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房

    聊严肃话题虽然能让他稍微冷静一点,但架不住她是坐他腿上聊的,而且她欢天喜地的庆祝动作又总是蹭来蹭去,所以没讲一会儿戚烨霖就又把人箍紧狠狠亲上了一阵儿,聊以慰藉。下了摩天轮之后,他还要黏着她搞点小动作,勾着她的肩膀磨蹭一会儿,又反反复复地捏她的手指头,脚步都有些飘然。

    随着大摩天轮最后一波客人的离开,嘉年华今天的营业时间也就到此结束。悠扬的萨克斯中,人声鼎沸的摊位逐渐冷清,小摊贩和商店主们也都相继收摊熄灯,只有空气中还残存着烤鱿鱼和棉花糖的味道。

    他们慢悠悠地走着,完全不想让这个夜晚轻易地结束,于是就先去北边商业街还没打烊的小店当了最后一波客人,然后又去要收摊的游戏摊位放了几枪,最后停在了南边的双层旋转木马旁边。

    从王一楠的朋友圈看,她们四个好闺蜜上周末在这儿拍了一张合照,四个女生重重叠叠地抱在了一起,带着各不相同的灿烂的笑容,格外美好。大概大小姐今晚想和他在这儿复刻一张,但是现在灯光已经熄掉了,而且她精致的妆容也快被他卸干净了,自然是合影无望。

    “回去吗?”她恋恋不舍地问道。

    明天一早还要上课,今晚在外面晃悠到凌晨一点已经很放纵了,所以戚烨霖点了点头:“嗯,你家司机还在等,不要太晚。”当然,他更怕她家的好司机又和校长打个小报告,害他某天被辅导员喊去搞那压力山大的校长午餐会……

    楚银晴摇了摇头,笑嘻嘻地解释道:“王叔早回去了,我没让他等。”

    在心里暗暗赞叹了一波自家女朋友的人文关怀,戚烨霖点了点头,掏出手机:“哦哦,那我来叫车……”

    话说了一半他便突然回过了神儿。

    这还叫个鬼的车!

    他暗骂了一句自己幼稚,然后认真压了一下她的肩膀,提议道:“晴晴今晚我们住在外面吧。”

    开房这事一回生二回熟。上次他是完全没绷住,这次至少维持了毋庸置疑的状态长达3秒钟才感到心虚,望着她十分微妙的表情,他迅速道出了一大段话,证明自己完全没有歹心。

    “就是……我们楼宿管阿姨可凶了,我这个点回去肯定被骂一顿,所以回学校我也是去通宵自习室。话说你们女生楼是不是管的也很严呀?我们一起住在外面有床睡,还能平摊一下房费。我不会做什么,你相信我的人品!”

    前面的几句话稍显离谱,但是最后两句实在是离了大谱。她怀疑的目光上下扫视了他一遍,满脸写着:“今晚你的一系列表现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

    局面有点僵住,戚烨霖正懊恼地想要收回前言,却见她忽然微微点了点头:“你过生日我听你的。”像是她打定主意今天要让着他这位寿星公了——这个结论让他有点心花怒放,大脑顺势不受控制地生成了许许多多的过分要求,他连忙甩了甩头把这些东西一键删除,又掏出手机看起了正正经经的房间。

    嘉年华周边都是一些海景大套房,价格高得离谱,和大小姐一起多方比价之后,他们决定在自己的承受范围内把房间定去欣澜。但楚家是欣澜的大股东,所以无论校长查到了他俩谁的开房记录都将是百口莫辩的。于是,戚烨霖横了下心,决定放弃学生八五折,继续用魏云起的即将过期的旧身份证,让他亲哥替他背这个锅。

    祸根就是这么一步一步被埋下来的。

    凌晨两点的欣澜酒店大堂里只有两拨客人。戚烨霖正在办入住手续,就和另一拨前来排队的客人迎面相撞,场面简直比刚刚在“恐怖医院”历险还要吓人十倍,他差点没忍住就要把那不文明感叹喊出声来了!

    面面相觑的过程中,双方的表情都千变万化格外复杂。戚烨霖清了清嗓子,本着主场优势,率先抢到了话语权:“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问完他才意识到,这个时间,自己爹妈一起出现在C城的酒店虽然有点奇怪,但是和他出现在这里的奇怪程度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有点庆幸大小姐刚刚犯懒所以去沙发那边等他了,所以他得以在父亲开口询问之前飞速地端出一段谎话:“哦,我呀……有个教授来我们院讲座,我正好帮忙接待一下,帮他办个入住手续。”

    单纯的魏教授“哦”了几声,神情中出现了对他辛苦打工流露出的一丝同情,像是有点相信了;但戚教授冷笑了一声,显然对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明白了个七七八。

    然而,戳破他谎话的工作完全不需要戚教授亲自出马。身边工作人员终于办好了手续,一边把身份证、银行卡和房卡交到他手上,一边彬彬有礼地拆了他的台:“久等了,魏先生。1108,入住愉快。”

    ORZ……心如死灰……

    戚烨霖避开了母亲杀人似的目光,先战战兢兢地把自己的东西接了过来,试图自圆其说:“那个教授,他想让我晚上陪他住,我就……正好开间房哈哈哈哈哈。”

    但他这个谎言讲得太拙劣了,特别是那欲盖弥彰的“哈哈哈”,所以这次连单纯的魏教授也不相信他了。

    “烨霖,怎么回事?”父亲皱了下眉,严肃道,“寝室关系闹僵了?”

    前半句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后半句却十分峰回路转地替他找好了个新故事。虽然有点对不起寝室里的那三位“爸爸”,但戚烨霖还是声泪俱下地顺坡下驴了:“嗨,别提了,他们大夏天的不开空调,我热得受不了只能出来睡。”半真半假地演绎了一个忍气吞声的食物链最底层。

    虽然不知道魏教授有没有被他说服,但戚教授显然没有。

    “我看你也是热得受不了了。”母亲满脸讽刺地接过了他的话,又变了个样子,厉声喝道,“受不了也得给我受着。”

    话里有话的,戚烨霖已经知道她在暗示些什么了,连忙不好意思地低了下头,这才看到T恤上的一点点口红印,忽然间脸有点一阵红一阵白。

    正懊恼地反思,视线范围就出现了母亲毋庸置疑的一只手。无需多言,他立刻就把那烫手的房卡上交了,完全不敢犹豫半秒。

    “老魏你看你儿子多懂事啊,房都给你开好了。”

    母亲变了个脸,对着父亲轻松道。但戚烨霖却有点不详的预感,因为每次母亲叫“你儿子”的时候,都是在暗示她要开始训话、让魏教授不要插嘴的意思。正想着,他就见母亲笑里藏刀地转过了头,伸出只手用力捏了捏他的脸——或者用“拧了拧”更为贴切。

    “霖霖,告诉妈妈,你是怎么帮魏先生订房间的呀?”

    戚烨霖吃痛地叫了两声,龇牙咧嘴地从母亲的无情“铁钳”中挣脱开来,一边揉着脸一边一言不发地又把哥哥的身份证递交上去。不用他费口舌解释,母亲一瞬间就明白了他近期的所有小把戏,咬牙切齿地感叹道:“我们霖霖真能干呢。你不在身边,妈妈真要想、死、你、了。”

    最后几个字着实是一字一顿内涵丰富,戚烨霖确定母亲这绝对不是想死他,而是想他死……

    他不禁把头埋得更低了,嗫嚅着开始东拉西扯:“妈妈,是哥哥说他这张身份证照片太难看,所以让我给他销毁掉,我没干什么……”

    戚教授冷哼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懒得和他算这笔账。

    “霖霖,钱你是不是也付好了呀?但爸爸妈妈好不容易来一趟想多住几天呢……”她循循善诱道,又使劲“揉了揉”他的头发——用的是那种恨不得把他塞回母体回炉重造的力度,足以见识其愤怒程度。

    听懂了她的暗示但也完全不敢试探她的底线,戚烨霖绝望地把手中仅剩的银行卡递了出去:“嗯,您随便用。”

    就这样,在20岁生日的头两个小时时间,继放弃了居住权、身份权之后,他又放弃了财政大权,彻底沦为“殖民国”……

    一想到这里面全是他上个月累死累活给市团委打工的报酬,他的心痛得不得了啊!!

    “妈,我饭卡里只有10块钱了。”

    戚烨霖委屈巴巴地卖了个惨,试图请两位教授高抬贵手,放过他的资金池,但是完全没有激起任何同情心。

    “哎呀,真可怜呢。”母亲假惺惺地哄了他一声,又似笑非笑地“爱抚”了一下他的脸,轻飘飘道,“但妈妈看你每天精力挺充沛的,要不就饿几天吧,嗯?”

    母亲在气头上的时候就算是喊他去跳楼他都是不敢拒绝的,所以戚烨霖乖乖闭上了嘴巴,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只能尴尬地把空着的手插进了兜里,老老实实地开始道歉了:“妈妈我真的没想做坏事,就,今天晚上和朋友出去玩了一会儿,是正经的地方,怕回宿舍太晚打扰室友休息……”

    但现在道歉为时尚早,戚教授显然是想把他翻个底儿朝天再丢出去,所以见他兜里鼓着便又黑了脸,没什么开玩笑的语气了:“兜里的东西给妈妈掏出来。”

    这东西没有另外三样重要,戚烨霖很痛快地就掏了,顺便装了个乖:“扑克牌,C城海滨嘉年华纪念品。送给您,您和爸爸无聊的时候可以玩这个。”

    虽然他是准备在摩天轮上和大小姐玩这个的,但谁让他找到了个更好玩的呢……

    想着这些便有点面红耳赤,他微微别开了眼睛往沙发区瞟了一眼。那边的人果然也是发现了他这边的动静,扒着沙发探出来了个小脑袋看戏,和他的目光相交之后,她又指了指这边,像是在问需不需要帮忙。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在母亲这高压目光下向大小姐发一个别来添乱的信号,戚烨霖连忙装作自然地挤了挤眼睛。但刚搞了点小动作,手心就重重地挨了一下。

    他吃痛地缩回了手,又听到母亲发话:“妈妈不要扑克牌,把那个交出来。”一副完全不理他的小打小闹,叫他集中注意力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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