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

    每晚23:00起,大摩天轮便不接受新排队的游客了,戚烨霖为了不想自己的生日留下遗憾(当然,最主要的是不想让有些策划人觉得遗憾),拿出了刚刚被暴躁老爷爷追时候的速度,拉着自家女朋友用了10分钟时间从嘉年华最西边跑到了最东边,在那即将要庆祝顺利下班的工作人员眼皮子底下飞快地站到了队伍里面,总算是搭上了末班车。

    前方的队伍排得老长,而且几乎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戚烨霖刚刚有点不懂,就听楚银晴神神叨叨地就开始科普了:“传说坐过‘C城之眼’的情侣一年之内都不会分手的。”

    隐约从她身上看到了王一楠的影子,他便迫不及待地拆台了:“整个嘉年华今年五一才对外开放,这到底是传的什么说啊?”边说他就边又看了看眼前的队伍,不禁感叹这些C城情侣们也太好骗了一点点。

    破坏浪漫气氛当然就要被打上一顿。打过还不算完,她颐指气使的:“戚烨霖我生气了,你得去买个冰淇淋才能好!我要抹茶味儿的。”

    一分钟之前还在夸他反应迅速排进了队伍里,一分钟之后竟然就是急转之下的“我生气了”?戚烨霖着实有点不懂大小姐这喜怒无常了,忍不住为自己的悲惨命运抗争了一下:“小姐,我过生日诶……”

    但她蛮不讲理地哼了一声,抱了一下胳膊把他推出了队伍之外,格外霸道:“你零点之后再过。”

    戚烨霖抬手看了眼表,有点哑口无言,只能老老实实地又从嘉年华的最东边跑到了最北边。为了缓解大小姐的怒意,除了冰淇淋之外又超常发挥了一点别的东西,顺便给之后长达40分钟的无聊摩天轮时光找点事情做。

    轮到他们的时候已经超过23:30,确信要在被吊在半空中的状态下迎来20岁生日,戚烨霖只能说服自己接受这个新奇体验,跟着那因为一支抹茶冰淇淋而重新喜笑颜开的人踏进了轿厢。

    C城人总喜欢把建筑物修得一山更比一山高,所以这座今年五月正式落成的摩天轮便取代X塔成为了一个新的制高点,并被命名为“C城之眼”。除了那不太靠谱的都市情侣传说之外,这座摩天轮坐落在陇海之滨,所以仅靠风景就能够吸引络绎不绝的游人。

    从右手边的窗户望出去,夜幕下的大海仿佛一块儿巨大的黑曜石,倒映着皎白的月光,远处一座灯塔傲然矗立,守护着陇海的宁静。

    去年六月期末考试结束之后,他们吃喝玩乐小分队在这附近的海滨浴场搞了一次海边烧烤+露营活动。大家笑笑闹闹地生火、串肉串、又拿出了神农尝百草的精神吃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玩着真心话大冒险,最后一起听着海浪的声音入睡。

    这便是戚烨霖对于大海的初印象,是现在回想起来都能够会心一笑的场景,而今天的陇海却有种不一样的美感。

    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就闻到了一股燃烧的味道。紧接着,耳边响起了“呲呲”的声音,余光中也亮亮的。

    他似懂非懂地朝声源处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根正稳稳插在小蛋糕上的烟花棒,很是骄傲地从头部喷出绚烂的火花。而这片光源背后,她双手叠在一起,歪着头趴在桌子上,眼睛笑弯成了半月形状,像是很满意他现在这个怔怔的表情。

    “生日快乐!”她边说边把蛋糕推到了他的手边,催促道,“你快许愿望吧!”

    戚烨霖在她的呼唤中回过神来,就听到了嘉年华的整点报时声。同时,从对侧的窗户望出去,刚刚一直比他们高半个格子的轿厢此刻正在他们的脚下。

    他这才意识到,他们目前正在C城之眼的最顶端——也就是整个C城的最顶端,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迎来了自己的20岁生日。

    这大概就是大小姐精心设计中的一环吧:刚刚故意把他支开买冰淇淋,实际上是去取了不知道保存在哪里的蛋糕和蜡烛。只是他不知道她把时间掐得这么准究竟是有什么超能力,还仅仅只是巧合。

    百感交集之下,大脑忽然一片空白得不知道该许些什么愿望好,可闭上眼睛之后,心中便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在拼命地叫嚣。

    那大呲花蜡烛像是燃尽了,四周重归安静。不过,他感觉自己隐约听到了大海的声音,只是他不知道他听到的究竟是外面的海浪声,还是他内心深处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的波涛汹涌。

    他重新睁开了眼睛望向她。刚刚蜡烛给她的脸镀上了一层暖色的柔光,而现在月光把她的脸变成了瓷白色,又染上了一点点淡淡的胭脂粉。他不禁伸过手去摸了摸,她便也很配合地笑着蹭了蹭他的手掌,像只黏人的小猫。

    她这样纵容了他一会儿便不好意思了,微微偏了下头,推了推那个蛋糕,提议道:“我们快切蛋糕吃吧。”

    但他不想吃蛋糕,他比较想吃蛋糕上的那一颗樱桃。

    于是,他神秘兮兮地朝她招了招手,蛊惑地眨了眨眼睛:“要听我的愿望吗?”

    她瞬间就被吸引,重重地点了点头。像是知道听愿望需要遵守保密原则,所以她一边兴冲冲地问着:“什么愿望什么愿望?”边绕过了两个人中间的桌子,和他挤在了同一侧的座椅上,侧耳倾听。

    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可是她却总能三番五次地上他的当。戚烨霖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实在不忍心再把那相同的套路拿出来玩一遍,但谁让他除了这个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能够拿出来和她分享的愿望了呢?

    他凑近了她的耳朵,轻轻道:“愿望就是,我想每天都和你实现这个愿望。”

    “哈啊?戚烨霖你耍赖皮……唔!”

    她刚理清楚了逻辑正预笑他,就被猛地抵在了侧边的窗户上用实践的方式告知了愿望内容,回过神来她突然想到什么,徒劳地喊了一声:“我的口红会掉……!”但所有的惊呼又全都被他风卷残云地吞入口中。

    “嗯,草莓味儿的。”他短暂交流了一下食用心得,然后便扣住了她的头,更加凶狠地品尝了起来。

    从她这侧的窗户望出去,C城的万家灯火影影绰绰地仿佛夜空中的繁星。而她就躺在这片星河的正中央,像是孤寂了数百万年终于等到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碰撞,于是他们便共同在大爆炸中灭亡,又在熊熊大火中重生,如此反复,烫得他几乎失去了理智。

    刚刚是他幼稚了,和她一起被吊在半空中怎么会无聊呢?实在是有意思的不得了。

    重重地亲了她一会儿,他又忍不住把人抱到身上环住,趁她气喘吁吁地调整呼吸,他又开始轻轻地啄她的唇瓣儿,最后顺势往下去亲她的下巴和脖子,让她应接不暇。

    “喜欢我的回礼吗?”他低声问道,见她轻喘着不答,他便又火上浇油地暗示道:“不满意的话,一会儿下去给你变个大的。”

    这个她听懂了,很不好意思地叫了一声,又自投罗网一样地抓了一下他的衣服把脸埋在了他怀里。他笑了起来,又低下头去亲她的头发,黏在她身上怎么也蹭不够。

    大小姐害羞的时候总要当鸵鸟,顺便还要娇声抱怨他一句:“现在你心情好了吧?我警告你,你再给我摆臭脸我以后就……不让你亲了!”

    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强有力的约束手段,戚烨霖连忙赔了个笑脸,但又十分无辜地问道:“除了你要和我闹别扭的那会儿,我什么时候对你摆过臭脸了?”

    “你有你有你就有!”她扬起通红的脸,似乎被他亲得晕头转向,所以这次连把话包装得委婉一些都不想做了,“就从那遴选结果出来之后你就不对劲!我都看你摆脸看了一个月了!”

    哈啊?戚烨霖有点懵,遴选结果出来和他俩闹别扭的时段的确有点重合,所以很难分得清究竟哪个才是他五一假期不快乐的源泉。但是后来她不闹别扭了,他就开始无缝衔接替她竞选活动着急的事情了,大概被这焦头烂额的事情整的略微严肃了些?

    正反思着着,却见她认真地扳了一下他的头,不允许他眼神的回避,然后语重心长地教育了他一大通。

    “戚烨霖那个遴选的事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表现好也不要生自己的气呀。人生就是这样的嘛,太想要得到的东西总是会得不到的。况且条条大路通罗马呢,你这样一蹶不振以后有好机会都会错过了的呀。开心点儿好吗,别有那么大压力呀。”

    心里的潮涌忽然变成了一汪温泉,戚烨霖不禁轻叹了口气,实在没想到大小姐是记这件事记了这么久,所以今天特意带他来放松解压的。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又找到了那个面试结果公示递给她,提醒她透过现象看本质:“我明明在里面呀?你没发现吗?”

    这事他虽然没声张,但是父母应该猜到他的小把戏了,而被他借了身份证的魏云起就更是如此了,甚至外公都来找他训过话了,让他把名字改过来堂堂正正地被录用。但他倔强地不想改,不想再成为那名单里十分扎眼的戚家人,然后再因为什么因素而被随意放到别的地方去。

    “戚烨霖我知道你很在乎这个,但你不要说胡话啊……”楚银晴关切地探了探他的额头,见他精神状态尚可便又努力地在这份名单上找了找,终于发现了一个小破绽,试探道,“魏和光?是你吗?”

    戚烨霖默认似的哼了一声,胡扯了个理由:“嗯,改个名字规避亲属回避制度。”

    迟到了一个月的惊喜突如其来,而且还是那种从最深的谷底一跃至最高空的那种感觉,楚银晴立刻叫了起来:“啊!真的啊!那你过了呀!”

    她叫了一阵又不知道该把他怎么办好似的,所以先是把他的脸给揉了一通,然后又抱了一下他的腰,枕在他的胸口,十分自豪:“我们零零最棒了!”

    又一个衍生新外号,戚烨霖有点哭笑不得,回抱住她,认真道:“嗯,你不用替我担心。”

    她点了两下头,欣喜了没一会儿就又开启了吐槽模式:“但这名字……有点难听。”

    戚烨霖笑了笑,没再说话。

    和光同尘,与时舒卷,他现在只想做个与世无争的无名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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