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金钱5

    宫九对观婳说出那句话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想过会在女子眼里看到的情绪。

    惊恐、作呕、鄙夷……至好的,也不过是昔日陆小凤那种,夹杂着厌恶的怜悯。

    临到关头,他竟惧怕得灵魂都在发抖。

    说来他陷入轮回后,已有两三世不曾犯过这自虐的毛病了。可他看见观婳对展昭分外柔和亲切的笑颜,心中毒草就跟见了风般狂长,刺得他坐卧不宁,嫉恨得要发疯。

    “天外之人”是知道他这毛病的,她答应过要救他……

    宫九乞怜似地往女人腰间佩刀处摸去,心里颠三倒四地安慰自己。

    “九公子记错了罢,我答应你帮你找出身份,可没答应过要救你。”

    观婳垂眸,按住青年作祟的手,黑瞳中无怒无喜,像无边无际的大海,黑沉、广阔,一旦坠入,便再难上岸。

    宫九听了这话,整个人就颤抖起来,手指无意识在胸腹处抓出一道又一道血痕,凤眼中迸出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凶戾。

    在他有所动作前,一只手就贴在了他没有什么温度的颊侧。

    温暖、柔软,白皙的皮肤上蔓延着浅浅的冰裂状黑纹,带着一股好闻的皂香气。

    满眼邪气的青年就像被施了定身咒般不动了,只贪婪地嗅闻她指间的气息。

    “想要我抽你?”观婳轻轻摩挲他的脸,指尖勾了勾宫九的下巴。

    和宫九心中千转百回的念头相反,观婳看他发疯,整个人反而精神一振,自动代回了她在心理治疗室实习的那段时光。

    她下意识拒绝了病人对医生不合理的、超出医患条例的要求,然后专注倾听,满足合理的、她能做到的要求。

    抽人嘛,这个她会。麟嘉刀也许不想成为两人play中的一环,但刀只是刀,连刀灵都没有,抗议无效。

    “抽我……”宫九难耐地动了动,喉间发出受了伤似的呜咽声。

    观婳右手抽出麟嘉刀,在手里掂了掂,目光缓慢地扫过青年彻底散开的衣襟、线条深刻的锁骨,以及看似苍白瘦弱、实则附着漂亮肌肉的胸膛。

    她用刀将房门闩好,手指下移,按在宫九唇前,微微一笑:“夜深人静,我们别扰人清梦。”

    话落,麟嘉刀就狠狠抽在了他的背脊上。

    青年身体猛地一颤,又发出那种抽气似的呜咽声,末尾又染上一丝媚意。

    第二下,刀鞘落在他的侧腹,与肋骨相撞,发出沉闷的击打声。

    宫九又抖了一下,仰起脖颈,向后膝行两步,方便女人对身前下手。

    第三下,第四下……

    刀鞘又长又重,抽在身上,立刻就鼓起一条青紫相间的肿痕。疼痛化作火焰,顺着血管流动,让他全身都烧起一串又一串的痒意。

    “不够……不够……再重一点……”

    宫九抓着观婳的一角,就如朝拜者一般,拽着某个战斗女神的裙角,捏得指骨发青,哀声恳求着。

    他气喘吁吁,鬓角被细密冷汗打湿,黑发蜿蜒在颊侧,红的愈红,白的愈白,眼睛也染上水意,带着股奇怪的热切注视着观婳。

    观婳与他对视,手下不停,脑中却不合时宜地想到胭脂剑中那朵开放在情人坟墓上的红莲花。

    大概如这般……甚美。

    抽到第十下的时候,她叹了口气,手平平一推,麟嘉刀就落在了墙角的方桌上。

    只是外衣弄脏了,刀若有灵,应当不会怪她的……罢?

    随着她的叹气声,宫九打了个激灵,眼里忽然流露出一种自噩梦中苏醒的神情。

    他好像短暂地与他冷硬又光鲜的壳子分离,露出最原始、最诡异的本性,但钻回壳子后,他居然又开始为这种本性而感到羞惭。

    他本不会羞惭,无论是面对西门吹雪,还是陆小凤。

    但他不该……也不愿,对着面前之人表现出那样丑恶怪异的一面。

    “再打就要伤到筋骨了,就算你自愈能力强,也要可持续发展。”观婳又挠了挠宫九的下巴,像在抚弄一只缠着主人讨食的恶犬,“下次再来?”

    “不……不!”

    宫九咬着牙,身体一阵冷、一阵热,试图拢好自己的衣襟,但已经七零八落的布料被他这么一碰,反倒彻底裂成碎片。

    “还不?你待如何?”观婳似也有几分不耐,又有一点无奈、一点好笑。

    宫九已不敢看她,轮廓美如雕刻的脸上,方才还湿红如花瓣的双唇,此刻只剩血色尽褪的枯败之色。

    观婳强制他抬起脸,轻轻衔住了他的双唇,亲昵地、温柔地噙了噙。

    宫九的唇很薄,温软微凉,口腔中弥漫着一股血味。观婳品了品,又凑近宫九耳畔,啄了一下他的耳垂。

    “!?”

    宫九一把推开女人,整个人还坐在地上就向后一窜,后背“哐当”一声磕在床榻上,观婳都替他觉得痛。

    她看着他有点可怜似的蜷起身,脸颊到脖颈都晕出一片醉酒样的酡红。

    “不至于吧。”观婳索性坐在地上,喟叹。“九少爷也曾拥翠倚红好不潇洒,如今做出副良家模样,是给谁看?”

    她一向叫他九公子,眼下忽然换成九少爷。明明两个称谓无甚区别,宫九听在耳里却一阵一阵发热,连心尖都在颤动。

    “……谁同你说我曾拥翠倚红?”宫九哑声道。

    观婳挑眉:“那你与沙曼?”

    宫九想了一会才从记忆中挖出那个浅淡的人影:“第一世,我是曾倾心与她,但旁的……未有什么关系。”

    观婳奇道:“为何?”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她不至于心生嫉妒,因为她也谈过两段恋爱。

    虽然本意是试试能不能治疗饥饿,但由于各种原因,在做到最后一步前就已好聚好散。

    “与人接触过密,让我心中作呕。”宫九冷道。“况且……谁又能接受这么一种病,一种瘾?”

    观婳笑了,视线落到他的唇上,道:“方才倒是我轻慢了你。”

    宫九不自觉地蹭了蹭自己的嘴角,偏过头:“……如今试过,仿佛也没那么恶心。”

    岂止是不恶心?那蜻蜓点水的一个吻,仿佛一泓清冽冰凉的山泉,将他心中的毒草妒火都冲得一干二净,连身上沸腾不休的痒意也渐渐止歇。

    观婳又叹了口气:“九公子,现在不流行傲娇人设啦。”

    宫九闻言皱眉:“什么是傲娇?”

    “没什么。你保持这样就挺好。”

    观婳起身走过去,指尖抹掉他眼下和颔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又检查他身上的伤。

    宫九不自在地动了动,被观婳一把按住:“别动。”

    他锁骨正上方有一道自己抽出来的伤口,胸前横斜了两道直至侧腹的血痕,如今都在愈合了。观婳细细端详了一番,俯下身去,轻轻亲了亲他的锁骨。

    宫九露出一种难以忍受的神情,像困于沼泽的野兽一般,最后伸出双臂,依照自己心意,将观婳拢在怀里,像拥住一抹深沉夜色般小心翼翼。

    “你我这样,到底算什么?”青年喃喃。

    观婳似笑非笑:“宫九,你以为我会浪费时间在不相干之人身上?”

    宫九犹陷在一种并不真实的泡沫里,仿佛在梦中发问:“可我这种病……”

    观婳贴着他的侧颈,呼吸平缓:“在我们那里,你说的‘病’不算罕见。这可以是一种癖好,也可以是一种玩趣,甚至有人靠满足这种癖好,赚大笔的银钱。”

    “你想‘治好’它,我可以帮你。想保留它,也无所谓。”

    宫九抱紧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要你不厌恶……我都可以。你……我觉得你似是喜欢看我这样的。”

    他的话听起来有些颠三倒四,但准确地传达了心中的想法。

    啊这。

    观婳神情严肃起来。

    戳破别人的小癖好,和自己的小癖好被戳破,耻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不对,我跟九公子可不一样。”观婳从他怀里挣出来,一本正经地吸了吸口水,然后差点没兜住。

    “你知道我以诡物为食……又饿又馋,嗯,只是又饿又馋。”

    宫九安静地看着她,眼里带着一种让观婳微微心虚的了然。

    半晌,他拨开垂到身前的长发,露出光洁的脖颈,道:“若是如此,你尽可来吃,只给我留些时间恢复。”

    “……你当我是吸血鬼,还是食人魔?”观婳挑眉,“我对待恋人,倒也不至于那么凶狠。”

    皎洁的月色透过窗棂,洒在女子肩侧,那双纯黑的眸里,似也流淌出一抹让人迷醉的温柔。

    也许是这温柔太惑人,或“恋人”一词太美好,宫九恍惚间坦露了心声:“……那展昭……你又是如何看他的?”

    “啊,怪道你突然这样。”观婳莞尔,“如何看他?大概是姑祖母看长成靠谱大人的侄孙一般欣慰?”

    “你又想诳我?”宫九不满。

    “我没骗过你。”观婳摇摇头,“我的灵魂并不如外表这般年轻。如你一样,历经漂泊。回溯到最初,我与此方世界的关联,确实系在展昭身上。”

    “九公子,这世间也许只有你,才是我的‘同类’,所以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观婳向他伸出手,唇畔笑意加深,“折腾一番,雨都停了,明天想必是个出行的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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