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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斯内普教授,宾斯教授已经在禁书区等您了。”

    图书馆管理员是新入职的,她很年轻,六月才刚从霍格沃茨毕业,作为赫奇帕奇的优秀毕业生主动留校协助平斯夫人。也许赫奇帕奇天生害怕任何地窖里出来的生物,包括教授,她站起来的时候有些紧张,即使这位魔药教授并不会再给她扣分。

    斯内普点了点头,径直向禁书区走去。

    晚餐时分的图书馆依旧热闹,奋笔疾书的书呆子与腻歪的情侣和谐共存,礼堂新出的甜品对他们都毫无吸引力。那确实不怎么样,斑斓香蕉派吃起来像麻瓜超市里的肥皂,斯内普只动了一口就匆匆离席。越往里走,灯光就越微弱,直至一块被缆绳隔开的区域,光线几乎熄灭了。如果不是宾斯教授幽灵的身份早就被记录在册,他在黑暗中微微发出银光的半透明身体将会吓坏许多人。

    “嘿,西弗勒斯,晚上好,今天的晚餐怎么样?我可真想念霍格沃茨百里香熏鸡的味道,可惜我没有办法品尝它们了,现在那些小精灵的手艺怎么样了……你知道的,我很早……”上了年纪的人总是一开启话茬就滔滔不绝,更何况宾斯教授的年龄大到快要成为一个谜。斯内普完全理解为什么他的魔法史课如此催眠。

    “是的,卡斯伯特教授,今晚我们是来整理禁书吗?”斯内普打断了他,不然今晚的工作不知何时才会开始。

    “西弗勒斯,我们可以互称教名,你知道的,连学生们都叫我宾斯,这显得我年轻一些。”

    “好的,卡斯伯特教授。”

    “好吧,好吧。”宾斯教授放弃和这个固执的年轻人闲聊了,他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斯莱特林的学生总是不那么可爱。“今年魔法部将一部分书重新评估成了禁书,我们需要重新规划一下禁书区的布局,然后将它们放进去。这一点也不困难,只是你看我,我处置不了它们。”宾斯教授用他虚无的手指了指书柜。“平斯夫人是位很好的助手,可惜这几天值班的都是外头那个女孩。赫奇帕奇是很好的,只是有些时候他们太胆小了一些……”

    “没错,那我们赶紧开始吧。”为了能够早点完成任务回办公室继续批改作业,斯内普勉强承认了赫奇帕奇的学生。

    整理的过程很枯燥,斯内普完全不能理解魔法部为什么每年都要鉴定出那么多本“禁书”。

    《强力药剂》,这本书在他五年级的时候就已经看完了,里头的制作方法过时得不能再过时,还有些魔药材料也早已不存在,能被复刻出来的都是些无伤大雅的药剂。《黑魔法史》,呵,要学习黑魔法的人才不会来读这种书,会读它的大概只有身边那位魔法史教授与他的学生们。还有诸如《邪恶之灵》、《黑暗力量》之类听上去更像是冒险小说的奇怪作品,斯内普打赌会选择阅读它们的人的脑子必然学不会高阶黑魔法。

    宾斯教授在边上比划着该怎么调整书架格局,斯内普不时哼声回应。

    禁书区的温度比外边要低一些,斯内普不排斥这样的寒冷,只是这令他胸口处的某样东西所散发的热意格外明显。他不太确定,因此并没有处理,只是继续挥舞魔杖让书乖乖排列至书架最顶层。

    他知道是什么在作怪,这并不是第一次,这枚用来与麻瓜伊万斯小姐联络的银可西经常无端发热,他能够猜到伊万斯好奇摆弄另一枚硬币的样子。

    虽然收到它之后她后并未在回信中展现出任何惊讶,但她一定对那个带有魔法的硬币很感兴趣,因此才会在睡前将它翻来覆去地研究,她会用指甲轻轻刮过上头的纹路,以确定这并非什么藏了机关的玩意儿,而是货真价实的魔法产物。当然了,她肯定很小心,动作很慢,因为她绝不想被人察觉她对魔法的无知。

    所以伊万斯现在在做什么呢?斯内普推测现在是晚上七点,也可能还没到,距离他离开礼堂应该过了没多久。

    “哦,小心,西弗勒斯!”宾斯教授扑过身来想要阻止一本炸开了的魔法书,它完全不服从魔杖的指引,但他的身子直接从书上穿了过去。斯内普侧身躲开了,然后立刻施咒令它安静下来,再用手按住书脊,将它放进了上锁的最底层。

    “专心一点,小伙子,这本书的年龄可比你还大,它不是什么吃素的。让我们动作快点吧,你感受到了吗?刚才它吐出来的东西,连我都似乎觉得有些难受,你可以回去配点缓和剂,哎,不过可惜我喝不了。”

    室内的温度确实更低了,因为那枚银可西确实更热了,它称得上是有些烫了。

    生理性的胸腔温度上升会令人头脑发晕,人造的热意同样会使人判断力下降。

    斯内普确信他是出于职业道德才会分出心思等待。事实证明这种等待是非常没有必要的,因为硬币散发的热量很快就逐渐消失了,不着痕迹地散失在禁书区的空气里,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短暂地感受到了。身边的宾斯教授仍在絮絮叨叨他对缓和剂的渴望。

    显然伊万斯小姐出于麻瓜的自尊是不会轻易使用魔法硬币的,麻瓜会用什么来通讯呢,不是信,比信更快速的那种,对,叫电话。

    “西弗勒斯,我知道你认为这本书够不上禁书的标准,事实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宾斯也对《黑魔法史》归入禁书区极为不满,“这本书写得很好,是很好的史料学材料。但你不能对魔法部的态度如此轻蔑,你还年轻……”身边年轻人刚才的冷哼使他诲人不倦的心又熊熊燃烧。

    是的,电话,斯内普想起来哈利·波特早上说的话。他说什么来着,“库兰先生经常打电话给我姨妈。”真令人发笑。看来传说中的救世主的脑子里已经被填满了麻瓜信息,他没救了。

    “宾斯教授,呃,斯内普教授,你们整理好了吗?”那位赫奇帕奇姑娘提着一盏灯走了过来,“这里有些冷。”她声音略微打颤,明显这是她第一次走入禁书区。

    “好姑娘,别害怕,西弗勒斯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了,对吧。”宾斯教授安慰道,“你能为我们准备一些热茶吗,我喝不了,但我想你们需要喝点。”

    “好的,柠檬红茶可以吗?”女孩认真地问。

    “当然。”

    “我就不了。”

    宾斯教授与斯内普教授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这很合理,图书馆新任管理员想,她也并不是很敢与魔药教授一起喝茶。

    夜里适合喝茶。起码今夜似乎必须喝茶。

    学校里没喝的茶在女贞路4号又被端上了桌,斯内普坐在沙发上,就是他今早刚坐过的那个,审视客厅。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在离开这里之前使用了清理一新,然而现在客厅的情况更糟糕了。

    佩妮根据现实反向推理,得出了今天水星正在逆行的结论,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假如她能够做另一个选择都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如果她没有代替丽塔去参加那个培训,如果她给哈利·波特买了那个甜甜圈,如果她没有回去找他,如果她没有把他和那只狗带回家……那现在她的客厅一定不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怀特太太是在库兰先生到来之后才停止哭泣的,出于对客人的尊重她才收回了尖叫,在此之前她一直在与那只狗对骂,而哈利则在他们的叫嚷中大哭。他大概以为自己正在面对生离死别,支持怀特太太就等于得把那条狗杀了埋了,而靠近那条狗就会让怀特太太叫破喉咙以至于被送去另一个世界。佩妮的调停被淹没在混乱中。

    感恩库兰先生,他的到来不仅让怀特太太镇定了下来,也让那条狗转移了注意力。

    西里斯·布莱克紧盯着这个闯入哈利家的男人,他停下吼叫是因为察觉到了真正的危险,与刚才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女人截然不同的威胁。这个男人明显是个巫师,而且不出意外他在身上动了些手脚。作为犬类,暂时的犬类,布莱克能感受到他不同寻常的魔力波动。

    他龇了龇牙以表示这个男人有问题,然而身边两个愚蠢的麻瓜全然没有察觉,她们竟然还给这个男人倒了杯茶!梅林啊,哈利究竟是生活在怎样的危险中,他无法想象。他必须赶紧、立刻、马上将哈利带走,带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于是这条大黑狗向仍坐在地上流眼泪的哈利跑去,他坚信哈利会愿意和他一起走的,即使他现在是一条狗。但哈利是与众不同的,他一定可以感受到他们之间的联系,就像今天在街上一样。

    自从越狱之后西里斯·布莱克一直过着世俗意义上流浪的生活,他的魔杖被缴械了,即便他不变换阿尼玛格斯形态,也不能被称为完整的巫师了,这令他十分痛苦,因此他更愿意以黑犬的形态存在。他去了许多地方,从哈利的出生地到波特与伊万斯家,这很累,但没有比希望一次次落空更绝望的事了。他好像真的从心理上成为了一个流浪者,很难再找到他与世界的联系。

    可是就在今天,在这个被梅林眷顾的日子,他在街上遇到了一个哭喊的小孩。

    无论是在魔法界还是麻瓜世界都不缺在街上放声大哭的小孩,就算有魔法,也没人能让这些神奇生物闭嘴。比起安抚,恐吓才是最好的令人噤声的方式,这一点作为曾经的“劫道者”,布莱克深以为然,因此为了自己饥肠辘辘时的良好休息,他准备无心地令对方“安静”下来。他大摇大摆地从那孩子的身边走过,并用黑色的尾巴拍了拍他的书包。

    哭声确实停了下来,但他的脑袋上也覆上了一只胖乎乎的手,他甩了甩头想躲开,却在扭头的时候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绿色眼睛。就是那样的、绿色的眼睛,配上那样的、棕色的头发,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当,今天或许就是金星穿过太阳盘的时间节点。

    他将后颈绒毛里藏着的所有钱都给了哈利,在此之前他准备攒着这些钱去买一张火车票,一张麻瓜的车票,去向更远的地方,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他需要的只是让哈利快乐而已,作为哈利的教父,而不是一个没有姓名的流浪汉或一条没有家人的流浪狗。

    布莱克的神经大条并非流浪之后才有,早在学生时期他就对一些事情不怎么敏感,波特和他差不多,劫道者中后来的卢平要好一些,他总能看出教室里哪几个姑娘正在酝酿对布莱克的告白,偶尔也能意识到伊万斯对波特生气的原因。这些布莱克都很难察觉,他不太能捕捉人的情绪波。

    所以他也无法深究哈利流泪的原因,只能把它归结到五块钱能买到的甜甜圈上,他认为这就是他们两个男人间革命的友谊,认为这足以让哈利与他一起结束在麻瓜世界的旅程。

    然而,一个神情复杂的女人的到来使他的幻想泡汤了。

    这个女人看上去很普通,与所有的路人一样,可以用“麻瓜”二字简单概括。但哈利说这是他的姨妈。姨妈,莉莉的姐姐,布莱克知道她,没记错的话,他还送她过一个胸针。他猜那是绿色的,因为他家的梳妆台上的珠宝大多是绿色或银色。

    他被迫来到了这栋房子。真的是被迫的,他发誓,与布莱克老宅相比这种房子只能算是砖头垒起来的避难所。里面烤鸡的香味勉强弥补了老女人身上散发的说教味。她是管家吗?伊万斯家以前似乎没有管家,而且她管的实在是太多了一点。

    你凭什么让哈利离我远点?布莱克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犬吠弥漫在室内。

    “赶紧让它出去,佩妮,怎么能让哈利和这么危险的东西待在一块!老天,看看它的眼神,实在是太凶狠了。”怀特太太见到这条大黑狗的一瞬间差点惊厥,它比军犬还要大上一圈。现在要好一些了,她坐在库兰先生对面,而佩妮在她旁边,她紧攥着佩妮的手,小声说什么家里果然还是需要一个男人。

    佩妮再次强调她并没有打算把这条狗带回来,这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

    一路上她思考过各种方法将它走,然而它始终紧跟着。同时哈利在这条狗身上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兴趣,就算这条狗将近与他的脖子齐平,他仍傻乐着摸它,并成功在家门口上演了一出八点档苦情戏,这才让她同意放它进来。她太累了。

    “但我不是因为它才叫您来的。”佩妮匆忙补充道。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再与库兰先生见面,如果是因为那枚硬币的话,她确信自己没有敲击地很用力,但今天的一切都太混乱了,她解释不清。

    “没关系,它确实需要检查一下。”没等佩妮继续说,斯内普就主动打断了她,因为比起房子的主人,他更需要一个理由来解释自己荒唐的出现。

    于是他起身向那条黑狗走去。

    黑狗没有躲,只是冲他狂吠了起来,随即沙发上再次传来中年女人的惊呼,孩童的哭声也掺杂其中。

    女贞路4号非常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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