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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序曲

    第二章夏之序曲

    “喀。。。。。。”我脚下踢到一串钥匙。拾起来看,一个钥匙圈上挂着三根钥匙。其中一把钥匙像是开自行车的钥匙。我猜是刚才的男生掉的,望着车流,公交车早已没了踪影。我想还是回学校再还给他吧。

    从朱家庙走到水湾车站,还需要十五分钟。我顺利坐上了回家的大巴,2个小时的车程,到达龙村。

    到外婆家时,已是灯火初上,米饭飘香。外婆坐在大门口的条凳上摇着蒲扇,朝路上张望。见我回来,笑着迎上来。“梦梦,回来了”梦梦是我的乳名。因为小时候爱睡觉,吃完就睡,乖巧不闹觉而得名。

    “外婆”

    外婆接过我的书包,一边用蒲扇给我扇风“热不热?家里买了西瓜。泡在水里凉着。就等你回来”外婆今年六十五了,头发早已花白。一张福气的脸,圆圆满满。一点也不像黑瘦干巴的农村老太太。她看起来要比同龄老人要年轻几岁,得益于她的乐观豁达。

    “我妈呢?”

    “你妈妈要明天才回来。刚打电话回来说今天特别忙”

    “我还以为我妈妈回来了呢。舅舅他们回来吗?”舅舅在前两年已经搬到县城里租房子住,在县城里做灯饰生意。两个月回来一次,送些钱给外婆。

    “你舅舅他们在县里过端午,不回了。前两天回来过了,就不回了”外婆把包放在沙发上,开了风扇。我从厨房拿了张毛巾,舀水进铁盆,沾湿了毛巾擦了擦脸。

    “梦梦啊,包怎么破了?”外婆在堂屋里大声问我。

    “哦,不小心刮破了”我不想外婆担心,没有再提遇到小偷的事情。

    洗完脸,整个人清爽多了。坐在堂屋里,对着电风扇吹了吹被弄湿的刘海。电视里播着新闻联播,饭菜早已上桌,外婆揭开纱罩喊我吃饭。

    “嗯”我应声,端碗先给外婆舀饭。

    坐下来吃饭,外婆夹了两块鸡肉到我碗里。“多吃点。你看你一个月才回来一次,都比上个月瘦了。是不是学校里的饭菜不好吃?”

    “还好”我拿着遥控器换台,一边扒着饭,一边看电视剧。

    “要是学校饭菜不好吃,就多买点东西吃。外婆给你的钱,还有没有?”

    “还有”我吃着菜应道。

    “你在长身体,不能饿着。听到没有?”外婆一本正经的叮嘱我。

    “哦”我夹了块鸡胸肉到外婆碗里。“你也多吃一点”其实我不瘦,脸上还有些婴儿肥。但在大人眼里,只要身材不像一块发胀的面包,都是属于瘦的。

    “多喝点汤,喝汤好,骨头汤长高”外婆见我碗里的饭见底了,给我舀汤。我接过勺子说“我自己来”

    饭后洗碗,外婆不让我动手。我回了房间,打开数学书做题。演算了好几遍都是错的,遂趴在桌上休息一会。桌上的相框,是三口之家的合照。爸爸妈妈和我,我站在中间比着剪刀手开心的笑着。

    我妈以前是个美人坯子,嫁给我爸以后,一直在家相夫教子。渐渐地,也不那么讲究了。出门买菜,把头发随意一夹,穿上拖鞋就出了门。衣服永远都是地摊货。

    我爸妈的感情还不错,可是因为我妈生不出儿子。我奶奶就开始撺掇着我爸离婚。医生说我妈的子宫有多囊,不容易怀孩子。生了我以后,肚皮一直没有动静。老太太坐不住了。

    我奶奶和我们住在一起,常常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挑起事端争吵。我爸一直受着夹板气。有一次吵得急了,我奶奶给我妈跪下了,让我妈放过他们杜家。在我十五岁那年,我妈同意和我爸离婚了。一个话题听久了,我妈开始觉得自己有错了。错在生不了儿子。争吵多了,也倦了。争吵的话题,永远是儿子。

    离婚的时候,法院把我判给了我爸。我妈住在外婆家后,我也爱往外婆家跑。我爸不上门接我回家,我都不会主动回去。我奶奶嫌弃我碍着我爸找对象,我奶奶就随便我在外婆家待着。我爸爸每个月会把生活费打进我妈妈卡里,不再管我。

    有次和同村的红红一起回村,看她养的蚕虫。我偷偷跑回家,却看见一个年轻女人和我爸坐在后院聊天。我当时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我奶奶热情的拿水果给她吃。我奶奶折回屋看见躲在门后的我,紧张的把我往屋里拽。我不肯走,我奶奶生怕我坏了事,哄我说“梦梦听话。大人说话,不要捣乱”

    “她是谁?”

    “你以后就有新妈妈了”我奶奶把我拽进了房间。

    我拗不过我奶奶的力气,气急咬了她的胳膊。我奶奶一松手,我开了房间门冲了出去。跑到后院喊我爸爸,拿水果扔她。“你出去。这是我家。这是我爸爸。你走”

    “小孩子不懂事”我爸解释道,把我拦在身后。

    女人捡起连衣裙上的葡萄,放回到桌上,笑着说“没事的。这时候的小孩子都叛逆”

    我哭闹着,蹲下身捡了块石头扔她“你走,走开。”

    我爸转身给了我一巴掌,我含着眼泪朝我爸的小腿踢了一脚“你不要我们了。我恨你”

    我哭着跑回了外婆家,连晚饭都没吃。我妈端着饭碗央我吃饭,我说好累想睡觉,我爸的事情,我只字未提。后来,我想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懂事的?大概就是从那一巴掌开始的吧。

    从那以后,我再不想回我爸家了。舅妈曾经因为我们两母女住在家里和舅舅争吵。我妈拿了些生活费出来给我外婆,舅妈就闭口不提了。因为我妈会掏生活费给我外婆,舅妈借故不再给外婆生活费。离婚不到半年,我爸娶了他们单位领导的侄女,就是那天的阿姨李婷玉。

    我爸在县里最大的水泥厂里做会计,李阿姨是厂里的文员。李阿姨比我爸小九岁,家里是做木材生意的,和一般的农村人相比,算是有些资本。因为家境和年纪的原因,我奶奶对李阿姨甚是满意。

    我之所以对李阿姨有些眼熟。后来我才想起来,有次我爸爸喝酒胃出血住院,李阿姨拿着水果来看过我爸爸。当时我和我妈一起去医院给我爸送粥,在医院房间门口听见我爸和李阿姨有说有笑的。等我们一进门,李阿姨立马借故离开了。

    离婚的时候,我爸觉得亏欠我妈,本来想把县里交了首付的房子留给我妈的。可是我奶奶不同意。于是他们给了我妈五万块钱作补偿。我妈对我爸还有感情,为我爸着想,也没再撕破脸皮纠缠。

    离婚后,我妈开始抓瞎了。她除了做家务,什么都不会。她走出婚姻的围墙,被重新推入社会。生活早已磨去了女人的自信心,有一种本能的胆怯。以前学过的知识都忘了,又不敢踏入新领域。社会对女人的宽容是有限度的。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女人。

    我妈跟着隔壁大妈接了些手工外发的活计。这样过了半年,外发的活没了。她不得不出去上班,在大商场里做清洁工。有一次在商场里遇着年轻时候的朋友胡权益,他让我妈去他那当理货员。胡权益以前一直喜欢我妈陈焉知,后来没追上。很多年没再见面,没想到又碰上了。

    我今年十七岁,他们离婚的事情过去快两年了,我还是没有缓过劲来。我常常躺在院子里躺椅上,看着天空发呆。相比从前,我沉默了许多。我很害怕遇见以前的同学和邻里,害怕他们同情的眼神。仿佛自己的家事成了一块笑料,被人拎来消遣谈笑。

    我恨我爸爸的软弱,更不理解他的移情别恋。我妈离婚后就没再哭过,她在我面前老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说,这样也好,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我特别不喜欢妈妈身上的负罪感。她觉得没为老杜家生个儿子,就是她自身的错。

    我外婆不以为然,她安慰我妈说,以后找个更好的。我女儿哪里都不差。

    端午节,外婆包了粽子。快近中午了,妈妈才提着水果回来。是胡权益开车送我妈回来的。他提着好几个红色的礼盒下车来,客气的塞到我外婆手里。我外婆留他吃饭,他说还有事要忙。

    外婆让他等会,转身进屋去提她包的粽子。胡权益,国字脸,鼻梁上驾着一副眼镜。身材矮胖,啤酒肚看起来像塞了个皮球,鼓囊囊的。县城里最大的惠百货是胡权益开的,我妈就在那当仓管。胡权益的老婆在前两年得胰腺癌走了,留下一双儿女。女儿的年纪和我一般大。

    “梦梦啊,这是给你的”他塞给我一个红包。他每次见我,都会给红包。他很和善,待人大方。我不反感他,但是也不喜欢他。

    “梦梦,叫胡叔叔”妈妈叫我。我低着头不作声,将红包塞回到妈妈手里,转身跑进屋里。

    “这孩子。。。”妈妈无奈道。

    “没事,小孩子嘛”胡权益笑道。

    “权益啊,这是我包的粽子,你拿回去吃”外婆将粽子递给胡权益,胡权益不停的道谢。送走胡权益,妈妈坐在我身边,拨了拨我耳角的鬓发。“梦梦,昨天回来的?”

    “嗯”我在沙发上挪了挪屁股。每次胡权益来外婆家,我就会有种敌意。我感觉他快把我妈妈抢走了。

    “焉知啊,放几天假?”外婆从厨房拿了双筷子出来。

    “两天。这些天都挺忙的。大家放假的时候,超市是最忙的”

    “你们娘俩快去洗手,吃饭了”外婆开始给每个碗盛汤。

    “梦梦,走”我跟在我妈身后去洗手。

    饭间,外婆开始和妈妈讲七大姑八大姨的事情。我迅速吃完饭下桌,歪在沙发上看电视。妈妈偏头看我“梦梦,吃饱了?”

    “好饱了。再吃,会胖的没腰了”我答道。

    “胡说。小孩子没腰”我外婆笑道。

    “不能那样躺着,你知道吗?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别歪在那里了”我妈指正道。

    “哦”我不情愿的坐直身子。

    电话铃响,我走过去接起。是我爸打来的,他让我回家吃晚饭。我说不去,迅速挂断了电话。自从我爸结婚后,我对他的态度,变得越发的不耐烦。他每个月把生活费打进我妈卡里,除了逢年过节的问候,再无联系。我像件被丢弃的小棉袄,这种感觉坏极了。

    外面蛙鸣声声,一丝风从窗户吹进来。妈妈点了盘蚊香,关上纱窗。我拿着蒲扇在蚊帐里一顿猛扇风,把蚊子都赶了出去。

    “熄灯了?”我妈问我。

    “嗯”

    熄灯睡觉,风扇在呼啦啦的吹着。我妈把薄被打开,仔细的盖在我肚子的位置。

    “晚上别着凉”

    “嗯”

    “今年真是热”

    她在黑暗里解开了绑着的发,躺下来。幽幽的洗发水香味掠过鼻息,母亲翻身向着我。

    “梦梦,你觉得胡叔叔怎么样?”

    我沉默了一会,闭上眼睛,背过身去逃避她的问题。假装打了个呵欠道“我困了。好困了”

    “嗯,你睡吧”

    我不愿松口承认胡权益的好,也不愿意伤妈妈的心。沉默是最好的方式。

    曾经我的降生,是他们的欢喜宝贝。如今,我是他们身后的累赘。时光是个情绪不定的孩子,转眼就变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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