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阿土没停下脚步,只是向后看去,目光所及是一小片摇曳身姿的山炎草。

    周围又没起风,它摇什么摇?

    她锁定了位置,不动声色地放缓了脚步,嘴里照样接着骂,下一秒,锄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了过去。

    “嘶……嘶……”

    “我找到你了!”她朝那个方向跑去。

    先前那被人跟踪的感觉终于彻底消失了。

    阿土心里一喜,跑到近处,直接一脚踩了上去。脚底是软绵绵的山炎草和沉甸甸的锄头木柄,只是空气中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她警惕地拨开那团草,里面却什么也没有,正疑惑,身后却传来了一股阴冷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恶狠狠地注视着她。

    阿土扭头一看,一张黑色的脸向她猛地靠近,倏地,一根细长的红色舌头飞了出来。

    她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害怕,纯粹是因为事发突然,弄得她的小心脏有些紧张过了头,她回过神来,手臂已经握住锄头木柄胡乱挥舞起来。

    “我让你跟踪我,我让你跟踪我……”

    空气中传来某种东西像是肉和木柄撞击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越加刺鼻的血腥味。

    她砍中他了!

    阿土睁开眼,身形却猛地一震。

    渐深的夜色中,站在对面的不是别人,确切来说,也不是人,而是一条黑蛇,全身的蛇鳞被她打下来不少,好几处地方都在流着鲜血。

    “是你!”她质问:“你为什么跟踪我?”

    黑蛇的头部高高昂起,一双绿瞳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深邃诡异。它的信子从嘴角不时伸出,红得像是淬过火的钢铁。

    “你跟了我一整天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嘶……嘶嘶……”

    “听不懂,说人话!”她气急败坏,又是一锄头挥了过去。

    黑蛇没有不动,也没有后退,而是露出尖锐的獠牙,向她直直地冲了过来。

    阿土并不惊慌,轻轻旋转身体,巧妙地躲过了它的攻击。她手里的锄头像是灵活的宝剑一般,或劈或砍,或横或竖,总是能在巧妙躲避它攻击的同时,还能精准地命中他。

    虽然,看着像乱打。

    “你……好像不是我的对手。”

    阿土很意外地瞅了一眼青拂刀,心生愉悦,道:“只要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跟踪我,以及你当初为何会出现在那家梵文商店,我便饶你一命。”

    “嘶……嘶嘶嘶……”

    “烦死了,你能不能说人话?”

    阿土提着锄头冲上去,身形一闪,手臂向前一伸,手腕微微用力,竟然一把钳住了它的蛇头。

    她这套动作行如流水,流畅而连贯,没有任何停顿和犹豫,那黑蛇呆了呆,她也呆了呆,反应过来时,才觉得手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冷血动物什么的,最恶心了。

    可,现在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阿土索性拧着蛇头,当作拧着蛇皮口袋一般,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拟态的维持也是需要异能的,既然你不愿意恢复人形,那咱俩就耗着,看谁耗得过谁。”她吓唬它:“反正星港已被关闭,你逃不出去。”

    一人一蛇就这么在月光下渐行渐远,寂静的田野里只留下了几片散乱的带着血的蛇鳞。

    “我不管你和我哥哥的失踪到底有没有关系,只要你能回答先前那两个问题,我便放你一马。”阿土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圆凳上,恶狠狠地威胁道。

    蛇自然不能口吐人言。

    她也不指望它能表个态,思忖一二,便学着屠野的样子尝试给它洗脑。

    “我听人说,很少有异能人可以做到全身拟态,你想必是个很厉害的人物,既是人物,为何要鬼鬼祟祟地跟着我,你到底受命于谁?”

    “若你交代清楚一切,我俩可化干戈为玉帛,我也可以不计较你在丽奥诺拉星吓唬我的事情。”阿土正要推开房门,手里的蛇忽然剧烈挣扎起来。

    “没用的。”她手里用力,将那手腕粗的蛇头紧紧攥住,“就算你今天咬死我,你也别想走……”

    “那倒未必。”

    “……啊?你真会说人话?”

    阿土目瞪口呆,盯着它的头看了看。下一秒,蛇头忽然大张,从蛇牙下滋出一口毒雾,她躲避不及,那雾顿时迷到了眼睛里。

    雾带着浓烈的腥臭和一股腐蚀性液体的酸臭味,刚沾上她的眼皮,视线就模糊下来,几秒后,彻底看不见。

    “你不疼吗?”那蛇问。

    “我说过,你别想走。”

    阿土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干脆双手握着蛇头,她蹒跚地摸索着朝屋里走去,准备找个东西将这条蛇压住。

    “你胆子真的很大。”那蛇又说。

    阿土脚步一顿,将蛇头举到和眼睛持平的位置,拿出好好交流的语气,说道:“不管出入何种缘由,我能感觉到你并不想伤害我,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出现在那家异兽商店?又为什么想要买黄尾琉璃鱼?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咽了咽口水,问:“你和我哥哥的失踪有没有关系?你到底是谁?”

    对方沉默了许久,屋子里一片寂静。

    阿土只听到一声男人的轻笑,那笑里居然有几分的凄凉之意,弄得她莫名其妙的。

    “你笑什么?”

    “我笑你问题很多,慢慢找吧,总有一天,你会找到他的,那时,我们还会再见面。”

    这个声音渐渐变得飘忽不定,好像近在耳边,又好像远在天际。

    “你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阿土的手攥得越来越紧,已经到了没有一丝缝隙的地步。可她还是清晰地感觉到手里的蛇头开始慢慢瘪下去,像是在缩小一般……

    “不行,你不能走。”她看不见,只能着急地朝空气大喊:“你走不了的,星港已经被封锁了!”

    “你不想让我走?”

    “对,你不能走,你告诉我,我哥哥在哪里!”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无助地喊:“你把我哥哥藏到了哪里,他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阿土还想说话,忽然感觉手里一轻,她双手合十,只摸到了一个轻飘飘的东西,像是……

    像是一张蛇皮。

    她的指尖无措地搓来搓去,凭着感觉望向那人站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追过去,“你……你还我哥哥,还我哥哥……”

    蜕皮完成。

    男人恢复了人形,悄无声息地换了个站位,立在阴影里,神色莫名地看着她,好一会儿,叹了口气,推门离开。

    那扇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

    阿土已经泪流满面,朝他跑去,又不慎摔了一跤,她趴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喊:“求求你,还我哥哥,你还我哥哥,求求你……”

    男人微微叹息了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月光下,阵阵夜风吹过星五山。

    宁静又诡谲的山里传来虫鸣鸟叫、野兽哀嚎和少女凄凄切切的哭声,那哭声断断续续,好像每一个字眼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一样,带着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痛苦和哀伤。

    男人回头看去,黑沉沉的山脚下亮着一盏灯,那盏灯很暗,好似要被黑暗吞噬了一般。

    ……

    黑袍男人的出现打破了阿土所有的计划。

    她的眼睛看不见了,想去星港帮忙也成了天大的难事,只能窝在家里照顾院子里的老老小小,偶尔向诺克老师打听一下有没有抓到可疑人。

    可惜,一无所获。

    唯一的好消息是,她在某天醒来,眼睛忽然了恢复光明,睁眼就看见了院子里那条蛇皮。

    那是他蜕下来的。

    那蛇皮暗淡干燥,白里透着黑,虽然看着和普通蛇皮没什么差别,但阿土还是循着记忆,找到了它落在田埂的几片蛇鳞。

    她总觉得这些东西,将来能派上用场,至于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派上用场,她也说不好。

    阿土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黑袍男人到底想干什么,只好此事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屠野。

    “我要不要撒点雄黄?”她问。

    “那只是他的拟态,本质上他还是人,雄黄对他不起作用,只是蜕皮不亚于刮骨,对他造成的伤害极大,近日他不可能再来找你了。”屠野一顿,又认真地说:“你还是买点吧,万一真的管用呢。”

    “好,听你的。”阿土点头。

    她围着房子撒了一圈雄黄粉,日子一如既往地过去,希望之圆的枝头上也坠满了黄澄澄的花朵,院子里除了花香便是淡淡果香。

    某天清晨。

    院外有人敲门。

    她提着锄头,小心翼翼地去开门。

    “阿土,我们回来啦!好久不见!”

    孔意来跳下飞舟,站在院子口看了看,傻傻地往后退了几步,有些茫然地问:“我没走错地方吧?这里是云山町的星五山吧?”

    林心白他一眼,径直走进去。

    “你不是和我们说,你的感染源是土薯吗?那这棵树……要怎么解释?”他指着那棵大树迷茫地问。

    阿土仰头望天,假装没听见。

    “我明明记得希望之圆只有我手掌心大啊,怎么还不到一个月就长这么高了啊?还……开花啦?”孔意来跑到树下,转着圈地望。

    一边望,还一边哇哇大叫。

    阿土:“……”

    她也不知当时怎么想的,完全不动脑就说出感染源是土薯这种话来,现在土薯的生长速度可以用“感染源是土薯”来解释,可希望之圆的异常生长又要用什么借口来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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