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寻寻觅觅（1）

    回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怎么把钥匙还给他。可是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和班级，如何把钥匙还给他，成了一个伤脑筋的问题。我走路比平时专心了许多，时时留心路上的行人。整整一天过去了，一无所获。

    曦月看我心不在焉，开始盘问我。我如实招来。曦月提议明天中午去一楼食堂等，肯定能遇到。曦月的理论是，人总要吃饭的，而且一定会吃中饭。

    在放学铃敲响前五分钟，我们两个已经把书塞到桌肚里，蓄势待发。我低头系紧了鞋带，准备去食堂抢饭。我和曦月最先冲出了教室，跑向食堂。最先打饭好处在于，食堂饭菜充足，打菜阿姨的手不会抖。

    我要了一份宫保鸡丁和白菜，走到正对着食堂门的长排座椅前坐下。曦月端来自己的那份饭，又给薛伟打了份饭。曦月用小灵通给薛伟发了短信，让他赶紧到西一食堂来。

    薛伟是曦月的一班密探，专门探听隋光宇的日常。薛伟和曦月住一个小区，从初中开始同班，两人就互相照应。高一上学期，曦月去薛伟他们班玩，意外注意到了隋光宇，于是开始偷偷打探。

    曦月说那天下午饿了，去坑薛伟的零食。拿到几包薯片后，想起前几日借薛伟的作文书。让他还书，薛伟说借给班上的隋光宇了。按照薛伟指的方向，在靠窗的第五个座位。曦月吃着薯片问隋光宇要书。

    当时隋光宇问了一句“叫什么？”

    “曦月”

    结果隋光宇听成了“西岳”，开口就答“西岳？华山？”略沉思以后，面无表情的说了句“挺武侠的”

    “书呆子”曦月忍俊不襟。

    “我说的是书名叫什么？”

    “作文大全”

    两个字“华山”仿佛触动了曦月的笑穴，拿着书，一路强忍笑意。回班后。这个“笑话”，她在我面前讲了三遍。

    大概是没人这么解读过曦月的名字，曦月带着好奇，开始对隋光宇格外注意。

    我们慢条斯理的吃着饭，留意络绎不绝进门来吃饭的人。学校只有这一个食堂，从一楼到三楼是学生食堂，四楼是教师食堂。无论老师学生，都会来西一食堂吃饭。

    “杜若，看那个，帅哥啊。快看，要上楼了”曦月来了精神。

    “你还要不要你家隋光宇？”

    “哎呀，帅哥美女都是风景。我看看风景嘛”曦月笑道。“诶，那个男生帅不帅？高不高？”

    “呃。。。。。。”

    “不要告诉我，你脸盲症犯了。那我可救不了你”

    “我概括一下，一表人才，玉树临风，过目不忘”

    “去你的。。。。。。”曦月不相信。“难道你遇见的是我们学校的校草纪念了。我跟你说，一班那文墨心也看上校草了。那天我来学校，她坐在我旁边睡着了，听见她讲梦话了”曦月眨巴着眼睛，开始学文墨心讲梦话“纪念，纪念，别走。。。。。。”

    “哈哈哈”我被曦月逗笑了，差点被西红柿蛋汤呛到。

    “曦月，你真能掰”

    “我说真的呢”

    薛伟走过来，坐在曦月身边。薛伟白白胖胖，说话慢条斯理。因为体重的关系，他坐下来的时候，凳子发出了些许声音。曦月这才收敛了些，从自己碗里夹了一块鸡翅到薛伟的碗里。“光宇今天怎么样？”

    “嗯。隋光宇下午要和三班打球。”薛伟是一班的，我和曦月是九班的。前三班级是本年级最好的班级，俗称尖子班。高一年级有十五个班级，我们九班常常自称是半吊子班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和三班打球？你们尖子班的，不都死磕学习吗？”

    “有句谚语说，只工作不玩耍，聪明杰克也变傻。”薛伟开始吃饭。

    “呵呵，看来你在尖子班耳濡目染，长进啦。还记得谚语”曦月偏头对薛伟说“你也去看球吧。下午放学，带上我和杜若去操场给他们加油”

    “你们自己去吧”

    “这不是要掩人耳目嘛”曦月眨眼对薛伟放电。

    “掩耳盗铃吧。你现在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我刚从操场那边过来，看见程放在操场跑圈。他叫你过去给他送水”薛伟对我说。

    “活该。”曦月笑骂道。“昨晚肯定又跑出去打游戏了。今天上午最后一节课睡得跟猪一样。马匪过来巡查，杜若踹他凳子都踹不醒。马匪让他去操场多跑几圈醒醒神”

    “马匪看着他跑吗？”我问。

    “没有，就他一个人在跑。”

    “那他还不偷溜。不像他风格啊。平常班主任让他去教室外面罚站，不到十分钟，就跑掉了”曦月道。

    “我叫他吃饭。他说马匪那个老狐狸在窗口看着他。时不时拿个望远镜监视他。”

    “我去”曦月笑道。“还是马匪厉害”

    马匪的正名叫马飞宇，是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坏学生见了他，都避之不及。他家里是开武馆的，听说功夫不错。他原来在六中当体育老师，被我们副校长从六中挖来当了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

    马飞宇初到我们学校时，因为管教一个差生，被差生叫了一帮人社会混混，堵截在学校外面的巷子里围殴。据说马飞宇以一当十，将他们全部打趴下，扭送公安局。

    马飞宇一战成名，又因其严厉又有点蛮横的个性，被同学们私下叫马匪。马匪其貌不扬，一米六的个子，国字脸，脸上有些横肉。同学们都怕那双眼睛，不怒而威。发起怒来，怒目圆睁，着实有些吓人。

    一顿午饭吃完，食堂都快关门午休了，我们也没看见“他”来吃饭。

    吃完饭，曦月和薛伟一起去了教室。我从小卖部里买了瓶水去操场找程放。程放这个瘦高个，完全像是在散步，眼睛盯着教学楼的方向。我看向教学楼，三楼的办公室开了一扇窗。马匪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窗前，程放机灵的蹲下身，装作系鞋带。系完鞋带后，这才开始跑。

    马匪的身影从窗前消失，程放朝着我的方向倒着跑回来。

    “小狐狸”程放喊我。

    “你这身懒骨头，是在玩猫捉老鼠吗？”想起他刚才的样子，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困累乏”程放从我手里拿过水，喝了一大口。

    “你还要跑多久？”

    “不知道”程放看了一眼手表。“再过十分钟，还不让走。我就想装晕了。今天这么大的太阳，叫我跑步。简直辣手摧花”

    “你是花吗？”

    “我们都是祖国的花朵”

    “切......”

    程放看我一脸嫌弃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程放”马匪的声音响起。我们一转头，看见顶着一头地中海发型的马匪向我们走来。

    “你先走”程放扬了扬下巴，然后向马匪走去。

    “主任，我跑的有点缺氧啊”

    我往外走去，听见马匪说“今天就跑到这里。下次再让我抓着，看我怎么整你”

    等我走出百米远，回头看时，马匪还在对程放进行思想教育。高一进班后排座位，程放和我隔了一条过道。我们并没有交集，直到有一次，程放一字不改的抄了我的英语作业。

    第一次对程放有印象，还是因为他的“蠢”

    我们被英语老师当堂叫起来数落了一顿。那是我第一次在班上站着上课，羞的我无地自容。课后，我们被罚扫一个星期的教室。第一天扫地，程放劝我不用扫。我全程不理会他，自己低头扫地。

    程放一边道歉，一边拿着扫把扫另外两组。扫完地，我去倒垃圾。程放拦着我，说他自己去倒。我踩了他一脚，拿着垃圾篓往外走。程放在我身后说了句“有点倔啊”。

    “抄题，不能胡乱抄。难题，不能抄。容易的题，也不能一字不落的抄。抄题，要根据你自己的实际水平去抄。”

    “我也不想抄你的。百里抽一,抽到你”程放反驳道。

    “你真是够蠢的。连标点符号都一样。你可以去交点智商税”

    “真是伶牙俐齿”程放无奈的摇摇头。

    第二天在校门口吃麻辣烫，程放和我打招呼，我不理他。他打包了一碗麻辣烫就走了。等我付钱时，老板说他付过了。我去班上还钱，他不肯要。我放他桌上，他捡起扔回我桌上。我扭头气鼓鼓的看他，他嬉皮笑脸问我要作业抄。

    扫地那天，我情绪很坏。是因为临近下午放学之前，我爸和李阿姨路过学校，顺道来看我。我从教室出来，就看见李阿姨挽着我爸的手。说了一两句话，我就和我爸吵了起来。我把他买的水果扔在地上，掉头就走。

    我的心情跌到谷底，整个人像个要随时爆炸的气球。所以那天我对程放的态度，十分不友好。

    等我倒完垃圾回来，程放在班上的对头潘洋带着两个邻班的同学在教室边嗑瓜子边乱洒。

    下午因为我爸的事，我心里本来就压抑的难受。看见潘洋他们故意捣乱，我气不打一处来。拿了个扫把，吼他们滚出去。潘洋不仅不收敛，还故意在我面前洒了一把瓜子。三个人看好戏似的哈哈大笑。我冲潘洋打了一扫把，他用手臂挡着头，突然顺手抓着我的扫把扯过去，往后砸在后面的黑板上。一个男生朝我丢了一个瓜子，笑道“不自量力，多管闲事”

    我的头往旁边躲了一下，心里的委屈和难受在他们的笑声中，翻涌上来。眼里温热，眼泪不可自控的滑落下来。

    “王八蛋”程放朝潘洋丢了一个黑板擦过来。程放气势汹汹的走过来，对着潘洋挥了一拳。我吓得连连后退，潘洋也不示弱，返神过来，抓着程放的衣领，挥拳相向。其他两个男生把瓜子一丢，也加入混战。三打一，程放明显占了下风。

    我顾不得哭，抓起扫把就朝潘洋他们打去。程放的好友朱殿才从门外看见这阵仗，冲过来就开打。班主任路过教室，才阻止了这场闹剧。从此以后，程放就把我称为“生死之交”。

    每次买奶茶，都有我的一份。程放还是抄我作业，班主任也把他的位置调到我前面，成为我的前桌，让我督促下他的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