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戚烨霖结束面试再回到欣卿的时候,校园论坛里关于学生会主席竞选的话题都已经快更新迭代三轮了,一时之间他都有点跟不上节奏。

    楚银晴显然把他之前制定的假道伐虢战略给忘了个精光,一边如他所想的那样对阵着朱颜,另一边也并未在周天一面前卧薪尝胆。

    戚烨霖也没想到,他之前发给她的那条关于“宠你”的消息起了一点点催化剂的作用。大小姐和他抱怨了一句:“好气,感觉自己被当成了宠物狗。”之后还是不够解气,直接霸气地给周天一发了一条:“本小姐要赢你还要等到明年吗?”——这句回复还是他从周天一处得知的,看后不禁觉得他们三个这种沟通方式着实好笑。

    “口气别那么大,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周天一在原文转发楚银晴语录的同时正式给他下了战书。估计在周副主席眼里,他可爱的部下今天敢口出狂言全都是受他蛊惑。戚烨霖觉得十分无辜,有种两方约架约在了他这个第三方家门口,于是两个人你放一炮我方一炮,把他家搞得满目疮痍的无力感。

    不带他玩儿,不按照他的竞选策略走,防他跟防贼一样……这些事戚烨霖都忍了,反正他最近也忙得很。

    寒假他去挂职的时候,有几篇信息稿发挥超常获得了上级团组织的赏识,正好他们最近在做青年研究课题急需人手,就直接联系到学校要人了。

    这种给自己累死累活然后给学校贴金的“大好事”,是校长亲自打电话通知他的,戚烨霖准备了一箩筐拒绝理由,但最后半个“不”字都说不出来,只能乖乖服从安排,每周跑两次市政府去当打字机,总算在劳动节之前给组织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同时也在不知不觉间迎来了学生会主席竞选的中期投票。

    按照规则,主席候选人超过两人时会组织一轮中期投票,最终留下两名幸运儿进入最终回合。戚烨霖一个多月都没理过这事了,每次和他们一起吃饭都要自己默念几句“别给自己找不痛快”然后自觉地避开话题,但是随着这真的要干掉一位候选人的中期临近,他还是嘴贱地问了一句,果然就被大小姐一个:“你好烦!”给挡了回来,气得他端起盘子一言不发地就走了。

    后来在和陆煦吐槽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属实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因为目前的形势的确不太乐观。假道伐虢没成,于是虞国和虢国就先结好了盟一致对外,决定在中期就把这位最难缠的竞争对手排除在外。

    一方面他们俩倚老卖老地攻击楚银晴试图连跳两级经验不足;另一方面化劣势为优势,说着学生会的存在就是要代表全体学生,质疑楚银晴当选很容易和她的校长父亲沆瀣一气。目前这事被发酵得有点群情激奋,这当然也怪学工部门老师们给楚大小姐投了太多的票,好像显得她是校方内定人选似的。

    大小姐的智囊团提出的应对策略是依靠文艺部最近即将成功举办的合唱比赛回击关于她能力不足的质疑;同时,再次强调学生会的桥梁作用,声明没有学工办公室支持的学生会只会是空中楼阁。

    对于这种隔靴搔痒似的回应,戚烨霖发出了一声嘲讽:“哈哈哈,祝你们成功。”

    本想拿个乔,让有些人好好求求他,但看到这人的新消息却着实有点傻眼。

    “反正我把我们的策略发给你了。要是最后真的失败了,我可不知道楚小姐会怎么想。”

    ……陆煦算你狠!!!

    戚烨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但不得不承认好友所言极是。如果大小姐的中期真的失败了,他指定会当那个背锅侠的!这东西真是掺和也不是不掺和也不是了哈?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先主动踏进旋涡,交出了自己更加快准狠的回击方案:“你们直接质问周天一和朱颜,在他们拉帮结派搞竞选的时候,是谁在兢兢业业地办合唱比赛完成学生会的各项工作职能。”

    几个“对方正在输入”后,陆煦发来了一句简短的:“有道理。”收下了他的教导。

    做完这事只是勉强能够撑住,但如果要想从中期中胜出,现在必须得定点攻破了,不过目前信息实在太少,不足以支撑他制定策略。这样想着,他又问道:“话说华榆哥最近空一点了没有?我想找他做个民调报告行吗?”

    正正经经地替他们想着办法,却看到屏幕上先是出现了一条儿女情长。

    “烨霖你别赌气。女孩子不就是爱面子又不好意思说吗?”看来是自认公事圆满解决,所以先来当个和事佬关心一下他们俩的私事,然后才有转到公事,“你直接联系华榆吧,我们最近要准备校选不太有空,但他应该会帮忙。”

    毛被顺了一半,戚烨霖和詹华榆沟通完之后刚心平气和了一小会儿,就看到这被点名的好面子人士也给他发了一条私信:“你自己心情不好就要冲我发火?讨厌你!”

    ???

    这话真想原路奉还!

    毛重新炸了起来,戚烨霖转脸就去买了张五一回家的机票,然后一边把行程截图给她发了过去,一边阴阳怪气道:“是吧,我可讨厌了,不伺候了哈。”

    事实证明,情绪上头的时做出的任何决定都要付出代价。五一当天在外公家宴上被内涵到汗流浃背的戚烨霖十分悔恨。他就不该在遴选面试结果新鲜出炉之后选择回家!这下好了,几位叔伯婶母把一季度的不顺心全都发泄在他和他母亲身上了。

    什么“还是得有真才实学啊”、“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啊”、“不要灰心下次努力啊”……他听得怒火中烧,但还得点头微笑称是。如果他之前没有理性分析过一通,差点真又要把这屎盆子扣在老几位的头上了。

    边想着,他边心情复杂地望了一眼外公。

    老人家不紧不慢地喝着汤,察觉到他的眼神,放下了汤勺,终于站了出来:“行了。吃一堑长一智,不要仗着势力目无法纪。”也不知道是在内涵他还是在帮他。不过很快,桌上有人听出了一点点弦外之音,几个跳得最欢的就都低头吃菜默不作声了。

    戚烨霖刚松了口气,就又听到了召唤:“烨霖,下午陪外公去马场。”

    他嗯了没半声就转了个音调变成了一个“嗯?”,因为这活动实在过于陌生了。

    这儿又不是魏教授老家,骑什么马啊!!!

    “阿公那个……骑马怪危险的,您……”

    戚烨霖劝了一句,就看外公皱了下眉,像是有点生气似的:“嫌我是老头子了?”

    他立刻摇了摇头,乖乖闭嘴了。

    只是外公这提议实在是太怪异了,小叔也很快提出了意见:“爸,您多找几个人陪着吧。万一有什么闪失,多个人多双手啊。”

    外公哼了一声,反问道:“除了他们几个姓魏的,你们还谁能陪啊?”

    一个问题让饭桌上的绝大多数都噤了声,另外两位魏姓人士虽然久违地被点了下名,但都像是有点诚惶诚恐地不知道如何开口。

    关键时刻还得是戚教授,戚烨霖见母亲笑了笑然后自然地接过了话题:“爸,那就让烨霖陪您吧,兴怀和云起陪我去看个朋友。”总算又让局势重归和平。

    外公当年有过骑马行军的经历,现在也依然老当益壮,刚一上马就飞驰而去,把他甩开了一大截子。戚烨霖小时候在魏教授老家骑过马,但后来魏教授混得风生水起,爷爷奶奶们也就从蒙古包搬进了小洋楼,所以他许久没骑,现下只能一边找感觉一边往外公的方向追去。

    A城没什么平原,这片私人马场也属于山地草甸,他们骑了一会儿就来到了一块开阔的平台。眼前是绵延不绝的北长山,山下便是A城市区,山上依稀还可以看见古长城的断壁残垣,因为翻过这座山就到了魏教授的老家,也是古时候被称为蛮夷的地区。

    循着他目光的焦点,外公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忽然开口道:“当年你爸就在你这个位置,说要把我的女儿带到山那边去。”

    戚烨霖怔了怔,现在有点明白魏教授刚刚被点名时候的那种窘迫表情了,便忍不住调侃道:“那您是不是很想把这人给推下山去?”

    外公被他逗笑了,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山谷里回荡了一会儿。笑过之后,他又佯装遗憾的地叹了口气:“晚了一步,可不能让我的外孙没了爸爸。”

    戚烨霖便也附和似的笑了笑。

    虽然这故事他在两位伯母那儿听了好几遍,但这是外公第一次主动和他提起他父母这不被祝福的婚姻。听罢,他不由得再次在心里给敢想敢干的魏教授点了个赞,这就叫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正思考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却又听外公念了一声魏云起的名字,然后又有点落寞地感叹道:“我大概是那俩孩子的山穷水尽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在山里温度低,戚烨霖感到身上有点发冷。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便是哥哥名字的由来。他现在也多少理解了那时父母的心情。但尽管如此,他却还是要绞尽脑汁地给父母辩一辩:“阿公,不是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外公给打断了。

    “烨霖,你知道你出生时候的名字吗?比你自己起的这个好听很多。”

    戚烨霖后背一凉,心脏骤停。隐约猜到外公这次要和他算哪个账了,便连忙从马背上翻了下来,先找到了一个良好的认错态度。但老人家却只是看着远方的山谷,声音变得低沉且悲凉。

    “怎么?现在外公也变成你的山穷水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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