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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又逢君

    却说那陈国主和姜国公主江映雪一行人同往云安府去了,可到了府中通报后,直到进屋也没见到那人。只有小晴在一旁惶恐地回道:“奴婢昨日已经告诉过公主的师父,说大王要来,他答应着要接驾的,可方才去看,他还在熟睡未醒。”

    映雪看到萧铭尘脸上浮起的不悦之色,忙吩咐清婉说:“清婉,你去叫吧,就说我和陈王来了。”

    “是!”清婉心中虽然不情愿,可是眼下也不得不去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听到窗外熟悉的声音:“清婉,你慢些走,如今我这老身子骨,可比不得你年轻人疾步如飞。”

    清婉道:“快些吧,总是这样无礼,叫我们为难!”

    那人悠悠道:“我如何无礼了?按如今的辈分,该那个小子拜见我才是,倒叫我去拜见他!”

    从听到他们的声音开始,映雪便一直注意着萧铭尘的反应,谁知听到这句话更是吓得脸都变了色,谁知萧铭尘反倒笑了。映雪不解地看着他,心中充满疑惑。

    萧铭尘发现她的灼灼目光,脸上笑意更浓:“你这师父,倒有些意思。”

    映雪虽然点头应和,可还是不解他究竟是何意,萧铭尘笑道:“孤有这么好看么?你再这样盯着看,孤真的要不好意思了!”

    映雪听说,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别过头去看向别处。

    “嘘!”清婉忙拉住他,“你真想叫公主为难吗!”

    见她神色慌张,上官慕白才妥协道:“好吧,姑且听你的吧!”

    两人一同进殿,清婉引着那人上前拜见陈王。

    萧铭尘细细打量着他,只见他不紧不慢地上前拱手行礼,神色气定神闲,说话不卑不亢,一股清雅之气中还带着三分江湖侠气,俊俏的脸上毫无凌厉之色,柔和的目光让人如沐春风,难怪映雪那样形容他了。

    萧铭尘忙免了他的礼,道:“听映雪说,你是个西域高人,今日怎么有空专程到我陈国来呢?”

    那人沉声回道:“自我那徒儿走后,整日无所事事,便自周游天下去了。近日听说我徒儿在此,特地绕道来看望她的。”说完看了映雪一眼,见映雪眼里都是喜悦,照她往日的性子,早就扑上来叫师父了,如今却不得不拘着性子规规矩矩坐着,着实可悲可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萧铭尘见他叹气,心中纳闷,问道:“你为何叹气?”

    上官慕白怕再给她二人添烦恼,便随意地扯开了话题:“昔日小徒已成大人模样,在下只是感叹时光荏苒,白驹过隙,时光匆匆不等人!”

    萧铭尘知道他并非此意,可也不想多问,转过头看向映雪道:“今日怎么这般拘礼,见你师父来了竟也如此镇定,还不前去拜见。”

    今日拘礼?映雪心想,何止是今日拘礼,在你身边的哪一天我不拘礼了呢!倒是你,今日说话怎么这么冠冕堂皇!映雪心中暗暗翻了一个白眼。

    看师父早已张开双臂,映雪一时也顾不得其他,立刻起身扑到师父怀里撒娇道:“师父,映雪可想死你了。”

    上官慕白自听说姜国亡国,姜国主身死的那一刻就决定来找她,可路程漫漫,时至今日才到。他心里对他这唯一的徒儿充满了心疼和怜惜,可怜她小小年纪就要承受家国之仇,不得不委身他国,寄人篱下,如今连性子也变了许多,怎不叫人伤感。他拍拍怀里的女娇娥,温柔笑道:“好了好了,也不怕旁人看了笑话。”

    映雪靠着熟悉的怀抱,感受到仿若父爱般的温柔,万般委屈霎时涌上心头,她好想对师父倾诉她的遭遇,想对着他大哭一场发泄情绪,可是如今都奢望,尤其是她答应了婚事以后,这样的场景只怕仅能存在在愿望当中了。

    萧铭尘见此情状,心中由不得泛酸,但面上还是强装欢笑道:“你们,还真是师徒情深啊!”

    江映雪听闻此言,马上从师父怀里钻出来,知他是有些气恼了,马上解释道:“只因许久未见师父了,一时有些激动。”

    萧铭尘从来都是个沉稳的人,他虽然吃醋,但是却很理解他们的心情,既然理解,就必须让映雪感受到:“既如此,你今日就留在府中,与你师父叙叙旧罢。”

    “真的?”映雪难掩开心,连声音里都充满了欢愉。

    萧铭尘见她如此开心的样子,简直像个小孩子,忍不住上前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瞧你,再高兴,在你师父面前也要注意形象啊!”他想,如果她以后在他的面前也能随性随意、不顾及形象该多好啊!想着想着,脸上的笑也变成了苦笑。

    映雪低了头,她还不适应萧铭尘这般亲密地对她。

    “你们聊吧,孤还有奏章要处理,就先回去了!”萧铭尘笑道,他想,就让她毫无顾忌地倾诉倾诉罢,毕竟这么多日子以来,她在他这里所受的委屈需要有个发泄口,而那个人如今是她最亲的人,他怎能真的不让他们见面、聊天。他甚至想,倘或那个人留在这里真的能让她开心,他也愿意将那人留下。

    上官慕白看着如今备受礼仪规矩束缚的两人,心中不免感慨万分,方才一直压抑自己他见那高高在上的陈王终于走了,才恍然叹道:“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我现在才算是真切地体会到崔颢写这句诗时的心境了。”

    “你体会什么?一直都是我跟公主在体会,你不过白白跑过来发一顿牢骚,叫我们处境更加为难而已!”清婉白了他一眼忿忿道。

    “清婉,不许这样说师父!”映雪看着一旁发泄不满的清婉,难得这样严厉地说了她。

    上官慕白拦了映雪:“清婉说的对,我这样的闲人怎及你们亲身经历,不过是白说几句感叹罢了,那里就能真的体会你们的心境。只是没想到,再见之时已是落花时节,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师父,你从何处而来啊?”见他又感慨起来,映雪怕徒惹伤感,忙换个话题。还有一个原因,不知为何,刚刚那种恨不得将所有事一股脑吐露出来的冲动一下子消失了,她觉得再讲一次不过是再多痛苦一次罢了,况且也于事无补,师父再厉害也无法改变已经过去的事,不如就洒脱些,让往事随风,一切向前看吧。

    上官慕白答道:“从卫国而来!我周游卫、陈边境时,听说了姜国覆灭的消息,因此马不停蹄地往姜国赶去,想着看看你和你父王有无受到牵连。谁知路上竟遇到卫、陈两国交战,这才耽误了脚程。”

    映雪了然道:“这次交战是卫国暗中勾结齐国,趁着陈王兵力都分布在北方之时,趁虚而入。”

    “我倒是听说了,是为着齐国遣使联姻造势,谁知竟也没有成功。”说完,意味不明地看了映雪一眼。

    映雪并未应答此事,反而转头问道:“师父此次要在陈国待多久?”

    上官慕白端起方才陈王一口未喝的茶,品了一口,悠悠道:“好茶!”

    “公主在问你话诶!”一旁的清婉看他又是一副不紧不慢、满不在乎的模样,心中火起,对着他又是一顿抢白。

    好吧,上官慕白从来惹不起清婉,他放下茶杯,正色道:“我到临安城后,听说了一件事,我怎么也得吃了徒弟的喜酒再去,再者,我想……”上官慕白看着映雪,“我想你心里应该另有打算,并非毫无目的地嫁与覆灭自己国家的仇人吧,我想留在此处,也许能帮得上忙。”

    “多谢师父!”映雪道。本来刚才就在烦恼如何不动声色地叫师父留下来,想不到他竟肯主动留下来帮忙。

    “以后又多一个麻烦喽!”清婉调皮叹气道。

    “只不过不知那陈王同不同意,我看他可是对我充满了敌意。”上官慕白想到刚才萧铭尘的态度,不知他是将自己当成了情敌,还是敌国探子,对他的厌恶简直不要太明显。

    映雪道:“这个我来想办法,师父你老人家就放心吧!”

    看映雪这么有把握,上官慕白也不好再说什么。对了,上官慕白忽的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未说。欲知何事,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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