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改造计划
下午去画室拿工具，路过操场，唐景延他们在打球。胡以芜拿着水坐在阶梯上，手里还还拿着一件校服。
我站在树底下，看向打球的唐景延。投球入篮，球哐当哐当的回旋几下后，从篮筐落了下去。胡以芜吹起胸前的铁哨子，暧昧的喊道“好棒，景延”
唐景延回头看了胡以芜一眼，嘴角的笑意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快步朝画室走去。胡以芜和龚香香抄近路在艺术楼前截住了我。
“听说有人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龚香香玩着指甲，故意抬高声音。
“山鸡永远都是山鸡”胡以芜笑道。
“阴阳怪气”我停下脚步回声道。
“我听我爸说，我要多个山鸡妹妹了。真是不得了”胡以芜轻蔑的看向我。
“怎么？今天又想动手啊？还有，你不要在这阴阳怪气的。你有本事就回去管好你爸。大人的事情，我管不着。就算他们一起了，我也不会进你家。把你的心收好了”
“我可不知道不要脸的母女俩暗度陈仓”胡以芜骂道。“戒指都戴上了”
我不想再理会胡以芜，转身进了艺术楼。空荡荡的走廊，听见自己沉重有力的心跳声。胡以芜的羞辱在我的预料之中。但我真的真实面对她的时候，委屈和屈辱如惊涛骇浪将我无情扑打到崩溃。
上晚自习，唐景延拿了数学笔记给我。
“杜若，这是我最近的数学笔记。你看看对你数学有没有帮助”唐景延把本子递给我。
我赌气没理他，站起身就往后门走。
“她怎么了？”文墨心一头雾水的问唐景延。
我听见唐景延说。“不知道”
第二天吃早餐，曦月听说我赌气没理唐景延，大呼我幼稚。“你真是太幼稚了。你还生人家的气。你这不是把他越推越远吗？
“我跟你说啊，那天我可是帮你出气了。我就从宇哥手里拿过篮球，故意说要投篮。然后我往后看了一眼，球往后丢在了胡以芜头上。你都不知道她当时好生气，但是在唐景延面前装得楚楚可伶，说没事之类的。我就是很看不惯她那样的。天天神气得跟吃了蜈蚣的公鸡一样”
“我只想好好念书。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真的好烦。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和我最讨厌的女生在一起。或许唐景延也会被带偏的”
“是啊。我听薛伟说，胡以芜和那个叫希文的男生分手了。她拉着唐景延去酒吧喝酒跳舞。”
“……”
“所以，我觉得你应该争取一下。不要让唐景延被胡以芜带偏了”曦月鼓励我道。
“你说的对，我要争取一下，再逃跑也不迟”我想了想说。
“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杜若。哪能这么容易就弃械投降了”曦月喜笑颜开，扳过我的肩膀来，撩了撩我的刘海。
“干嘛？”我不解。
“首先要引起唐景延的注意。中午去我宿舍，我帮你化妆”曦月忽然想出了一个点子。
“还是不要了吧”我有些不好意思。
中午一放学，曦月等在我们教室后门。我们两个连中饭都没去吃，直奔曦月的宿舍。这时候正是饭点，所有宿舍的其他同学都还没有回来。
“你好多瓶瓶罐罐啊，刷子盒子”我看曦月拉出床底的行李箱里，里面装的都是化妆品。
“都是化妆品，稍等啊，大改造马上开始，我找下夹子”
曦月对于化妆也还是新手。我的眉毛被画成了两条毛毛虫，两个人对着镜子哈哈大笑。两个人玩闹起来，曦月用眼线笔在脸上画了两撇卷胡子。
“看我，看我，可爱不可爱”
“哈哈哈，好搞笑”
按曦月改造我的计划，第一步就是要我减肥。减肥是变漂亮的第一步。那天曦月搬出她家的体重秤，我站上去，指针告诉我是115斤。曦月说我是微胖型，要是我能减到100斤，肯定比现在好看。
曦月站上体重秤，只有83斤。曦月捧着脸说“有没有觉得瘦一点，脸也会小一点，眼睛也会大一点”
我当时后悔把她点的炸鸡和汉堡全部吃进了肚子里。在曦月提出变美计划之前，我从来没有注意过自己的体重。在我妈妈眼里，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只要不胖成米其林轮胎，那都不算是胖。
为了实施减肥计划，早餐和午餐都选择在学校吃，每顿一个苹果。晚餐要回家吃，在我妈面前，我只能正常的吃饭。她夹进我碗里的肉，我都一一夹回她碗里。我的借口是中午在学校食堂吃了太多肉，感觉好腻了。
在家吃了晚饭，必定要快速回学校跑上几圈，把吃进去的热量消耗掉。冬天的风，实在考验人的意志。跑上一圈，耳朵已经快要冻僵。我跑步的时候，通常戴上卫衣上的帽子，这样可以让耳朵不再受冻。
一连三天，我妈看我都只吃青菜，心里起疑。她夹了个鸡腿给我，强制要求我当着她的面吃掉。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那么女人的眼睛都是自带放大镜的。
一有风吹草动，便是草木皆兵。
“梦梦啊，你是不是在减肥啊？你不要学那些女孩子，减什么肥。你又不胖。女孩子肉多一点才可爱，招人喜欢”
我连忙否认“我没有啊，就是学校的肉吃太多了”
“你们学校打菜，师傅都抖勺子。一样菜，里面的肉块都数的清。要是都是肉，还怎么赚钱？”我妈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使劲把饭往嘴里扒。“不是啦，我就点的一个鸡腿，要么就是鱼块。这种都是肉的。”
“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肉奶蛋。在学校吃了，在家更要吃。家里的油水足。吃完饭，你把两个蒸好的鸡蛋带上，晚自习饿的时候，把它吃了。你看你外婆做了手术，瘦的。好多东西都没法吃”
“妈，外婆做了手术应该没事了吧”我问。那天吃完饭以后，我舅舅第二天就把外婆送回了市里医院做术后的化疗。
“胃全切了。看术后恢复情况。你专心在学习上。你外婆没事的”
“哦，妈，我吃好了。我还有作业没做，我先回学校了”我想，只要我外婆的病能好，我妈愿意和谁在一起生活，我都能接受。
我带上了鸡蛋，给曦月和文墨心吃。她俩刚吃过饭，都说吃不下。程放从操场入口进来，等他走到我面前，我把热鸡蛋给他。
“这是爱心鸡蛋”程放拿给曦月她们看“看，送我的，送我的”
曦月抠着手指甲“我们都吃饱了。而且人家在为了她的男神减肥”
“我吗？”程放剥着鸡蛋壳偷笑着。
“呵呵”曦月冷笑了一声。
“好冷啊，我要去跑跑，不然都没法站在这和你们说话”文墨心跺脚道。
“跑两圈，再练习”我说。
“我篮球都不打了，多冷啊。”程放跟我说“小狐狸，你不用为了我减肥的。。。我还没说完呢”
没等程放说完，我们两个齐刷刷的上跑道跑圈。程放一到冬天就不爱动，站在原地看我们跑了一圈后，朝我挥手“我回教室了”
因为减肥，我晚上饿的睡不着。眼里心里都是猪蹄，鸡腿，薯条，奶茶，坚果。
“梦梦，睡了吗？”妈妈在门外轻声唤我。我闭上眼睛没有答话，装作睡了过去。妈妈推门进来，帮我掖好被子才离开。
夜色静谧，我辗转反侧入眠困难。夜晚的安静，清空了白天的喧嚣与浮躁。心底的小心思飞在了夜空中，在跳舞旋转，回忆起唐景延给我的笔记，帮我补习功课，还有在巷子里和小混混的厮打。混乱中，他喊我的名字，手护着我的头，免得被那些小混混打到。一幕幕掠过脑海，心里有丝丝的甜蜜和满足。
转念想到他在操场对着胡以芜微笑，心里有些酸涩。我拉着被子盖过头顶，蒙头睡去。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减肥成功的。
放月假，我妈同意让我和曦月出去玩。上午在家睡懒觉，下午两点，去荷叶街和曦月会合。和曦月相比，我实在太不讲究了。我卫衣牛仔裤加运动鞋，头发扎成马尾。曦月披着长头发，穿着碎花裙子加外套，满身散发着淡淡的香。和她走在一起，我总觉得有点画风突变。
不过我还是觉得卫衣比较自在。
进了一家饰品店，曦月开始挑指甲油。她手上涂了无色指甲油，无法再试其他颜色的指甲油。于是她拉着我，让店员在我手上试指甲油。试了七八种，最后选了带星星粉的指甲油。我站着镜子前，手放在脸两边，看镜子里的自己。赤橙黄绿青蓝紫，都快凑成一弯彩虹了。曦月把洗甲水递给我，安慰我道，你看多绚烂。说不定晚上都能梦见彩虹。
在步行街逛到夜幕降临，我们才拖着脚步去泠江边吃烤串。泠江两边修了风光带，一到夜里，小摊小贩推着车，沿江摆摊。泠江夜市是很热闹的，吃的，玩的，一应俱全。老板端着烤好的肉串上来，我咬了一口鸡中翅，油滋滋的满口香。
“你不是在减肥吗？还吃什么吃”曦月想抢掉我的烤串。
我死死的捏住不肯放“哎呀。吃饱再减了。我这几天饿的都有点耳鸣眼花了。黑板上的字仿佛都在我眼前跳舞了。真的饿”
“好吧。看你那可怜样”
我们都饿了，闷头吃肉，不说话。不远处的地摊，音响声隆隆。网络神曲《老鼠爱大米》清晰入耳。曦月吃着肉，还在跟着歌曲闷哼了几句。
“不管路有多么远 一定会让它实现我会轻轻在你耳边对你说对你说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不管有多少风雨我都会依然陪着你
我想你想着你不管有多么的苦
只要能让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来看一看，看一看”地摊老板吆喝着。
“杜若，我还没吃饱。我想吃炒河粉”
“那就去啊”我同意道。我们结完账，往后走。一个卖气球的老人，拦着我们问，要不要买一个。我们摇头越过她，眼睛在街上梭巡。
“那，那里，有卖河粉”曦月指着前面。
“嗯，好像蛮多人的”我们往前走。
“人多才好吃。我找小吃的第一法则就是，去人多的地方吃。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人多也难等”
“好吃，等也是值得的”我佩服曦月的吃货精神。
粉摊前围了一圈人，我们只能站在外围。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围着围裙，麻利的添油加醋。时不时的问一句“要不要辣椒？”他老婆在一边负责收钱，收钱后，发给一张号码牌。我们拿到了20号，我点了一下摊前站着的人。“我们前面还有七个人”
“隋光宇也在这里诶”曦月按亮手机，在回短信。
“哪里啊？”
“我跟他说在这里，他现在在附近，马上过来找我们”
“哦”
“大晚上，我这个电灯泡多亮啊”我在头顶比着两只耳朵，冲曦月摇晃。
“去你的”曦月轻轻的打了我一下。
“曦月”隋光宇从后面揪着曦月的头发往后拽了一下，另外一只手放在身后。曦月扭过头去，往隋光宇身上打“要死啊，揪我头发”
隋光宇宠溺一笑，背着的手往前一放，白白的棉花糖。曦月的脸瞬间阴转晴，赶忙接过“啊，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想吃这个？” 她偏向我说“亲爱的，我们一起吃”
“谁是你亲爱的？你亲爱的在你面前”我咧嘴说。
“你们两个都是我亲爱的。来，亲爱的，咬一口先”曦月把棉花糖递我面前。
“不想吃”
“不吃，我吃”曦月说。
“你们在等炒粉？还有这么多人。先过去那边玩一下，等会过来拿”隋光宇看向炒粉老板。
“去哪里？”
“那边，你看那里，很多彩灯那里。我今天是带我表弟来的。他现在跟着景延在那边套玩具”隋光宇指着彩灯闪烁的地方。隋光宇的表弟是他姑姑的小儿子。
我一听唐景延也来，心咯噔了一下。没想到今天能遇到他。我们随着隋光宇往那边走，看见唐景延手里拿了三个塑料圈。一个五岁的小男孩指着最远的机器人，喊道“我要那个”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卖洋娃娃的地摊老板的音响正放着儿歌。
我们走到跟前，唐景延把手里的塑料圈往前一递，问我们，要不要试一试？我摇头，曦月伸手去拿了一个。“我试一下”
“姐姐，我要那个”小男孩揪着曦月的裙子。
“啊呀，好可爱”曦月摸摸他的头，又掐了他的脸。小男孩嫌弃的看了曦月一眼，恶声恶气的说“姐姐，你弄乱我发型了”隋文杰长得虎头虎脑，说话还有些奶声奶气。
“哇，哈哈哈”曦月大笑。我们都忍俊不禁。
“你表弟和你一样自恋”曦月蹲下身来，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姐姐买好吃的给你”
“隋文杰”小男孩回答道。“我要那个机器人”
“看姐姐给你套一个”曦月起身，拉开了阵势。瞄准了一会，扔圈出去。用力太猛，直接飞出去好远。
“啊”曦月捂脸懊恼道。
“失败是成功之母”隋光宇把藏在他身后的曦月拉回来。
“所以，失败是个慈母”我接话道。
“为何？”我成功引起了唐景延的注意，他看向我，静待我的回答。
“因为慈母多败儿”
“哈哈哈哈”唐景延笑道。
“咦……”曦月半眯着眼指着我。“我的脑回路有点长，让我想想”
“有文化真可怕”隋光宇笑道。
“嗯。。。我要机器人”隋文杰跺脚急道。
“我来一个”唐景延把剩下的最后一个圈给了隋光宇。自己上前一步，瞄准后扔出去。塑料圈圈住了一只鸽子玩具。
“中了”我拍手叫好。“好厉害”
老板捡出鸽子玩具给唐景延，唐景延给了隋文杰。隋文杰扭头不理，掰着手指说“不要这个”
“呦，还不喜欢”曦月道。
“叔叔给你套一个”隋光宇把表弟拉到自己跟前。隋光宇的圈没有套在机器人上，落在机器人旁边。隋光宇又付了十块钱，还是没有套着。
隋光宇拉着隋文杰要走，隋文杰哭着开始赖皮。一脸委屈的哭着，抱着隋光宇的腿，不肯走。老板在一旁呵呵笑。
“文杰，小叔带你去吃冰淇淋”隋光宇哄他。
“不要”隋文杰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哗啦啦的流。隋光宇两手去抱他，他不肯起来，两脚在地上踢腾。
“这小祖宗”曦月耸耸肩，上前去和老板交涉。隋光宇花了两百块，买下了老板的机器人。隋文杰拿到机器人，这才止住了哭。
我们一起去吃了炒粉。唐景延和我并排坐着，对面是曦月他们三人。鸽子玩具放在我手边，我拿起来玩。这只玩具鸽子，灰中带白，红嘴红爪。上了发条后，一步一步的慢慢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啄。
“还能走，不错啊”曦月看鸽子走路。
“有发条”隋光宇道。
“文杰，这只鸽子要不要啊？”唐景延问。
“不要”隋文杰干脆的答道。
“那就送给我们杜若。杜若喜欢这些小动物”曦月提议道。“唐景延，给吗？”
“可以啊”唐景延抓住鸽子，掉了个头。玩具鸽子一步步向我走来。
“谢谢啊”我心里美滋滋的。还是曦月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