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几天下过雨，地面依旧泥泞，黏腻的泥土地上满是凌乱脚步踩出的千疮百孔。

    兀空偷偷睨了眼白芥的雪纱裙，“要不我把他们带回红俪坊，你先回去等？”

    白芥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她记得天殇离开前，安排好了天家的气运，除非自身德行亏损，不然后世子孙皆可衣食无忧，富贵人生，如今这般落魄，十有八九自作孽不可活。

    “不必。”白芥继续向前，随着她的移步，湿漉漉的泥土结块般垒成了石砖，铺成了一条康庄大道。

    只是走着走着，兀空首先发现小女孩记忆的轨迹异乎寻常，明明外面有大道可通行，她却偏偏喜欢绕小路。

    而路痴的白芥亦感觉不妥，脚尖点地，一跃而上，居高临下地观察她走过的路线，发现有几处就是在原地绕路。

    有谁会在自己的地盘上迷路？只有一个解释，她在躲什么人？白芥顺着这几处中心扩散，发现有几户的行为甚是诡异，这几户人家，家家都开着一扇窗，窗边都趴着一个人，且视线都有意无意地对着一户人家的一举一动。

    那户被窥视的人家，估计就是她要找的人。

    而事实也恰好如此，小姑娘的记忆最后停留在这家，并亲切地绕着门口焦急张望的妙龄姑娘转圈。

    “二姐，小妹还没回来吗？”里面传出另外一个女声，“要不我出去找找吧！”

    被唤作二姐的妙龄姑娘心惊地把三妹把暗处藏，“别让人看见，你赶紧回去，小妹等三弟回来找。”

    “我等大夫出来就走。”三妹轻声道，她实在放心不下大哥的病情。而且冷家现在十分注重名声，定不会正大光明地把她拒之门外。他们能做的，就是让下人指着她说三道四，但为了每月三两的月例银子，她什么都能忍。

    “好，那你回屋里等大夫诊完脉，我在门口等三弟。”二姐按捺下心底的不安，故作轻快地说。

    白芥隐身进了这间破落而整洁的小四合院，院子一角种了棵橘子树，树下有一男一女二个稚儿正假装自顾自得地玩得开心，实则眼神一刻都不离房门禁闭的东厢房。

    没一会，东厢房走出一个头发发白的大夫，不住地叹气道:“不是老夫不想救，而是老夫束手无策。”

    “谢大夫，不管花多少钱，请你救救我大哥！”三妹摘下发间唯一一根金钗，塞给大夫。

    可大夫善心地没收，“给他多买点吃食吧。”说完，就仓促想要离开。

    本守在门口的二妹踉跄地小跑了几步，抓住老大夫的手，“谢大夫，我哥还年轻，求你再想想办法，求求你了，救救我哥……”边说边下跪。

    “谢爷爷，你救救我爹爹——”惊愕地愣了三秒的二个稚儿像是听懂了话语背后的生离死别，双双跪地磕头，伴着凄厉的哭声，咚咚地磕得心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