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下午一点，日光正暖，凉风吹拂，商场人来人往，哄哄杂杂的十分热闹。
李如阳和方若华正在大街上逛，林予琴要搬家，她们是出来给她买乔迁礼物的。
说是两个人，实际挑拣礼物的只有她，方若华一路过来都是在低头短视频。宋元明有小组实验抽不出身，只好委托她们帮她挑一份。
相当于她一个人要选三份礼物。
“这套餐具好看还是这套茶具好看？”
李如阳“温柔”地询问方若华的意见。
“餐具更好看。”
她的声音染上一丝怒气：“你要不要抬头看看再说？”
方若华终于舍得抬起脸，发现李如阳一手拿着仙人球，一手拿多肉，跟餐具茶具一点不沾边。
眼看左边带刺的那株盆栽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方若华的求生欲终于上线了：“我把手机收起来就是了，别动粗嘛......”
她皱起五官抱怨道：“真的是，别跟小明学啊小葵。”
李如阳满意地收回手，把多肉放回摊位上，买了那个仙人球，准备用来威吓方若华。
二十分钟后。
她放弃了。
任由方若华刷手机玩，自己拉着她到处闲逛。
“就不能给个建议吗？”
李如阳不满地嘟喃，拿仙人球朝方若华比划。
她头也不抬，“心意到了就行。”
哈哈哈，视频真搞笑，点个赞。
“还好意思说心意呢，你半个头都长在手机里了！”
李如阳在她头上发泄般乱揉一把：“难怪小明老是冲你发火，你根本不无辜！”
方若华嗯嗯应着，还在下滑刷新界面，新跳出来的一个是一群年轻人在酒店房间里嘻哈玩乐的视频，脸上充满了兴奋，手舞足蹈的同时发出各种奇怪的叫声笑声，很是快活。
不感兴趣，手指按在屏幕上要划走，突然她瞥见视频里的沙发底下有个什么东西反了一下微光。
眯起眼睛反反复复看了几遍视频，才确定那是一个针筒。
她又看了看视频里的男男女女的脸，明显情绪有着不寻常的高涨。
心里有了个大概，根据发视频的人显示的定位打开导航，是在一个远离市区的半山腰的酒店。
轻轻拍开李如阳放在她脑袋上的手，“小葵，走，带你去个特别的地方。”
李如阳被她牵着走去停车场，一头雾水，嘟嘟囔囔道：“特别的地方是有特别的东西卖吗？”
下午三点，酒店门口。
方若华下车前已经打了电话给同事，完事后嘻嘻一笑捏了捏李如阳的脸，“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办点事。”
她大致知道了情况，礼尚往来地捏回去，“别磨蹭了，要去快去。”
“好勒！”
方若华半个身子探出车门，又想起什么，“对了，你的小仙人球借我用用。”
她赶紧把仙人球藏在身后，狐疑问道：“你要干嘛？”
方若华故作神秘，食指放在唇上轻嘘一声，“有用有用，很快就还给你。”
李如阳只好不情不愿递给她，望着她甩甩头发潇洒走进去。
山上风大，郁郁葱葱的树木被吹得摇摇摆摆，沙沙声不绝于耳。
李如阳也下了车，走到路边的围栏上，俯瞰层层叠叠的茂密山林。午后金色的阳光大片洒下，泛黄和翠绿交织错落，偶尔有鸟鸣声透过重重林嶂响起。
她迎风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顿时感觉大脑清明了不少。
沿着山路慢悠悠走着，不知不觉竟然越走越远。
二十分钟后。
她有感而发，感慨到这里风景很好，环境清幽，适合散步。
就是......
没公共卫生间。
也不知道刚才来的那家酒店给不给用洗手间。
原路返回，镇定地进了酒店，一眼瞥见洗手间指示牌，没理会任何人，快步拐弯进去。
女洗手间在里边，要先经过男洗手间，李如阳低头走路猛冲，差点撞上从男洗手间出来的两个人。
“抱歉。”
那两个男人并没理会她，其中一个开口，语气隐忍难耐，很小声的嘤咛道：“先、先去房间......”
显然不是对她说的。
李如阳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下意识回头望去，一个高大的男人搂着一个身形比他纤瘦些的男人，两只手正不安分地上下摸索。
纤瘦些的男人难以抵挡他的手，腿发软似的微微弯曲，他转头跟男人耳语，眼皮半阖，脸上透着淡淡的红晕，分外意乱情迷。
他一侧过脸，李如阳立即看清了他的长相，被雷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居然是周引棠的便宜弟弟周明礼！
她揉揉眼睛，再三确认自己没认错人。
周明礼和一个男的从洗手间里缠缠绵绵地走出来！
两个人全然没有察觉身后有个人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还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
李如阳想发到群里给朋友们看看。
李如阳：【图片】
李如阳：震惊！我们老板的弟弟光天化日之下跟同性搂搂抱抱！
李如阳：没想到他是gay！
李如阳：好像还是下面的那个！！
周引棠：在哪里拍到的？
李如阳愣了一秒。
怎么会是周引棠回的信息？
不好，她发错人了！
发现自己一时激动错发给了周引棠，而且过了时效，已经撤回不了了。
李如阳：emmm......老板，我发错了，不好意思。
周引棠：在哪拍的？
纠结了一会儿，她只好发了个定位过去。
周引棠：谢谢。
探出脑袋看着在大厅办理入住手续的周明礼和他……应该是男朋友吧，两个人当着前台的面你侬我侬，像是很不在意世俗的眼光。
突然知道了一个大秘密，李吐阳心里有点虚。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上完洗手间回到车上，几辆闪着红蓝色信号灯光的车停在酒店门口，一堆人呼呼啦啦地进去，不久后方若华从酒店里走出来。
一上车就看到她乖巧地在副驾驶上做好，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小脸严肃板正，目视着前方。
方若华倚着方向盘，探过身子逗她：“小葵，正义使者不是来抓你的。”
李如阳睨她一眼，用鼻息应了一声算是回答，心情复杂，没注意到她是两手空空回来的，借给她仙人球盆栽凭空消失了。
第二天，有两个炸裂新闻同时冲上热搜。
一个是有人在酒店聚众吸食违禁品被当场抓获，流出一段模模糊糊有几个身影被押走的视频，当中有人身上还挂着个仙人球。
另一个是两名男子在酒店里过夜，第二天一起从酒店里搂搂抱抱出来，全程清晰跟拍，热度高攀的原因是其中一人疑似为周氏集团周长毅的小儿子。
由于事发是同一个酒店，又是同天发生，很快双双上了热榜。
睡醒的李如阳刷着新闻看到第一件事，发信息质问方若华，她可爱的仙人球去哪了，方若华回复神速，态度十分诚恳：仙人球不小心跑到别人身上了，这两天她去摘下来还给她。
至于第二件，李如阳绝对不承认跟她有关。
洗漱完后，她忐忑地背上包去上班。九点一过，周引棠让她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她隐约觉得他想说的事是关于周明礼的。
“老板。”
“做得很好。”
周引棠上来就夸了她。
李如阳又是摆手又是摇头。
不不不别误会，她可什么都没做，她只是手滑发错信息而已。
周引棠神态愉悦，坐姿放松，双手并拢放在交叠的两条长腿上，跟昨天阴云密布的脸色对比十分鲜明。
“你怎么会想到跟踪周明礼？”
“老板，你想象力真好。”
言下之意是他脑补过多了。
李如阳轻描淡写了她和朋友去酒店的原因，碰到周明礼实属巧合，她和他无怨无愁，没事去跟踪一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干嘛。
周引棠细细听着她一脸无奈地解释，他并非对她有所疑虑，只是好奇她出现在那里的原因。
以他对李如阳的了解，她是那种对陌生人懒得多搭理一下的人。
“知道了。下次要是碰到他，不论他在做什么，你都拍个视频给我。”
啊这？
那她不是变成他的线人了吗？
别的不先说，工资会涨吗？
她的表情跟着心理正在进行丰富的转换变动，引得周引棠忍不住揣测她脑子里的想法。
“你说的余律师的那个事，昨天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
“老板你威胁他了吗？”
他从容抿了一口咖啡，淡定道：“只是简单聊了几句劝他别太固执而已，成年人哪有什么感情能比事业更重要的。”
……这听上去就很像是威胁啊。
轻轻松松两句话就解决了一个麻烦，家大业大真好。
“谢谢老板。”
“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回报也是应该的，不用放在心上。”
他说的大忙应该是指的周明礼的事了，看来他跟这个弟弟关系势同水火，回想那天周董事长带着周明礼过来，显然是更看重周明礼一些的，不知道这件事在那位看上去就雷厉风行的中年人那里会掀起什么样的波澜。
李如阳想着想着，直接就问了出来：“老板，你弟……周明礼会有什么事吗？”
“你关心他？”
周引棠似乎有点不高兴地蹙眉。
昨天，周长毅得知后大发雷霆给了周明礼好几棍手杖，胡茵没拦住，他挨了打还跪在地上哭了快两个钟头，被人扶起来的时候连路都不会走了。
真是好笑。
“没什么事，董事长只是过问了两句而已。”
李如阳不信，他眉眼弯弯，忍笑忍得厉害，明摆着不是那么回事。
“不说他了，你呢？有什么别的要求吗，给你一个机会，尽管提吧。”
“能带薪放假一个月吗？！”
她猛地用手臂撑住桌子，俯身凑近他，欣喜若狂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周引棠的表情愣了一下。
是要求过分了吗？
她让了一步：“一个星期也行。”
周引棠点点头，无声叹了口气：“还有吗？”
他没发觉自己柔和的语气里藏着宠溺的意味。
李如阳想了许久没想出跟他要什么合适，可是放弃的话又亏了。
突然，她眼睛一亮：“老板，我下午能带薪休息吗？”
他说不上是什么感受，有种期待落空的感觉。
她难道就没有别的想要的吗？比如他可以带她去高级餐厅吃饭，逛街买衣服化妆品，或者去听音乐会看展览。
周引棠垂下睫毛半掩眼眸，“……可以。”
“那太好啦！”李如阳兴高采烈道，“周明礼去的那个酒店在半山腰，风景很好，我打算再去走走！下午可以不上班，等中午吃完饭我就去。”
他有点错愕：“你一个人？”
“嗯哼~”
她的尾音愉悦地上扬。
“那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下午……我也没什么事。”
周引棠随手拿文件挡住日程表，恍若漫不经心般，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