸身连同莫耶王子的遗体一道,送给胡人处置。同时,吕晏身为王大人的血亲,王大人有着不可推卸的管教失职之罪,降职一等,俸禄减半,前往胡族解决此事。

    圣旨下达的那一刻,平日里稳如泰山的王大人,险些一头栽倒地上,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搀扶。

    “陛下这一招也太狠厉了些,这回怕是由不得王大人不动了。”

    仍告病在家的姚大人听闻后,肃然感慨了一句。

    “你的死对头要倒霉了,你该高兴才是,替他操什么心?”姚夫人心里的气不顺,见谁都没好脸,“是不是你那宝贝女儿被罚去寺庙反省,你心疼了?”

    姚大人想反驳,怕又激起她的怒火,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想到姚夫人却不打算善罢甘休:“哼,我就知道,我们母女现如今是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可那小蹄子也未必能给你脸上增光,谁知道这一去,她今后是能重获恩宠,还是从此青灯古佛呢?”

    “你给我住嘴!”姚大人突然换了脸色。

    看着满脸凄凉的姚夫人,他负手沉吟片刻,才压低声音说出自己的忧虑。

    萧恪表面上是对姚芙从轻发落了,违背了那么多宫里的规矩,闯了这么大的祸,只是被夺去了贵妃的头衔,前往沉香寺反省思过。相对于吕晏的遭遇,可以说是皇恩浩荡了。

    可姚大人却深知并没有这么简单。

    吕晏之死,罪魁祸首是姚芙,王大人痛失至亲和心腹,又被降职亲自送吕晏的尸身去受胡人□□,他如何肯善罢甘休?姚芙此行,就是萧恪放出去的鱼饵,哪里那么容易全身而退?

    姚夫人听了之后,也沉默了。

    门外,一个身影默默地离开了。

    姚芙稀里糊涂地踏上了离开京城的路,脑海中依然琢磨着昨晚萧恪的怪异举动。

    萧恪说要放她自由,在沉香寺过一段时间之后,她就想去哪儿去哪儿,还没等她表示感谢,萧恪突然拿出一个护身符,就是当初给她看的那个,说什么物归原主,他们就两清了。

    她真是不知道萧恪哪里来的执念,要不是听到他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她都要以为是在逗她了。

    不是她的东西,就是一根线她也不能要,萧恪最终不置可否地收了回去。

    “难道那个护身符是灰姑娘的水晶鞋,是他心头的白月光留下的?他对她的那点好,只是因为把她当成了护身符主人的替身?”

    她被自己的猜测吓得一身恶寒。

    还好,她已经自由了,管那护身符是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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