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层盖一层的血迹说明这种虐杀起码持续了十余年，如果被虐杀的真是异兽，是什么样的异兽会傻到被人宰了爷爷和老爹，十几年过去，当孙子的居然还不跑？
野猪都没有这么笨。
虽然知道这种可能性极弱，但阿土还是打起了十万分的精神，不时环顾左右。屠野现在和普通人无疑，她可得小心警惕一些。
“我们小心一点，万一那笨蛋异兽还在洞穴里，免不了一场恶战。”她拉了拉屠野衣袖，小声说道。
“不用害怕，我们来的路上才看到了几只嗜阴鼠，地底缺少食物，这里应该没有异兽。”
屠野垂着眼睛，若有所思。
墨晶用在机甲身上可以防御异兽攻击，用于整面墙壁也有隔断防御的作用，联系在暗室里失去异能的情形，他有些猜测……
这个暗室大面积使用墨晶的目的是想迫使某种异兽失去攻击能力或是某个人失去异能，继而躺在这张桌子上任人宰割？
想到这里，屠野惊恐不已地望向暗室中央那张布满血迹的桌子，眼皮不由一跳。
难道这是联邦明令禁止的基因改造实验？改造对象究竟是人还是异兽，或是……都有？
他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这个猜测太沉重了。
如果猜测属实，父亲在层层界碑包围的不惑楼里被异兽杀死就有了解释，毕竟，界碑能拦异兽却拦不了改造过的异兽，白潭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
他被迫成了基因改造对象。
身侧的阿土依旧懵懂无知，屠野不知她有没有想到这点，有些焦虑烦躁地瞥了她一眼。她皱着眉打量那张桌子，像是担心他，手指还无意识地紧紧拽着他的衣服。
他松了口气，庆幸她已经关闭了直播，若是让那些暗中窥伺的人知道他俩已经找到了这里，灭顶之灾是逃不了了。
更值得庆幸的是……
他在接到阿土的求助通讯之后，虽有些怀疑，但还是毫不犹豫地从天枢星赶过来了，若面对这一切的只有阿土一人，他不知道她会不会崩溃大哭，也不知道自己会错过多少线索。
“他们该不会在这里养殖贩卖异兽？这可是犯法的，我们一定要抓到他们。”阿土突然说道。
“噗，还真有这种可能。”屠野啼笑皆非。
两人在暗室里找了一圈，除了这张桌子，没发现其他能佐证猜想的证据。正准备原路返回，阿土忽然注意到屠野头上竟然出现了一些亮亮的东西，她走近一看，是几丝银发。
“屠野，你的头发又白了……”
他的黑色瞳孔也在逐渐变为冰蓝色。
“嗯，我的异能正在慢慢恢复。”屠野甩了甩头发，扭头看向刚刚的入口位置。
那里的墨晶掉在了地面上。
他几步走过去，抓起一片银白金属，打量了片刻，道：“我们破开这道门后，就打破了墨晶对异能的压制作用，只是生效速度较慢。”
原来是这样。
阿土伸手点了点那张墨晶桌，“桌上的痕迹说明那种虐杀重复了很多次，可这里完全密闭，那些人不可能像我们一样，每次进来都打一道门吧，或许，这附近有通道？”
屠野思索了几秒，摇了摇头，道：“理论上是这样，我暂时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回去再慢慢想吧。”
“不如，我们将掉落的墨晶和那奇奇怪的土壤通通带回去仔细研究研究。”她跃跃欲试地问：“你的飞舟带下来了吗？”
“星芒是我父亲送我的最后一件礼物。”
屠野点到为止，阿土也老老实实闭了嘴。
星芒。
原来那艘雪白的飞舟叫星芒，真好听。
她能理解屠野拒绝她，若是别人要拿她的青拂刀杀鸡，她不止会严词拒绝，还会揍人呢。
“不过，你说得对，我们可以把墨晶桌带走。”屠野继续查看那道门，没回头，说道：“回去鉴定一下，就能知道上面的血异兽的还是人的。”
“好。”
阿土自是无条件服从，见屠野还在研究那道门，她靠近那张墨晶桌，仔细打量那些斑斑血迹，一阵红光闪过，
下一秒，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按了上去。
忽然，那团早已干涸的血迹扭曲变形化为一团红雾环在她手上！阿土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阵剧烈的痛感传来，她低头一看，那团红雾竟直接刺穿了她的掌心。
阿土咬着牙，使出全身力气甩动手掌，谁知那诡异的红雾竟像有意识一般，顺着她的手腕向手臂上迅速蔓延，所过之处像是千刀万剐一般。
不过片刻，她一条手臂都渗出了血，剧烈的痛使得她脸色煞白，她想让身后的屠野来帮忙。
可是无论她如何呐喊，屠野始终不为所动，像是没听见似的，他在怪她吗？怪她不知天高地厚，竟想用星芒载这些泥土？
阿土不自觉地开始流泪，泪水带着血液从眼眶里奔涌冲出，那些血变成一张血膜盖住她的瞳孔，视线变得一片模糊，整个世界也变成了血红色。
手臂上似针扎、似刀搅、似血肉爆炸的痛感传到大脑，疼得她呼吸不过来，那痛意中夹杂着一股不可忽视的阴冷的杀戮，慢慢席卷她的理智。
杀了他，杀了他！
她要夺走他的生命，要将他割喉，将他分尸，将他一点一点吞入腹中！
阿土扭过头，看着浑不知情的屠野，嘴角流下一行贪婪的唾液，可是看着那头银发，她的心里泛起痛苦，在分崩离析的边缘挣扎和颤抖的理智慢慢回归，艰难地压制着那股杀戮的冲动。
不行，他是屠野，他是救命恩人……不要……他是哥哥的救命恩人，停下来……
然而，无论阿土心里如何呼喊，她怎么也抑制不住那股嗜血的欲｜望。
在一片血红里，她看到自己骑在屠野身上，掏空他的胸膛，大口大口啖食着他的心脏。那美味的血肉，新鲜甘甜的血液，让她再也坚持不下去。
阿土痛苦地闭上双眼，一咬牙，挥起拳头砸向桌面。
一次，二次，三次。
“这土壤有些古怪，似乎有些像……嗯？这什么味道？”屠野鼻翼微微动了动，眉头一皱，回头又开始骂道：“你这家伙怎么这么不听话，是不是又偷偷使用异能了？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阿土背对着他，没说话。
屠野注意到那把她寸步不离的锄头被随意丢在了地上，心里忽然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赶紧站起身，冲了过去。
少女缓缓回头，眼眶血红，转身的瞬间，脸上露出了贪婪可怖的狞笑，猩红的舌头带着血水一般的唾液肆意甩动着，像是要一口咬过来。
下一秒，她脸颊上肌肉抽动的狞笑面孔又换成了凄惨哀求的哭脸，“走，屠野……走，滚开。”
阿土脸上的表情一直在变化，然而无论怎么变幻，她的右手始终不停地挥向桌面，坚硬的桌面被她打下去一个一个凹印，鲜血从她的指骨处不断溢出，指节上的血肉已经烂成了泥。
“停手，你快停手！”屠野上前拉住她。
阿土的脸上一会儿是血容满面的狞笑，一会儿又变成凄艾惊恐的哭泣，痛苦的哀求和贪婪的笑容在她张脸上交织出现。
他再也顾不得异能尚未恢复完全，凝出一团水气朝她狠狠砸去，竟没有什么作用。
“走，你快走……野，你走……”她还在哀求。
“我走什么走，我就不走，我告诉你，等下你清醒了，我非得打你一顿再说。”屠野咬牙切齿，再次发动异能。
门外立刻奔来一道水流，带着森森寒气，直冲阿土而去，将她裹成一团。
“呜呜……痛，痛……”
阿土被那团水气包围着，哭泣声渐渐停了下来，脸上痛苦的神色似有好转，嘴巴痴痴张着，发出几声低垂的呜咽。
“让你乱碰。”屠野揉了揉胸口，恨恨道：“现在知道痛了吧？下次还要不要这样了？”
阿土双目含泪，眼尾通红，不言不语，一脸凄楚地看他，眼下流了两行泪水，显得无助又可怜。
他顿时有些心软。
“咳咳，我也不是故意要说你的，你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没有经验，这些东西不能乱碰，下次……”屠野还在诚恳地分享着自己的经验教训，一抬头，就看着她脸上飞快闪过一抹笑容。
“你还敢笑？我真揍你了啊……”
话音未落，阿土猛地冲出了水球，水球破裂将她浑身都打湿了，湿发下是桀桀的笑和骇人的表情，饶是屠野也吓了一跳。他急急后退了几步，可她的速度实在太快，刹那间就冲到了身前，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颈。
屠野挣扎了几下，实在喘不过来气，只好一拳打在她的肩上，脖颈的手才松开。
“你真的是太过分了！”
他咳了两声，大口喘着粗气，正准备好好教训她。谁知阿土忽然贴了上来，伸出带着血水的舌头在他脖子上一通乱舔。
几秒后，一阵皮肉被撕咬的痛传来。
“你完了，你真的完了。”屠野一咬牙，拼尽全力将所有异能汇于一滴水珠。
水珠倏地飞入她眉间，狂躁暴虐的阿土终于停了舔舐的动作，他才松了一口气，脖颈处又传来一阵刺痛。
“……不是，你属狗的吗？你有完没完啊？吸血鬼都没有你这么能吸。”屠野翻了个白眼，企图再次召唤水珠，意念一起，他嘴里便开始流出鲜血。
“我不生气，我不生气，生气伤身体。”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将正在吸食鲜血的阿土拽下，连带着撕下颈上一块肉，顾不得脖子上钻心的痛楚，屠野将人反扑在地，两只手死死压住她的肩膀，腿部用力，终于将人彻底钳制住。
“你让我喘口气，下次别乱动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就没见过你……你在干嘛！我的祖宗，你在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