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影人·五·方寸

    那酷似行船的节奏让夜昙有点晃神。

    她瞪大眼,望望石头屋顶,上面还垂着她有情之前搞的装饰。

    除了层层纱幔,因为计划着要成亲,自然少不了装点些红色的、喜庆的玩意儿,所以他又在石屋顶上坠了点红色枫叶。

    明明不是这个季节的东西……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

    难不成又是……木偶衣冠?

    那红色过于艳丽,就像是在石头上画壁画一样。

    夜昙转过头,又看见她有情在床边立的一块锦屏。

    倒是一片空白。

    大约是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噗……

    夜昙有点想笑。

    这没有情江湖经验丰富,还有那么多弟子,自己干嘛要觉得他跟个大家闺秀似的……

    不过,这锦屏上就是少了点什么。

    什么呢?

    ……题字?

    题字……磨墨……

    “……你在……看哪里”

    她又这样。

    不是走神,就是喊疼。

    弄得他快也不是,慢也不是。

    “……嗯”,夜昙轻轻哼了哼,闭上眼,“哼~”

    就不看你~

    说来也怪,眼前明明是一片漆黑,她却更能感觉体内玉策的文理、脉络。

    ……

    黑暗之中,像有影子能浮现出来似的。

    是不是刚才自己盯那屋上红叶盯久了?

    为什么闭上眼,也像能看到画一样啊?

    动来动去的,好似挥毫落墨后,那砚屏上的花纹一般。

    墨条……

    是活的。

    ……

    那她自己是什么呀?

    石君?

    哎呀……这么想又觉得……有那么点点害羞呢?

    就算真是,那自己也是群砚之首啦~

    夜昙的小脸微红,搭在人腰间的手下意识地动了。

    她当然是要……

    好好地当这个润色先生咯~

    少典有琴的动作轻微地顿了顿。

    他当然感觉到了夜昙的变化。

    可是……

    他明明就控制了力度,她这是为什么……

    不远处的石桌上,烛光轻微的跳动,发出噼啪作响声。

    夜昙顺着那节奏,指尖轻轻地扣着人腰窝。

    渐渐的,那节奏竟是变得差不多了。

    ……

    她的精装典藏画本上说,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果然如此。

    嘿嘿~

    既然是就砚旋研墨……

    夜昙用了点力气,努力拗起身,将唇凑到少典有琴耳畔。

    “……昙儿?”

    “哎哟……”

    “……什么?”

    “有情,今儿的墨怎么磨都不浓,你帮人家看看嘛~”

    “……什么……意思?”夜昙那话说得隐晦,神君一时半会儿的,不是很明白,“……嗯?”

    她是有哪里不满意吗?

    “我是想……咱们的那个锦屏……是空的……嗯……”

    夜昙向来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那要不……你画个水墨丹青?”

    “……等明日……再说!”

    她怎么老这样嘛!

    为何偏要在这种时候提这些呢!

    “嗯……既是……水墨……画”,夜昙扭了扭身子,“那墨……会不会不够?”

    “你要不要……”她用手勾人脖子的时候,也没忘伸出舌尖舔了舔他耳垂,“多准备些?我是说……现在……”

    “……你……”神君略有崩溃,“不想了?”

    明明就是她提的,如今又不要了,弄得他进退两难,难受极了。

    “哎呀,不是啦……”夜昙只好在人耳边叽里咕噜了一阵。

    “……”少典有琴脸上红色更深。

    ……什么嘛,原来是这个意思……

    “岂不闻‘急磨玄圭染霜纸,撼落花须浮砚水’,就再加点水嘛~加点加点~”

    还加点呢……她的小脑瓜都用来装这些了是吧,怪不得这么容易走神!

    “别闹……听话……”

    “……为何?”

    “因为……玄玉初成……敢轻用?”神君满脸通红地憋出一句,心里止不住内疚起来。

    哎,这诗明明很正经的,却被自己用来……

    真的是不对啊。

    ……这傻瓜到底明不明白她的意思啊!

    “可是……人家听说……秦郎百好居第一呀~”其实她也不明白那诗里的“秦郎”究竟指人还是指物。

    哎呀,反正都是情郎嘛~

    无所谓无所谓~

    “……”

    情话听进耳中,润及心头,动作便由轻及重。

    玄香的前端紧紧挤压着涵星泓,在那细腻的摩擦中,又抬起来。

    依稀有些水声,不知是亲吻带起的,还是……

    其他。

    此间人也无暇追究什么。

    毕竟,万灶玄珠一唾轻。

    耳边似是有狼毫在纸上游走之声,墨香悠悠。

    远处,是风灯飘飘。

    风前试寒泓,剡藤玉版开雪肌。

    麝煤添笔媚,犀液发茶香。

    渐入佳境。

    ——————————

    大砚磨松烟,醉许在长安。

    肯教边腹擅便便。

    一双素手沿着脊背轻扣慢点,直到人腰际,又坏心眼地划了个圈儿。

    “昙儿?”

    少典有琴想去抓夜昙的手,又因为要顾着她的身体,便被她逃脱。

    “干嘛呀?”

    “干嘛不让人家摸?”

    “那你干嘛要摸人家摸得这么起劲呀?”

    “……”少典有琴俯低了身。

    这三问他没一个能答得上来的。

    某神终于体验了一把一问三不知的感觉。

    仿佛感应到他的羞赧之意,白晶晶的天光绫恍若帘幕般垂下来。

    兜头将夜昙盖住了。

    “昙儿……”

    摸他后腰的手,他无暇去顾,只能出声去劝。

    “别乱动。”

    “会疼的。”

    “可是……”

    他这块墨……

    磨了却不见小。

    那么……怎么能让人不好奇呢?

    不仅如此……

    墨滴无声入水惊,如烟袅袅幻形生。

    似君身影轻纱隔,终是朦胧看未清。

    天光绫偶尔扫在夜昙脸上。

    弄得她痒痒的。

    ……有点碍事。

    夜昙张开血盆小口,先是努力尝试叼住天光绫的一角,失败后又试图将它往旁边吹。

    呸完了以后,她便去舔人胸膛。

    “……”少典有琴的动作微微顿住。

    当然不仅是因为夜昙在呸他衣裳时,唇舌间吐出的,弄得他痒嗖嗖的丝丝热气……

    从前他都是要沐浴、焚香、更衣,再……

    因为清气的关系,他的体温会低一些,这一套程序下来,就不用怕会冰着她。

    其实,也的确很快就会热起来。

    可现在是夏日,本就炎热,加上夜昙那些让他猝不及防的昏话,搅得他心智微乱。

    但又不得不去控制,他可没忘记为何要一起做这事。

    此时,身上便有些出汗。

    薄薄一层。

    “……别这样……”少典有琴有些不适应夜昙那直接的亲吻。

    他根本就预料不到,下一刻,她的吻究竟会落在哪里。

    乱七八糟中,又带些笔走龙蛇的狂野。

    也无章法,却能弄得他方寸尽失。

    “脏。”

    神君只觉浑身都带了点夏日空气特有的黏稠湿意,便抽空抬手用了个法术。

    顺便也捞了一下自己的天光绫,解救了夜昙的视线。

    “……”

    他简直了!

    居然这时候还不忘记要用清洁咒!

    明明有些人还要特地在人身上撒上些酒水什么的。

    果然洁癖老男人就是无趣还保守……

    哎……

    也是她自己挑的……

    ……算了算了,就原谅他了。

    ——————————

    绿蚁滟樽芳酝热,黑蛟落纸草书颠。

    风中摇曳的烛火盖住了那低低的吟哦。

    桌上,金枝摆设悬下来的香炉正聘聘婷婷地往外冒着烟气。

    渐渐拢住了一旁的圆润玉珠。

    蝉在鸣叫。

    这应该算是……

    最真实的夏日了吧?

    恍然间,少典有琴竟生出了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夜昙的手摸着他脊柱。

    紧绷若琴弦,又如一把拉满的弓。

    有些微汗珠滴下,微微润湿了她颊边的青丝。

    情丝摩擦,复又缠绕。

    可是……他为什么还是……

    夜昙伸长脖子,去咬身前人的喉结。

    她能感觉到,唇齿间血管的跳动。

    于是便有点怕伤着人,只是悻悻松了口。

    ……

    跟个小猫似的。

    少典有琴有些失笑,低头看她。

    “做什么呀?”

    “你为什么……”要忍着?

    “哎呀~别忍了嘛~来嘛~”

    “再……等等。”

    小姑娘独有的那份贴心,他自然受用。

    可……他也有自己的考虑。

    “还……等啊?”

    夜昙又开始不安分地扭脖子,但也无甚办法,只能随便找了个摆设盯。

    盯着盯着,她的眼睛渐渐染上些迷茫之色。

    夜昙有点发愣。

    在火光的印衬下,轻烟在锦屏之上晕开。

    荡起的波纹竟是有些似柔和的水雾。

    水……火……不是应该不容吗?

    交融的应当是……水乳。

    “嘶……”适有吻落于花房,夜昙便轻轻抽了口气。

    火在石壁上挑动几下,代替天光,造出些透明影子。

    暖光把个斑斓锦屏照得如玉屏一般。

    像极了真实的水墨……

    那奇怪的火,时而在屏上,时而又移到壁上。

    她从来都不知道……光与影,竟能如此浪漫地交汇。

    “……有情……”

    “……嗯?”

    刚说她贴心,却又不专心。

    真是经不住夸。

    “刚刚……”

    “有火在动欸……”

    她睡觉时常懒得灭灯,故而石屋的烛火有时整夜燃着。

    但那石上火,定非寻常灯火。

    “什么……”这次又换成是火了吗?

    “哎呀,我不是说你啦!”

    他吻得很深,但身下动作却轻,跟个水一样的磨人又熨帖,哪里就是火了嘛!

    “那……”因是这样的时分,神君的回答也较平常敷衍了些,“着火了吧?”

    “……”着火的是他吧!

    “我觉得……”为了引起少典有琴的注意,夜昙使出了杀手锏,“可能有虫子。”

    少典有琴的身体当即微微僵硬了。

    !!!

    “……在哪里?!”

    神君当然抬头去看了,不然他沉不下心来。

    “!!!”

    少典有琴的脸突然红一阵白一阵。

    因为他发现了,石壁上的根本不是什么虫子,更不是火。

    “灶……神……”少典有琴的语气难得带上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还好他最近替石床拉了个床帘。

    只是……刚才他们也没拉上呀!

    亲热的时候被个鬼祟小神撞见,神君只觉得又羞又窘。

    他猛地抬手,石屋中的火光都熄灭了,床帘也瞬间垂下来。

    随之而去的是乾坤袋中的九龙神火罩,把个灶神照得严严实实的。

    “啊……”因少典有琴探身的动作牵连,夜昙小小惊呼了一下。

    “……”神君再顾不得其他。

    待会儿再找那小神算账!

    灶神被这突如其来的神火罩罩得一脸懵逼。

    他原是来找天妃做定期汇报的。

    因为之前夜昙吩咐他时刻注意西域各国的动向,然后上报给她。

    自己只是一介微末小神,就算听说天妃去渡劫了,他也不敢不报呀。

    万一天妃最后追究自己玩忽职守怎么办?

    谁能想到居然能碰上这种场面!

    灶神正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谁承想却被罩了个正着。

    还说呢!他哪里就会冤屈人了!

    神君懊恼得不行。

    灶神居人间,司察小过。月晦之夜,亦上天白人罪状,作谴告者。

    但……今日是既望啊!

    月望则蚌蛤实,群阴盈;月晦则蚌蛤虚,群阴亏。

    所以他才想着用双修给她治疗一下。

    这灶神居然在月圆之夜巡查,窥人隐私!

    过分!

    再不管就真的要无法无天了!

    “你在干嘛……”夜昙察觉到了不对劲。

    “嗯?”

    “……刚才那是谁?”她分明就听到他说了什么神啊什么的。

    刚才那是什么神?

    “……嘘”,少典有琴低头亲了亲夜昙脸颊。

    他不想让这事再搅扰了他们二人,便随手又点了些星光,在石屋顶上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星光把所有可能的,乱七八糟的光点都给遮了。

    很好,这样黑夜间,唯一发光的,就只有他家昙儿了。

    “哇——”透着朦胧帐幔,夜昙不由地惊叹出声。

    她的注意力被星星吸引,也不急着追问了。

    ——————————

    “……有情……”

    “嗯?”

    此番耗时甚久。

    自然也是他有意延长了时间。

    夜昙闲不住。

    “你……到底要多久才能……”

    她有些想念那种意乱情迷的时刻。

    特别是那时候……他的表情。

    “……”

    “干嘛呀~”

    “你害羞了?”

    “你刚才就害羞了吧?”所以才把他们俩都遮得密密的。

    “你干嘛要害羞嘛~”

    “你答不上来了?”

    “嘿嘿……”

    既然他害羞了……

    那她当然要乘胜追击啦~

    被大喇喇揭穿的神君只能去捂她嘴。

    再随着她闹,他怕是要破功。

    双修之道,虽裨益男女,但亦非可随意处置之事。

    动而不施,见其效以知女之快;十动不泻,则通于神明。

    待盈之刻,需绷紧背部,闭气使下沉,静待定顷。

    流溢即须退,不可死还,必须生返。

    每一步都得做好,方有效果。

    “……”

    任自己怎么磨人,他都不肯再动了……

    糟糕,莫不是真的恼羞成怒了?

    此时,夜昙心头升起些残更待漏孤灯下的微妙凄凉感。

    “哎呀人家等不及了啦!”

    “再……等一下……”神君自然知其脾性,只能哑着嗓子安慰人。

    不久,夜昙便也无心再想些七七八八的事情了。

    她当然是光顾着美了。

    她这冤家呀~终是复又行动了~

    一曲青娥瘦,床前银月初起。

    更漏将残。

    月皎惊,唤起两眸清炯炯。

    窥窗一弓船。

    红尘劫后,银月朗,通体绛云皆。

    ——————————

    夜昙好容易才喘匀了气。

    方才他一直进出有度,呼吸和缓,气息不乱,温柔得让人几乎感觉不到异样,但到了最后,那种温温柔柔的酥麻还是让她有点受不住。

    “干嘛呀……”但她嘴巴依旧一刻不停。

    “干嘛要这么摸人家!”

    她哪里就这么娇弱了嘛!

    “先别说话……”

    少典有琴正轻轻抚着夜昙的脊背。他承认,此刻,自己的指法是有些像在抚琴。

    那小巧、柔嫩又温暖的身体,让他忽然有一种奇异的错觉。

    她就像……他的牺氏琴里化出的小妖精似的。

    学琴之人都知道,曲风屡变,但指法不移。用指的力度,需按令入木,弹欲断弦。

    他自然怕伤了她。

    然,舞窗间飞絮,亦不得比其轻。

    ……还好他琴学得不错。

    可尽指之柔德。

    “你老实交代!”夜昙缓过来以后马上就觉得自己又行了。

    “方才你用神火罩罩的那个恍恍惚惚的火到底是什么?”

    “也……没什么啦”,神君当然是含糊其辞了。

    他一想到那灶神就头疼。

    有那么一瞬间,就像还是小没那会儿一样,他有一种想让灶神连同着神火罩一起消失的阴暗想法。

    “没什么那是什么嘛!”夜昙继续刨根问底。

    “就是……一个喜欢窥人隐私的小神。”

    “窥人隐私……”夜昙若有所思,“什么呀?厕神?”

    “昙儿,不要对紫姑无礼。”不过……

    “紫色啊……”

    “紫……”她这么精通话本当然知道这个。

    紫姑又称子姑、坑三姑娘,她原是一户人家的小妾,因善良贤淑遭到主妇嫉妒,最终被陷害致死于厕所中。她死后,被百姓视为冤屈的化身,逐渐变为守护厕所、农桑的神祗。

    “什……什么!”

    “你那什么眼神!”

    “没有情!”

    “我看你是皮痒了吧!”

    那干脆扒了皮做成皮影算了!刚好在那白屏风上演!哼!

    这么想着,夜昙又扑过去扒人衣服。

    “哎……”

    神君叹气。

    —————————

    他摁了摁夜昙脑袋,干脆将人抱到了月光下。

    好歹也能守护住自己的衣裳不是吗?

    此时,二人正坐在石屋屋顶上。

    远处传来的蝉鸣中还夹杂着一些其他小动物的鸣叫。

    神君怀里抱着的人开始蠢蠢欲动地抬起头。

    只见七八颗星在天,蛙声一片。

    他们到底为什么要睡房顶?

    ……这下终于轮到夜昙自己疑惑了。

    不过……

    她总觉得,这一切都好像有点熟悉。

    夜昙看看星月,又瞅瞅少典有琴。

    “你想试试房顶呀?”她思索半晌,终于得出这个结论。

    “哎呀你早说嘛~”不然他们刚刚就可以直接在房顶上嘛。

    “……”神君沉默了。

    虽说他对房顶没有兴趣,但他需要月光。

    日精月华,对浊气之体而言,月亮属阴,最合适不过。

    所以,从结果来说,他根本无力反驳。

    “我……只是觉得……景致不错咳咳……”神君强辩道。

    “昙儿你看啊……众星罗列夜明深,岩点孤灯月未沉……对吧?”

    将人用天光绫裹好后,神君便开始抬手施法。

    光是准备的工作就需要花上不少时间呢!

    “……切~”她能说自己就只听得到那些小动物们合欢时的躁动声吗?

    她以前好奇过,这种打桩一样的事情有什么意思嘛……

    现在倒是觉得不错。

    不过……

    “没有情,我问你个事儿啊……”

    “昙儿”,那厢,神君努力维持着正经人的状态,“你方才是哪里疼?”

    “这里~”夜昙闭上眼,撅起嘴,点点自己额头。

    “这里?”少典有琴的手轻轻抚上她眉心。

    “嗯嗯~”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你方才怎么那么平静啊?”感觉他不若之前那会儿情动得厉害。

    难不成是自己的魅力下降了?

    不可能。

    “你不行了?!”

    “……”

    “昙儿,你忘了”,神君缓缓开口。他还记得自己的初衷,故而并未被夜昙的言语刺激到,“双修是道家秘术。需要平心静气,方有效果。”

    还平静呢!他刚刚感觉自己已将全部的定力都用上了。

    这个磨人精!

    “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正念’啊?”

    “是。修行者视精、气、神为三宝,其中精即指元精。后天精指浊精。元精由至清至静而生,欲念一动则化为浊精。”神君说着说着,好歹冷静了不少,“凡修习采战之术者多不懂此理,是以所采大多为浊精。然,唯有虚之极,静之笃,所转元精方能有益无害。”

    意识失控之时不能自主,元精化浊精,便也没有太大的治疗效果了。

    “那……我们……不会有宝宝吗?”今天可不安全。

    现在她感觉自己整个小腹又胀又热的。

    “人家现在还不想生孩子……不过……”

    想起之前他供元宝的事情,夜昙不由话锋一转。

    “就算我欠你一个好了,到时候我会还的。”

    “放心,不会有孩子。”还什么呀……又不是欠债。

    而且,若是再和之前那样来一次,他可受不了。

    “???”他怎么看上去比她还要笃定啊?

    “好了,闭眼。”那厢,神君的语气倒是极为平和。

    “哦。”虽然心中疑惑,但夜昙还是猛地闭上眼。

    她有点感慨。

    仪式什么的真的好复杂啊。

    她看见少典有琴还在用符箓画阵,隐约是个九宫坛场的样子。

    原来不仅是时间和天气,还有地点要求什么的吗?

    简直比她修炼过的所有武功秘籍都要复杂了。

    “凝神聚气。”少典有琴低头抵上了夜昙的额。

    道家有呼吸吐纳之术,行气即是一种。

    他们一般认为,浊气以三毒为饲,能强人欲,所以厌恶浊气。

    只是,人欲倒也不都是坏的。

    “可是……”夜昙又忍不住睁眼偷偷看他,“可是你的头发丝都贴人家脸上了呀!好痒啊!”

    “对不起对不起,那我帮你拿掉。”

    哎……神君默默在心里叹气。

    静心真的好难。

    自己大概离从前期望的至清心之境更远了吧?

    ——————————

    夜昙才乖乖闭眼了几息,就又睁开。

    “你为什么……”

    又进来了。

    “除了头,还有没有哪里疼?”少典有琴摸摸她脑瓜顶,答非所问。

    “嗯……”夜昙顺着他的动作低了低头。

    “肚子……”神君轻轻点了一下夜昙的小腹。

    “会疼吗?”昨夜她嚷嚷疼的地方可不止一处。

    “不疼……”

    本来之前就是骗他的。

    她只是头疼而已,但又忍不住想要夸张一下吓吓人。

    “待会儿,可能……会有一些晕。”所以他才要她闭上眼睛。

    “你……忍一下。”

    “哦。”

    没一会儿,夜昙便感觉到自己脑袋里开始刮风,让她忍不住用手攀他颈项。

    神君不时拍拍她背,以示安抚。

    少典有琴回忆着书上的那些内容,按部就班。

    “你现在到底是在干嘛?”夜昙闭着眼睛,嘴巴是一刻都没闲着。

    “帮你消化体内元精”,神君耐心解释,“我想,这个方法……可能比较适合你。”刚好过了子时,也比较适合她现在的体质。

    “……消化了以后有什么用?”

    “功力……可能会提升一点吧?”神君睁眼看了看人,“你认真一点嘛,乖。”他都有点担心她行气行岔了。

    “噢。”这么说来,她的确是感觉到自丹田处生出一股暖意。

    “可是……”

    “你……”夜昙欲言又止。

    “……我怎么样!”神君无可奈何。

    看她也不像是难受的样子,指不定又在心里怎么编排他呢!

    “一日两施?”

    《某某秘诀》云,男年十五后,盛者可一日再施,嬴者可一日一施;年卅,盛者可一日一施,劣者二日一施……

    “你老实交代,你都几岁了?”

    刚刚那些……真的不是虚的表现吗?

    夜昙还是有些怀疑。

    “我……”神君本能地想要辩解。

    但这年龄差……真可说得上是他的软肋。

    可是……次数什么的……

    “你不是知道的嘛……”

    “切~之前那个是法阵嘛~不过都是心里想想罢了,那哪能算数的嘛!”

    当然要以现实为准的嘛!

    “……”

    “为何总怀疑我啊!”

    他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啊!

    “我没怀疑你啦~”

    夜昙分出一手,挑了一下少典有琴的下巴。

    “老了也没关系,不怕啊~人家在姐姐的书上看到过的,只要能日御十二女,便可令人老有美色。”

    “啧啧。”

    “……”

    这话听得神君有点恼。

    只是夜昙还在那美呢,完全没发觉。

    “那书上还说,硬软皆有别~”

    “不过,能得中庸者,方可谓尽美尽善焉。”

    “有机会的话我都要试一下~”

    她一不小心便暴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你!”少典有琴气结。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还想要……找别人试啊?!

    被气着了的神君有些口不择言。

    “那为夫便再证明一次给你看好了!”

    “啊!”

    “等……等一下!”她还没准备好啦!

    “夫君真是龙精虎猛、清正伟岸、公正无私、刚正不阿……”

    “行了吧?”

    随口胡诌一通后,夜昙睁开一只眼偷偷看他。

    不过神君也只是吓吓她而已。

    伴随着轻抽款送,夜昙逐渐感觉到,自己的灵台处泛起一种陶醉般的晕乎。

    “就……这啊……证明?”

    夜昙说话时呼出的热热气息打在少典有琴耳边。

    他也有些难耐。

    “……不能快……”

    “哦……不能?”

    “……我……待会……再和你解释!”

    “现在……先教你胎息之法。”

    胎息是模拟婴儿内呼吸的一种养生方法,子时开始调息咽津。

    “昙儿,你听好了。”

    “那你说呗~”每次他说不过自己便要开始教学什么的了~

    “一呼一吸称为一息,每六、七息咽津一次。咽津时若感觉到有水流过坎陷,便是“气通”的征兆。此时,徐徐用意将它导入气海,凝结于腹内,效含胎之状,排除一些浊气,则神志可清。”

    “哦~不就含胎嘛!”夜昙一副了然样。

    “人家懂!”她有经验嘛~

    “……”

    “不是……”

    “哎……”今夜的神君已经记不得这是自己的第几次叹息了。

    胎息是指要恢复婴儿于母腹中的自然呼吸状态。

    “昔日商王命采女求道于彭祖,彭祖言,身不知交接之道,纵服药无益也,但知房中闭气,节其思虑,适饮食,则得道也。”

    虽然他觉得,她肯定知道。

    说不定……

    比自己都要清楚呢!

    “那他们吃的什么?”夜昙的重点就在那个“吃”字上,“我听说啊……有人会在这种时候食用五石散助兴哎~”

    “不是……”这话明明就不是这个意思啊!

    “你以前吃过吗?”夜昙跟个好奇宝宝似的冲人一通眨眼,“好不好吃?”

    她自然是惯性地觉得——没有情什么都知道。

    “……”到底为什么会觉得他知道啊!

    “好吃的话那下次我也要吃!”当然得瞒着青葵,不然自己会被骂的。

    “傻瓜”,神君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别乱吃药,知道吗?”别的都好说,这个可不行。

    她好奇心这么重,少典有琴自然是有些不放心。

    “哦。”夜昙吐舌。

    “可是……有人说配合吃了的话人就会变美~”夜昙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大概就是……晓然若秋月而人碧潭,豁然若春韶而泮冰积~”

    “要不咱们也试一下?”这样他就不会被人当大爷了嘛~

    “那当然是美化之辞。很多人服药之后大热,又行散不当,会满世界乱转的!”

    “而且……”少典有琴摸摸夜昙脸颊,“你也够美了。”根本就不用考虑这种问题。

    “那是~”夜昙毫不客气地点头,她哪里能怀疑自己,本是想劝他来着,“那你神魂颠倒了吧?”

    “需知绘事后素。”神君避而不答。

    “切~那就是咯~”夜昙笑得一脸春光灿烂。

    ——————————

    月光照在夜昙的身上,让她觉得很舒服。

    之后……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努力修炼一下?

    但是,如果有那种只要躺着,武功就能蹭蹭蹭进步的方法就好了!

    不过,好像双修……也算是躺着了哦?

    “有情,我问你啊”,夜昙在人怀里找了个好位置,开始晒月亮,突然又想起什么,扭头去看他,“我看话本子上写的那些个道家的双修之术,是视女子为炉鼎,对应的便是‘丹灶’,是也不是?”

    “……的确。”他就知道,她肯定是偷偷看了很多不那么正经的书!

    “那咱们到底谁是谁?”夜昙在人怀里扭了扭,抬头去看少典有琴。

    她今日必须要好好和他掰扯清楚,“我可不要当鼎器那这种玩意!”

    “知道嘛你!”夜昙边说边拿手戳少典有琴的腰。

    “……我是你的鼎器行了吧!”

    这么小心眼,这都要斤斤计较。

    不过,神君只觉得这样的夜昙,怎么看怎么可爱。

    正是应了飞池那句感慨。

    恋爱中的神,就好像掉了脑子一样。

    真可怕。

    “这还差不多~”夜昙满意了。

    “昙儿……我们永远都不分开,好不好?”

    少典有琴看出她心情很好,又想到之后自己必定要惹恼她,便欲趁此机会铺垫铺垫。

    最好能趁机换取个承诺什么的。

    “你真逗啊”,夜昙咯咯直笑,声音脆若银铃,“哪有什么永远啊~”

    她本是调侃,却不想眼前人立马又变了脸色。

    “好了好了,那我努力修炼吧~这样我们就能在一起很~久~了~”

    “你要是再骗我,我就……”一时之间,神君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最后只能抬手点了点她脑门。

    “那……今夜,你开不开心啊?”夜昙并不是很在乎以后的事情。

    她只在乎现在。

    “啊?”夜昙的话多少让少典有琴有点反应不过来。

    在他看来,今夜这场欢情,主要还是为了治疗。

    “不是你说的,男人和喜欢的女人做这种事情都会开心的嘛?”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夜昙又噘嘴,“怎么,才这么点功夫你就又不喜欢人家啦?”

    “怎么会!”回过神来,少典有琴赶紧牵起人的手。

    “所以……为什么……突然想做这事?”

    这种时候,她说谎的几率总能小上不少。

    “就是为了开心吗?”

    “嗯……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所以……”

    “我就想让大家都开心开心嘛……哈……”夜昙说着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夜昙说的这个理由让神君有点惊讶。

    “所以你是因为我?”

    “就……你成功地让这一世的我也爱上你,奖励一下吧~”

    “昙儿”,少典有琴深深凝望着夜昙,“我很开心。”

    “真的?”她觉得,他明明忍得挺辛苦的。

    “心都要跳出来了,不信你摸嘛!”此时,神君俨然一副小没的嘴脸。

    但是……

    他想起嘲风说的那些话。

    祥云出现三次,渡劫就应该结束了。

    所以,马上就要结束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瞻前顾后的,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就像昙儿之前经常说的那样……

    快刀斩乱麻。

    这样才不会给别有用心之人可乘之机。

    可是……这小宝贝藏于方寸间,却胜过他藏宝阁中所有宝物。

    这让他怎么舍得伤她的心呢?

    “昙儿……”想到这里,神君决定再接再厉。

    “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恨我的事情,你能不能……”

    她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就原谅他的。

    卖惨……那肯定是不够的。

    “……什么?”夜昙警觉地眯起眼,“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了?!”他心虚的时候,表情是真的会很明显!

    “能不能……恨一会儿……就原谅我?”

    “想得美啊!我都恨你了怎么可能原谅你。”夜昙一句话说得少典有琴哑口无言。

    也是。

    “那……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那你就不能不做会让我恨你的事情吗?”夜昙一副“你真是奇怪”的表情。

    明明知道这事会让她恨他,为什么还要去做啊?

    神君一整个语塞。

    “到底是什么事情!”夜昙开始语带威胁,“告诉我!”

    “……昙儿,我刚才忘了和你说‘守一’的原理。”少典有琴相当生硬地转了一个话题。

    “你听我说啊,守一术就是要静默不语。”

    “……喂”,夜昙想要打断少典有琴,后者却不给她一点机会,直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起来。

    “若能于交接之际,行此术,则坎中之阳可抽,离中之阴可填,抽坎填离,水火既济,于是后天之坎离回到先天之乾坤位置上,变成纯阳与纯阴之体。

    这是因为坎卦中爻,由阳变阴,则三爻皆阴,故成纯阴之坤;离卦中爻,由阴变阳,三爻皆阳,故为纯阳之乾。”

    其实,神君自己都有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然他绝不会刻意选这话题来谈。

    “纯阴广生,纯阳大生,广大相须,天长日久。”

    “阴阳相得,则男女俱仙。”

    “因抽坎填离,由后天而返先天,即是复归父母生身之本真,重现婴儿之生机,所谓‘返老还童’正是此意。”

    “……”

    夜昙头一歪睡过去了。

    她本来就很困了。

    奸计得逞的神君松了口气,偷偷用袖子拭了拭自己头上那可能被吓出的汗。

    翌日。

    夜昙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软软的床上了。

    她没有马上起身,只是把脑袋凑过去,贴着人胸膛听。

    方寸间的心跳真实得很。

    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又要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呢?

    她想不通。

    不过……

    每天醒来的时候他都抱自己抱得死紧。

    真的会好热!

    少典有琴感觉到夜昙的扭动,低头去看她。

    “昙儿,身上……可还疼?”

    自己可别是治了她头疼,又弄疼了他处。

    “……”夜昙咂摸了一下少典有琴的表情。

    她觉得这表情很熟悉。

    “有情,你之前不是说……不能替我疼吗?”

    “???”

    “你不用担心,等我打一下,你就可以疼了。”

    为了消除他的愧疚,她决定,自己就大发慈悲地让他也设身处地的疼一下好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可公平了?”

    “……”闻言,神君只是停顿了一息,便答应下来,“那……你打吧。”

    这么久以来,他是真的有些愧疚。

    她说的公平正义,他也认同。

    “不过……最好别打坏了,不然……”当然,他也没忘记卖一下惨。

    “没事,打坏了我就再找个别人好了~”

    “!!!”

    “嘿嘿……”夜昙邪笑几声,向人伸出魔爪。

    “等等……”他想先找个被子。

    就在神君这顾盼的间隙,夜昙已将人的裤子扒下来了。

    “……”夜昙这奔放的行为震得神君恨不得当场反悔。

    但她现在如八爪鱼般缠在他身上,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此时,晨曦柔和的金线,已将天边温柔照亮。

    四处漏风的石屋就是这点好。

    少典有琴的心情当然与夜昙截然不同。

    神君要后悔死了。

    轻纱根本遮不住日光,一切都能尽收眼底。

    “嗯……纹理对称。”

    她甚至还用手轻轻敲了一下下。

    “!!!昙儿,你干什么啊!!!”

    少典有琴本能地想去扯人袖子,无奈夜昙现在就穿个心衣,根本没地方供他拉扯。

    拉手就更别提了,毕竟她从头到脚都滑得跟条鱼似的。

    ……这都是他自作孽啊!

    “哎呀,人家就听下声音嘛!”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大石头!

    不过么……玉德金声寓于石。

    “……已经可以了吧!”少典有琴试图穿衣服。

    因为受不住夜昙的荤话,他已经计划夺门而逃了。

    要是不穿衣服的话,自己要怎么逃跑!

    “嗯……人家看过了,人家觉得……实有五常之道~”夜昙露出了一个满意的表情,“深居隐处,执节自守,内怀至德,施行无己。”

    “……”

    “你怎么不问人家何为五常之道呀?”夜昙不满意某人的呆若木鸡,便又拿手肘捅了捅人,“意欲施与者,仁也;中有空者,义也;端有节者,礼也;意欲即起,不欲即止者,信也;临事低仰者,智也。”

    “嘿嘿嘿~”

    夜昙笑得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

    “有道是,好倍肉为瑗,抚无留手揩,很不错嘛~”

    至于神君么……

    羞死了要。

新书推荐: 那些年我历劫的日子 当我选了魔神剧本 转世妖道踏歌来,我要弄死他们 十三个四季 只为了那双明亮的眼睛 作精怎么开始招人稀罕了 深深漫 放学后.下 老弟子 城里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