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想告诉你她的女儿怎么没的，但这到底是韵姨的隐私，我若是未经她的允许将这些告诉你，便是不尊重她。”
屠野收了笑，神情严肃，定定地看着阿土，眼里却隐约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以后等她亲自告诉你，好吗？”
“好。”阿土乖乖点头。
两人连着搅了三四个水坑，还是一无所获，黎韵那边也没有任何发现，众人便一致决定暂时放弃探究这些用途未知的深坑，转而往楼上走去。
这栋尚未竣工的教学楼共有三排教室，每排教室的长度均超过百米，刚好分成三组前进。
屠野自然是跟在阿土一队。
他拉着阿土踏上楼梯，不经意间回了个头，果然看到远处的黎韵身后跟着瑞旭，两人那黏糊的劲儿，若说没有一腿，他还真不信。
诚然，如阿土所言，韵姨的终生大事对他来说确实也是一件极重要的事情。
早些年，韵姨被穿山赤猿感染后，于荒郊野岭度过感染期，正遭遇一群异兽围攻，生死关头，她被祖父救下。为报答祖父的救命之恩，韵姨加入了猎兽公会。
进入公会后，她和屠野父母几经生死，共度难关，成了至交好友。父母死后，他成了孤儿，黎韵便成了他在这世上最后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然而，她为了照看屠家的生意，常年居住丽奥诺拉星，而屠野为了继承祖父遗志，经常四处游历，以至于两人相聚的时间很少，一年也碰不到几次面。
这次若不是阿土向他求助，他也不会来丽奥诺拉星，当然，要不是她突然提及这件事，他还真不知到瑞旭对韵姨有这心思。
不过，目前来看，韵姨似乎也不反感瑞旭。
屠野心感安慰，打算回去后好好调查一下这个叫瑞旭的男人，他可绝不允许任何男人辜负韵姨。
“你在发呆吗？”
阿土挣脱他的手，扛着锄头吭哧吭哧地爬楼梯，边爬边喊：“屠野，我们要走快一点。”
他听到声音回过神来，也没反驳，只是叮嘱道：“你走慢一点，小心摔着。”
很快，两人走到了二楼。
走廊里光线幽暗，教室墙体的砖石因岁月侵蚀而斑驳陆离，窗户也破碎不堪，仿佛一双双诡异空洞的眼睛，着实吓人。他们推开一间教室，一股霉味和臭味交杂的奇怪味道扑面而来。
“呕……好难闻。”
“死尸的味道。”
阿土轻轻嗅了嗅，见屠野还在干呕，干脆挡在他前面，“我进去看看，你在门外等我，别乱动。”
她打开额头上的探照灯，扛着锄头走了进去。
昏暗的教室内，深灰色的墙面和地板上龟裂了无数条大小不一的缝隙，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烈冲击过，课桌椅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随着她的走动和灯的照耀，尘埃在空气中漂浮着，处处是少有人来的迹象。
她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只在墙角发现了一只像老鼠又不是老鼠的尸体，死相非常奇怪。
它的身体僵硬，皮肤呈现灰色调，双眼紧闭，尖尖的鼻子和尾巴上沾满了尘土和污垢，嘴微微张开，露出里面微黄的牙齿，而两只前爪则弯曲着，像是在试图逃跑。身上的毛发有的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粉红色的肉，尾巴也残缺不全，似乎是被其他动物啃噬掉的。
它的身体下方流淌着一滩黑里泛红的奇怪液体，不知是它的血液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发出让人难以形容的浓郁恶臭。
那味道令胃里翻江倒海，连阿土这种长年和农家肥打交道的人都受不了，止不住干呕了几声。
然而，诡异的是……
距离神秘异兽袭击灵兰岛已有数余年，这只老鼠分明像是几天前才死的，而且她记得屠野说过，丽奥诺拉星元帅将岛上的动物全部驱逐了出去，一路上，她确实也没见到任何动物的身影。
那么，这里怎么会有老鼠？这只老鼠又为何死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弯下腰，忍着巨臭，正想仔细检查一下这只死老鼠，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时而沉重，时而轻佻，很有节奏，根本不像屠野的脚步声。
阿土心里一惊，握着青拂刀蓦然转身。
一个穿着军校服，手里拿着匕首，满身是血的黑影就这么突兀出现在她眼前。
那黑影脸部的位置有两个深邃又怪异的空洞，仿佛昭示着它来自另一个世界，举着手里的匕首，就要向她刺过来。
阿土侧身一躲，左手用力，直接一锄头挖了过去，竟将那黑影打得稀碎，待她再睁眼，眼前只剩下一堵灰色的墙壁。
人呢？它算得上是……人吗？
她晃了晃脑袋上的探照灯，明亮的灯光在教室里四处扫射，始终不见那奇怪的黑影。
“阿土？你怎么还不出来？”
屠野站在门外喊，觉得不对劲，忍着恶臭往屋里走来，才走两步，又慌慌张张地掉头离开，“不行，太臭了，我受不了……”
“没什么，这里有一只死老鼠。”阿土推开门。
她面不改色，将那奇怪黑影的事情一说，屠野走南闯北，也觉得不可思议。
“我刚刚什么也没有看见，也没有听到声响。”他摸了摸下巴，“你确定没看错？”
“没有。”
那黑影手持匕首要杀她的样子历历在目，她不可能看错，而且那身军校服也很奇怪，好像不是她所知道的联邦范围内的任何一所军校的校服。
真是古怪。
“难道还有别的军校？”
“不太可能，联邦总共就七所军校，你还记得那校服的样式吗，等下找个地方画下来，回头我上网找找有没有类似的校服。”屠野安慰她。
“可它凭空消失了，那……那是鬼吗？”
“胡说，世界上没有鬼的，可能是教室里含有某种物质，让你的神经系统发生紊乱，那只是错觉。”屠野皱了皱眉，“别怕，接下来我陪你一起。”
两人便一同搜索下一间教室，搜得极仔细，每个边边角角都没有放过，可这次，再也没有看见死老鼠或是别的东西，接连检查了两层楼的教室，竟还是一无所获。
“我们直接去楼顶。”屠野拉住阿土往楼上走。
七八分钟后，他们到了顶楼。
楼顶的中央位置立着五根黑色石柱，正是几人在先前地面看到的那几根柱子，柱子顶部有一个黑色的棚子，大小刚好能遮挡中间那个天井，棚子上已经长满了青苔和藤蔓。
那藤蔓就是木香荷。
由于长在天台，没有纵火木的限制，长势极好，枝繁叶茂，且枝枝不分，叶叶不分，缠绕错结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楼顶全部罩住，满地的砖瓦碎片上也长满了杂草。
站在楼顶上，还能感受到阵阵海风吹来。
阿土拨开木香荷的帘子，远处碧波荡漾的大海映入眼帘，她的思绪也在漂浮不定。
那黑影真的是幻觉吗？如果是幻觉，她最想看到的人应该是哥哥，为什么来的人不是哥哥呢？
“想什么呢，赶紧戴上。”黎韵也抵达了天台，从包里掏出两个透明面罩，随手丢了过来。
“这里的木香荷的香味浓郁，对异能人来说倒是没什么影响，但你方才使用异能过度，现在和普通人无异，多闻几下，我估计你要晕厥过去了。”
屠野闻言立刻将其中一个透明面罩扣在阿土脸上，又将净化器固定在她的腰间，才开始佩戴自己的面罩，边戴边问：“你们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和韩秋他们什么都没找到，倒是发现了几只嗜阴鼠，老鼠身边还有一滩奇怪的液体，明明整座岛上没有任何动物，怎么会有老鼠在……哎，你闻闻我身上臭不臭？”她扭头喊瑞旭。
“你们也看到老鼠了？”
阿土一脸惊奇，问：“那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黑影？它穿着军校服，手里拿着一把匕首，脸上有两个大洞，像人又不是人。”
“小阿土，你这是被吓傻了？”黎韵嗤笑一声。
屠野只好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见众人陷入沉思，他想了想，说：“我觉得或许是那滩红色液体的缘故……”
“少主英明！我也觉得。”
瑞旭接过话，拿出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着一指节高的黑色液体，在阳光的照耀下透着红色的光茫，流光溢彩。
这东西……怎么看也不像老鼠血。
屠野拨开木香荷藤缠绕的网，看向不远处被夷为平地的龙血林，那棵屹立不倒的龙血树以傲视群雄的姿态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这难道是龙血树的汁液？”他猜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