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金钱1

    “诡画?怪物?原来这世间真有妖魔鬼怪?”

    岳匣听得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观婳,满脸好奇。

    观婳摇头,道:“诡物源自超脱此世的邪神之力,一旦挣脱作为封印的画布,就会祸乱人世。它们与神话志异里的妖怪不同,不能沟通,也不能理解。若要去理解,不是被同化成非人非诡之物,就是彻底陷入疯狂。”

    宋燕山思考得更深一层,眼中的怀疑和震惊渐渐变成了愤怒:“若真如观女侠所言,阿匣吃的,吃的就是……”

    观婳沉声道:“阿匣吃的确实是诡物,但我怀疑,上官金虹不知怎么掌握了控制诡物的方法。他强迫阿匣食用,手里一定有操控这些虫子,进而辖制她的法门。”

    白玉堂忍不住道:“喂,你们讲得仿佛真有那么回事似的!什么诡物诡画,未亲眼看见,小爷才不信!”

    说罢,他皱着鼻子从观婳手里捏过一只虫子,上下打量片刻,道:“怎么看,这都是普通的蛊虫。”

    对白玉堂的不相信,观婳早有预感,闻言也不反驳,只道:“五爷不信也罢,横竖我们同上官金虹对上,若他手里真有诡物,怎么都能碰到的。”

    系统和隔空取物之事展示给白玉堂看还太早,锦毛鼠年轻气盛,观婳不欲与他辩个不休。

    她这种不反驳不强调的姿态,反而让半信半疑的白玉堂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岳匣低头想了半晌,苦着脸道:“我相信婳姐,吃了这东西后,我行走坐卧,都能听到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似是在叫我皈依什么。”

    宋燕山吓了一跳,忙道:“你之前怎的不说?”

    岳匣道:“因为我听不懂它在说什么!阿娘与我讲过寻常毒物蛊虫的效用,我以为这是我的幻觉……”

    “还好你以为是幻觉,没去追究理解。”观婳慢悠悠道,“上一个试图去理解的还是陆小凤,差点把自己的神志给探究没了。”

    治疗到此就告一段落,无论是岳匣还是宋燕山,他们最需要的还是休息。

    宋燕山四十来岁,原本武功不凡气血精强,但受伤颇重又一路奔波,哪怕有观婳给的金创药,也要好好打坐调息一番,才能缓过这口气。

    前南王在归德府置办的宅邸距闹市不远,占地面积却颇大,几乎称得上是一座园林。

    北地园林设计风格与南地的精致巧思不同,没有设置什么奇绝的景观,但大气磅礴,最巧的是后花园中央的一座“金鹏山”。

    假山奇石自然生长成金鹏展翅的模样,周围鲜花绿植都围绕假山设计,点缀十余丛清瘦细竹,不似皇室,倒像江湖豪客的住宅。

    这座宅邸被重新赐给太平王,本是贺宫九某次生日,但他与太平王不睦已久,兼与朝堂疏远,竟是一次都没有来过归德府的这处宅邸。

    夜深人静,月色如水,岳阳派的人都早早歇息了,唯白玉堂心有纠结,遂跑到“金鹏山”上坐着吹风。

    观婳打坐吐纳时听到动静,跟着他出来。两人并肩而行,白玉堂一路无话,跳到假山上,她就在山下不紧不慢地擦刀。

    重新长出左臂方便了很多,比如这日常要做的擦刀一事,之前只能用腿压着,一点点拭去灰尘血迹,耗时颇长。

    “观婳,我不是不信你。”白玉堂忽然丢下一句。

    “我明白。”观婳说。

    “世人皆传‘锦毛鼠’潇洒,又羡我家中豪富。可他们不知道,我少年时,我爹极力敦促,要我考取功名。功名易得,自由难求,我就执意拜师学刀,又与卢大哥和诸兄长结拜,闯出些名头后,我爹才不管我了。”

    白玉堂在假山上伸了个懒腰,轻盈跃下,落地无声。

    “俗世险恶,若无功名,我父行商必遭欺辱,这也是我看不惯那些狗官仗势欺人的缘故。江湖上,若你武力不强、势力不足,就会落得岳阳派的下场,不是什么稀罕事。”

    白玉堂神色冷峻如刀,语含讥诮,一无白日的少年意气。

    “这世上若真多出你说的诡画妖怪,像我爹那样软弱胆小之人,又该从哪里觅得活路呢?”

    “我得感谢白老爷教子有方,教得白五爷行侠仗义,养出路见不平挺身相助的好习惯。”观婳微笑着挽了个刀花。

    白玉堂翻了个大白眼:“我爹教?我爹恨不得让我事事低头,对上今日那马前卒诸葛刚,他都能吓得昏过去!”

    “诡物一事,是我的责任。”观婳道。“白五爷无需担心。”

    这的确是她的责任,或者说是调查员1111的责任。对方留下的本来是几个好好封印起来的升级副本,为何会发展成如今模样,给衍生小世界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她不调查,就真的无人能查出了。

    白玉堂将白眼翻得更大了,观婳都怕他弄出什么毛病来:“你年龄不大,倒真是会说大话……”

    话刚出口,白玉堂就神色一凛,玩闹之意顿收,向距离假山不远的围墙看去。

    “深夜登门,是为不速之客,金钱帮讲得好礼节!”

    从围墙上落下来的男人有一双死灰色的眼睛。

    里面没有情感,也没有称得上“生命力”的东西,让人恍惚觉得,他只是一个由什么人操控的偶人,一种精密的、只供杀戮所用的机械。

    他使剑,观婳看见他腰间别着一把没有剑锷,薄而锋利的长剑。它很像一点红的剑,看着都很粗粝简陋,但眼力好的人能够看出,这把剑其实是专为剑客所铸,选材珍贵、精心淬炼的神兵利器。

    来者就是荆无命。

    上官金虹的影子、一人一剑挑了整个十八连环坞的荆无命!

    明月升至正空,后花园里清清幽幽,唯有竹影横斜。

    荆无命穿着一件完全就是僭越的黄色长衫。长衫簇新,并未因赶路而染上太多灰尘。剑客分明穿着明亮的颜色,整个人却好似一道散发着凶厉死气的鬼影,裹挟着冬日才有的肃杀寒意,闯进这暗香浮动的静夜中。

    “岳阳派,岳匣,在这里?”

    他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在寂静中更显悚然。白玉堂绷紧了浑身肌肉,面上却作出一派风淡云轻:“你来错地方了。”

    荆无命没有看向白玉堂,他的双眼凝着地面,道:“交人,不杀。”

    “若我说不呢?”白玉堂沉声道。

    荆无命笑了,僵死的嘴角露出笑意,可真是让人觉得恐怖。他左手从腰间抽出剑,寒光一点,无锷剑已化作一条毒龙,直奔白玉堂的胸口而去。

    白玉堂看他持左手剑,已料定他的剑招必然剑走偏锋,但从未料想到会这么快、这么辛辣、这么诡秘!

    电光石火中,白玉堂钢刀出鞘,后发而至,朴厚宽阔的刀身当胸一挡,因为时机把握的极准,那噬人的剑被阻了一瞬,白玉堂回身旋力,刀光暴涨,居然以一个极刁钻的角度,斩出神鬼莫测的一刀!

    白玉堂的回应让荆无命死灰色的双眼微微瞪大。他是一个由上官金虹打造、只为上官金虹而活的兵器,但他亦是一个剑客。遇到旗鼓相当的敌人,凝滞的鲜血也会沸腾,冷硬的坚冰也会消融!

    “来得好!”他嘶哑地喝了一声,手臂不动,剑尖已平平刺出。

    这看似随手一刺的剑其实凝聚了十成十的力道,白玉堂不敢托大,但也毫不畏惧,迎剑而上,双臂发力,刀光剑影间,二人已然对了不下百招!

    竹叶飞舞,刀剑相击,战得不分上下,彼此毫不留情。转瞬之间,荆无命的剑割开了白玉堂的前襟,而白玉堂的刀也砍中了荆无命的侧腰。

    李清秋与燕公先后赶来,岳匣已能自己披着大氅使轻功跑了。李清秋快人一步,掠到观战的观婳身旁:“观婳姑娘,你无事罢?”

    观婳摆摆手:“白五爷一力担下了荆无命,我能有什么事?”

    “不愧是‘锦毛鼠’白玉堂。”宋燕山长叹一声,“竟与那荆无命战得不相上下,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观婳微微一笑,不拆锦毛鼠的台。

    若非要决个强弱,则白玉堂暂时落于下风。

    两人一触即分,白玉堂握着刀倒飞而退,胸口气血翻腾不休。荆无命的剑就如他自己给人的感觉一样狠辣偏激,白玉堂只觉胸口剧痛,胸骨欲裂,用长刀撑着身体,才能勉强喘匀一口气。

    荆无命的腰侧也洇出黑红的血来,在黄衫上格外明显,但他似没事人一样,左手握着剑,一步步向众人逼来。

    就在观婳预备出手前,荆无命枯井无波的视线落在了岳匣身上,接着,面无表情的他,深深皱紧了眉。

    “你身上的蛊毒竟已解了?”

    岳匣警惕地看着荆无命,抿着唇不说话。

    “蛊毒”并非苗疆毒物,而是天外诡物,这件事在场的人都知道,但没有人想跟荆无命说明。

    “是我解的。”观婳站在最前面,语气平和地对荆无命道。

    荆无命露出一个极为怪异的表情。他似是要开口说一个令人惊怖的大秘密,又似遵循上官金虹的意志太久,已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声。

    半晌,他才缓缓问出一句话:“若上官金虹中了那蛊,你可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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