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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庆祝“佩妮·伊万斯小姐转正”为由头的公司联谊刚结束,主人公佩妮在送走所有人后挥手招来一辆的士,她把门开了一条小缝,顺势往里倒了进去。她今晚有些喝多了,没办法,她不能拒绝上司们递过来的酒杯,也无法打断他们瞄向她小腿的视线,这真令人恶心,她现在有些想吐。

    司机察觉了她的不适,不时通过后视镜打量她,他大概是在担心新换的地垫。佩妮本想回瞪回去,好让这位先生别再盯着她了,但她不小心打了个嗝。还好及时用手捂住了嘴才没有发出怪声。

    “放心,先生,我会忍住的。”她咽了下口水,尴尬地说。

    做一个公司文员应该不会是任何人的梦想,但这会是大多数人的工作。佩妮在大学主修教育学,但她受不了闹哄哄的小孩,于是选择来陪伴一台传真机度过余生,只是没想到陪伴一台怪叫的机器都需要学习如何讨别人欢心。

    车停在女贞路4号的院子门口,佩妮下车的时候险些崴了脚,她暴躁地踢掉了一只鞋,走了两步后她发现这一摇一晃的样子像一只跛脚的鸭子,于是把另一只也甩在了地上——去他妈的高跟鞋。她懒得弯腰去捡起它们,因为她害怕自己一低头就会把晚上填进肚子里的那些东西吐出来。

    钥匙,钥匙在哪儿?今天她穿着一套制服,包臀裙可没有地方装东西,西服,对,西服,她把手伸进西服袋子里,可里头也什么都没有,那应该在包里,她的包呢!该死,落在那辆车上了,她刚刚从里头掏了钱包付钱,整整十磅,她都没让对方找零!

    人果然不能太好心,佩妮站在栅栏门外想,冷风吹得她稍稍清醒了一些,她可没对追回那辆车抱任何希望,那个司机看上去十分缺钱的样子,因此才会一直警惕她吐在那辆旧车上,那只包里的钱应该会令他开心一整晚。

    这风倒不怎么冷,做都市丽人的第一步就是学会在冬天依旧打扮得清凉,一年来她在这件事上大有长进,但只一层丝袜还是无法阻绝地面传来的寒气,或许她应该先回去把鞋穿回来。

    明天应该换一个锁。佩妮向外走去。

    太晚了,街道上没有人,万圣节刚过完两天,邻居家的南瓜灯还亮着,只是脑袋上被鸟儿啄了个洞,十分滑稽,佩妮多看了两眼,回过头的时候撞上了一堵黑色的墙。

    “见鬼!”她惊叫了一声,由于距离太近她闻到了自己嘴巴里的酒气。

    来者比她高许多,她后退了两步。

    “哦,先生,晚上好。”她的舌头有点打结,“我是说,又见面了,您好。”好吧,她为她刚才的恶意揣测而道歉,那位司机竟然出现在了她面前。

    “或许你见到了我的那只手袋?湖蓝色的,您能还给我吗,我可以再多给您一些小费。”她尽量真诚地提出了要求,这是她在工作中学来的,要睁大眼睛,作出一种楚楚可怜的样子,男人总是吃这一套,当然,办公室的中年女人们一定会在洗手间里议论新来的不是个省油的灯,但谁管她们呢。

    面前的人神色不变,佩妮甚至感觉自己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嫌弃。他将手伸进了外套内侧的口袋,这可不是个好动作,在电影里这是一场枪击案的前奏。“呃,先生,我们有话可以好好说,我可以把钱包里所有的钱都给你,真的。”男人还是没有回应,那个口袋分明不大,但他却象在一个无尽的空间里摸索。

    “拜托了,今天是我刚刚转正的日子,可怜可怜我吧,”佩妮表现出要落泪的样子,“天知道我今晚被灌了多少酒。”

    对面始终没有声响,佩妮闭上了眼,她竟然开始幻想一场女主角的死亡,然而再睁眼的时候她还活着。

    对方的手里多了一双鞋,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这合理吗?也许他是个业余的魔术师?为什么有人能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双鞋?

    “我是在参与一场魔术表演吗?”佩妮眨着眼睛,这次她是真心实意地,她的睫毛扑闪,透出好奇的目光,“有摄像机吗?先生,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她知道自己胡言乱语,但这一切实在太离奇了,而魔术师始终没有发出声音,他只是皱眉盯着她,像极了学校里的□□。

    “我问的是我的包,先生,湖蓝色的那只包。”佩妮快放弃了,她简直是在与聋哑人交流,萨里郡难道开始招募残障人士做的士司机了吗,“能把那只包还给我吗!不然我要报警了!”

    她感觉那个人笑了一下,嘲讽的那种,不过笑容转瞬即逝。

    他沉默地把那双鞋放在了她脚边。

    她顺势踩了上去,脚趾好像还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她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摸了摸耳垂。

    他们的身高终于接近了一点。只见那人又把手伸进了口袋,是枪吗?还是一朵玫瑰,或是一只白鸽?原来是一只湖蓝色的手袋。这只手袋是佩妮在工作前给自己买的,不便宜,她用了大四那一年的奖学金,本来这些钱应该与伊万斯夫妇留下来的钱一起存在银行里,可杂志上说女孩应该在工作的时候拥有一只崭新的包。

    显而易见的消费主义陷阱,但不得不说这些物质上的东西让佩妮感到充实。

    “谢谢,”她真挚地说,“谢谢您。”

    然后从包里掏出了一张五十磅的纸币,“这是答应给您的。”

    回家的路不长,佩妮回了好几次头,因为她总觉得有人在她身后。

    转开门的时候她想,明天还是得换一把锁,保险起见。

    “所以你就打算把哈利波特交给她?”夜色中有人借了南瓜里的光引燃了一盏废弃的路灯。

    “当然,她是哈利唯一的亲人了。”

    “即使她会喝得烂醉回家并且连钥匙都找不到?”

    “西弗勒斯,放心,我相信伊万斯小姐是最合适的人选。血缘是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它能改变很多事情。”

    血缘,呵,斯内普冷笑一声,他可不觉得血缘是值得佩妮·伊万斯身怀念的东西,她也许再也不想见到和莉莉有关的任何事。说不定莉莉死亡的消息值得她再出去开一个派对。

    莉莉。斯内普承认今晚他的心情一直不怎么样,这一刻简直落到了谷底,他真是鬼迷心窍才会答应邓布利多这个老头来保护波特的孩子!但这是他欠莉莉的。西西弗斯尚能靠无休止地攀爬来实现救赎,而他却只能在余生的每一个夜里无意义地悔过,后悔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事情,而他只能选择后悔。

    “显然伊万斯并不喜欢和魔法界有关的一切事情。”

    “假如我没记错的话,伊万斯小姐曾经给我写过一封信,她说她对魔法世界充满了向往,刚才不也是吗?她对你的魔咒很感兴趣。”

    得了吧,那封该死的信应该是她最想忘记的东西,斯内普心想,看来世界上最伟大的白巫师完全不能理解伊万斯是个多么睚眦必报的人。

    “但她是个麻瓜!”

    “这不会对哈利产生什么影响的,”邓布利多悠悠地说,他熄灭了那盏灯,“哈利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斯内普意识到他与邓布利多完全没有在讨论同一件事。

    “我是指,哈利波特,”波特这个姓氏令他感到恶心,吐出这个单词的时候他将爆破音发得很响,“我们的救世主将会搅乱麻瓜的生活!他会给···给这里带来危险!”

    刚才佩妮·伊万斯的表现已经说明了她的大脑完全无法应对未来的一切,她说不定还会笑着迎接一位食死徒进门!

    “哈利在十一岁之前都会很安全,相信我,西弗勒斯,伊万斯小姐也是,我们会保护她的,对吗。”

    去他妈的我们!斯内普在幻影移形前低声骂了一句。

    宿醉的感觉很不好,唯一的安慰是这是一个周末,没有烦人的闹铃也没有难听的工作电话。

    佩妮在起床后冲了个澡,热水冲走了她模糊不清的记忆,她只记得昨晚钥匙的失而复得,却记不起过程。她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萨里郡的特殊照顾人群保障条例,真不错。

    她哼着歌路过客厅,然后随手将一个摁倒的相片摆正,看了两秒后又放倒了它。

    和莉莉上一次联系还是去年,她寄信来说她与波特的孩子出生了。佩妮没有回信,因为她连莉莉的婚礼都没有参加,而且她们也没有什么联系的必要,假如莉莉过得好的话。这就足够了。

    在这两年里佩妮想她已经学会了如何面对孤独。

    只有青春期的小孩会把孤独作为的标签展现出来,以此显示自己的独一无二,成年人都知道,逃避孤独并不可耻,只是方式有优有劣,尼古丁和兴奋剂被视为下等,阅读和婚姻被视为崇高,其实它们都没什么两样。

    天才,别再思考了,佩妮告诉自己,她应该去取外边的牛奶。

    今天的信箱里依旧充斥着许多传单,比起奶箱它显得格外拥挤。佩妮扔掉了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里头还有一封信,不是银行催款单也不是物业维修发票。

    那个火漆有些眼熟。她没有心情管牛奶了。

    “尊敬的伊万斯小姐····”,这年头没有人用这样的花体了,打印机已经可以统一所有的铅印字。佩妮怀疑自己还在梦里,这是一封回信吗?别看了,这不是一个好梦。

    突然传来一声啼哭,原来这不是那个梦,门边有一个婴儿。

    这一定是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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