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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救落难少年郎

    上回说到上官慕白忽道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未说,映雪闻言,急忙问是什么事。上官慕白回说,在陈、卫边境游历之时,在一河边偶然救得一个俊朗少年,那少年深受重伤,几乎性命不保,还好他发现得及时。

    映雪想,这是什么重要大事,师父救过的人又何止成百上千,本不欲多问,但是见师父说的如此郑重其事,必定是有什么重大干系。于是问道:“这少年郎是是谁?难道和我们有关系?”

    上官慕白起身背对着她,阳光下他修长的身影更显挺拔,只是不知为何,这次映雪见到他,只觉得他眉间眼底添了几分落寞、沧桑。过了许久,他的声音才在耳边响起:“你可曾记得,当年你父王带你回去之时,我送给你一对儿玉佩?”

    映雪点头答道:“记得,师父说,这对儿玉佩代表了最深的祝福,要我小心保管,将来赠与对我最重要的人。”

    上官慕白“嗯”了一声,转过身来看向映雪:“原本我也不确定那人与你有什么关系,可是我在他身上发现了那对儿玉佩中的其中一个。”

    方才上官慕白问起送玉佩之时,映雪已经猜到了几分,没想到真的如她所想:“难道师父所救之人是陈国的少年将军砚清云?”

    “你是将玉佩送与了他?”上官幕白并没有接话,转而又问起了玉佩之事。

    “是!”映雪答的坦率,“当初姜国被齐国围攻,我与清婉从西路沙漠逃出求救,是他救了我一命,还将我们引荐给陈王,我那时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和一路的照顾,因此,就将身上唯一仅有的这枚玉佩赠与他,聊表谢意。”

    聊表谢意!上官幕白听了都觉得好笑,想必当初他这徒儿赠玉佩之时,多少都藏了些少女情怀,他笑道:“原来是这样。如此正好,我就将他留在这里了,一路上带着他不知给我带来了多少辛劳。”

    映雪心中纳闷,问道:“师父这话是何意?”

    上官慕白叹道:“我救他之时,他身受重伤,直救治了七日才醒,大约是伤到了脑子,竟不记得自己是谁,我就一路带着他随行了,几乎是走了一路治了一路,可终是未见好转。”

    闻言,映雪心中难过了好一阵子,久久没有出声。就连清婉也在默默叹息。

    上官慕白见俩人默不出声,自叹息道:“救他之时就看出他相貌非凡,没想到竟是陈国名闻天下的少年将军,可惜了。”

    “师父这一路上都没碰上陈王派去寻他之人吗?”映雪问道。

    “前几日总觉得被人跟踪,原来是陈王的人。他们寻人也该大大方方地寻啊,为何行迹如此鬼祟,害的我还以为是平日里得罪的那些仇家,为了摆脱他们,可是耗费了我不少心力,不但折损了银两,还将你送人的那块玉佩给弄丢了。”上官慕白心中不满,恨不得回头将那群蠢笨的陈国士族教训一番。

    这就是了,难怪那块玉佩会落到陈王手里。可师父如今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临安城,他将砚清云藏到了哪里呢。想到此间,映雪抬眼望向还在生气埋怨的师父问道:“那他如今在何处呢?”

    “临进城前,我将他安置在一农夫家里了。他虽记不得自己是谁,可脑子依然聪明的很,我想他大约已经猜出了自己身份,说自己对临安城倍感熟悉、亲切,若不是我苦劝,定要同我一起进城了。”上官慕白道。

    映雪应道:“我看还是将他送到陈王面前吧,陈国当下正是用人之时,何况我的计划里,还需这位少年将军出力呢。”

    上官慕白本就嫌他累赘,如今终于能摆脱他,乐得高兴呢,于是拍手叫好:“此言正合我意,就依你所说吧。”

    清婉主动请命:“公主,不如就由我去将砚将军接回来吧。”

    映雪答应道:“嗯,你去吧,按照师父所说地址,务要将他安全带回。”

    “是!”清婉答应着,正要转身出屋,却被上官慕白拉住:“我同你一同去吧,我不出现,他怕是不会同你回来。”

    清婉瞪他一眼:“不必。”

    映雪想着他二人难得有相处时间,正可趁此机会改善改善关系,就劝道:“诶,就让师父同去吧,他在府中也是无聊,更何况有他在,你们找人也快些。”

    见公主吩咐了,清婉也不好再推辞,只得点头答应。二人自去寻人不提。

    只剩映雪在府中了,她有些许无聊,便去院中闲逛。看着铺满落叶的小院,自是感慨,去年今日,她还待在王府中与清婉悠然自得地下棋,转眼间就成过眼云烟,如今她们却成了困于陈国的阶下囚。当初她就想过要清婉回去过安稳日子,只因清婉誓死守在她身边,这才作罢。如今师父来了,正能借此机会,让她随师父回去。

    映雪记得,从她去拜师时,清婉就跟在师父身边了。听师父说,清婉是他在街上捡回来的孩子,只因当时见她被一群人欺侮,一时不忍心就将她救下。谁知被救后,清婉就一直跟着他,师父无法,只得将她带回去,留在身边养着。这孩子在街上流浪惯了,性子极野,极难管教,给他惹了不少祸,师父因此狠狠地打了她,对她也不同于其他孩子,对其他人有十分温柔,对她则只有三分,对其他人有三分严厉,对她却有十分。师父说,正所谓因材施教,大抵就是这样的。可清婉这孩子却从此厌恶上了他,原本对他有十分尊敬,后来连三分也没有了。

    映雪去后,总是怀着关心弱小的心照顾她,才彻底收了她的心。映雪常想,师父的因材施教大约是搞错了,他忽略了像清婉这样的孩子,从小缺少关怀,她最需要的不是管教,而是关心。可到底是从小养大了,彼此的情分肯定少不了,清婉虽然面上总是一副冷漠的模样,心里却十分惦念着师父,她早已把他当做父亲一般的亲人了。

    映雪想,日后若能全身而退,就叫清婉跟着师父去姜国故土,或去大漠部族无忧无虑地生活。自己呢,则在他们身边盖个小屋,种种菜养养花,天天清茶淡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落菊之秋英,夜赏夜空之繁星,有朋友相伴,有知己谈心,她也就于愿足矣。

    这样想着,连脸上都不自觉地挂上了笑意。

    “发什么呆!”上官慕白伸手在映雪眼前晃了晃。

    映雪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他们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啊,一回来就见你在这里发呆,想什么呢?”上官慕白问道。

    “没什么,看见满地落叶,一时感慨而已。想到我与清婉来时,姜国大漠已经下了一场雪,这里却只是冷风萧瑟,一滴雪还未见。”映雪推脱他事搪塞了过去。

    映雪见只有师父一人立在眼前,并未看见砚清云,因此问道:“他呢?”

    上官慕白打趣道:“我叫清婉带他去成衣店买几件像样的衣服,赶了这么些天的路,他的破衣烂衫也难见你啊!”

    映雪笑道:“亏师父好意思说,这一路上都舍不得给人家买件衣裳嘛!连救人救到底的道理也不不明白,真是越活越小气了。”

    上官慕白翻了个白眼:“嘿,连你也敢嘲讽师父了。”

    映雪作躬身请罪状:“弟子玩笑话,请师父切莫怪罪!”

    上官慕白假装生气,叹道:“如今啊,也不知道你的心到底向着谁了。”

    “徒儿的心永远向着师父。”映雪笑道。

    “对了,”上官慕白收起玩笑之色,问道:“你准备如何处置砚清云呢?是否带他直接觐见陈王。”

    映雪点头道:“自然是了。”

    “他可是个不小的助力啊。”上官慕白提点暗示道。

    “他终归救过我和清婉,何况他除了将军府,再无其他去处了。”映雪不是没有想过将计就计,可最终还是心软,想着将他送到陈王身边或许才是对一个落难失忆之人的最好安排。

    上官慕白知道,他的徒儿到底是个女儿家,心思不够狠毒。照她如此做法,这仇恐怕永远也报不了,想到此间,上官慕白不得不直接把话挑明:“如今他并不记得自己是谁,若是咱们想办法将他留在自己身边,对咱们日后也有个帮助。”

    映雪道:“我并非没有如此想过,只是,要我诓骗于他,实在不是对待救命恩人的道理。若如此做了,我会永远充满犯罪感的。”

    上官慕白叹口气,道:“若是换了旁人,你也肯如此吗?”

    映雪闻言,只是沉默,并不言语。

    见她沉默不语,上官慕白已然了解了她的心思,乃劝道:“你看你,口口声声说要报仇,可是心肠还是这样软,这如何使得呢!我看你啊,一万年也报不了仇。”

    映雪并不认同,反驳道:“报仇只是对那些人罢了,并不是连心思都变了啊!”

    “那如果是陈王呢?”上官慕白反问道。

    “公主,我们回来了!”还未等到映雪的回答,就听见清婉的叫声。

    上官慕白和映雪齐刷刷地看向刚进门的两人,见一袭粉衣的清婉身后跟着一个一身白衣的俊朗公子,那颜色互相映衬得真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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