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心

    虞山观景台新春烟花秀大约持续了15分钟左右,横跨戊午年的最后几十分钟和己未年的前几分钟。总导演重金购置了烟花,并根据时间精心设计了点燃顺序,具体的点火工作就交由执行导演他老哥来做。兄弟二人配合默契,最终呈现效果相当成功。

    成功到让楚银晴都险些忘了今夕何夕,于是情不自禁地就做了个傻事。直到后颈被他的掌心包裹住的时候,她才猛地回过神来,然后迅速把人给推远了,仿佛她才是被强迫的那一个。

    这翻脸不认人的动作理所应当地就要收获一句调侃:“没想到楚小姐给我的回礼这么肤浅呀?”

    这人边说还边摸着嘴唇,动作仿佛在回味似的,搞得她心都颤了两下。

    大脑宕机,这次连胡搅蛮缠都搅不出什么道理来。楚银晴一言不发地捂了下脸,装作自然地挪到了李瑞雪身边,主动加入未成年区域,把自己大脑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清除干净。

    “黑烟花”总算是全都放完了。为了不给环卫阿姨添太多麻烦,几个文明大学生主动把垃圾收拢好,然后驱车下山。

    回去的路依然是戚烨霖开。为了自己的心脏好,楚银晴看到这人钻进驾驶座之后迅速抢占了一个后排座位。于是副驾驶便自然而然地让给了魏云起。

    时间不早了,楚银晴被摇得有点犯困,看李瑞雪也是。想着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她便把小姑娘揽到了自己身上,靠着窗边睡了一会儿。

    子时还未过完,烟花爆鸣声不绝于耳,梦里仿佛都还是刚刚那盛大的烟花秀。楚银晴睡着睡着总觉得很热,热得她晕晕乎乎的,不知道是不是这人怕她冷所以故意把空调打得很高。

    再醒来的时候,孔墨梓已经不在车上了。前排的兄弟俩虽然故意压低了交谈的声音,但是听那针锋相对的语气却仿佛在吵架似的。至少,楚银晴从没听过魏云起这么急躁的声音。

    “……你这样逼她,有没有想过她会怎么想你?怎么想我?”

    “哥,墨姐装傻你还非要陪她是吧?她怎么想我不在乎,我只在乎她要怎么做。”

    “戚烨霖!”魏云起忍无可忍地高声道,听到弟弟轻咳了两声后才重新压低了声音,“强扭的瓜不甜,你们越来插手,墨墨就会越抵触我的家。”

    但戚烨霖丝毫不慌,只是轻轻笑了一声,又讥诮道:“那可太好了。魏大博士终于想明白自己这6年痴心结不出什么好瓜,不如趁早斩草除根,换个别的种种呢?”

    既然要撕破脸,魏云起大概就也没打算给对方留什么脸面,讽刺地“呵”了一声,又问道:“那你又……”

    意识到对方要说什么,所以戚烨霖冷冷地打断了:“你先把结婚证扯了再来教育我。”

    兄弟俩谁也不肯向对方低头,所以即使魏云起在这个“我有你没有”的问题上略逊一筹,但沉默一阵儿后便立刻搬出救兵:“好,那爸妈来教育你……”

    结果这抢话大王却再次打断了:“当然不听。”

    蛮横地叫停了辩论赛,看上去也把他哥搞得挺无奈的。楚银晴闭着眼睛装睡,就听到前排传来了一声长叹,不自觉地皱了下眉。

    很快,一个带了笑意的声音传入了耳朵:“偷听好玩吗?”看样子并不是对他哥说的。

    装不下去了,楚银晴不情不愿地把眼睛睁开了。

    见魏云起也扭过头来,略微歉意道:“抱歉啊小晴,吵醒你了。”楚银晴连忙摆了摆手,忍不住就要帮这一直都很照顾她的云起哥说句话。

    “戚烨霖你别总插手别人的感情状况,这是人家两个人的事。”

    局势变为2对1,那一个盟友都没争取到的人便轻蔑地哼了一声,然后继续顽强抵抗,舌战群儒:“楚小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人总是要这样暗搓搓地鄙视她语文水平,把她辩得哑口无言之后,就要站在自己的歪理上沾沾自喜,楚银晴一直都很不服气,所以这下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便立刻高声道:“当然听过!”

    她又不是刚刚回国的她了。不光听过这老祖宗教导,而且还独立思考过了。

    所以,她话锋一转又话里有话道:“但我相当不赞同。当局者有当局者的考虑,有些旁观者不要自以为清楚,然后就把自己的意志凌驾到他人之上。”

    成语大王授课不成反被将了一军。楚银晴暗自想象了一下这人五光十色的表情就心情舒畅,连忙回给魏云起一个“不用谢”的眼神。

    沉浸在骄傲中的她属实没想到,有些人这是一步诱敌深入。

    因为戚烨霖沉寂了一会儿,便又说道:“好啊,那我希望楚小姐下次在做当局者的时候,同样也能遵从内心,不被任何旁的因素所左右。”

    一句话把她将得死死的。楚银晴立刻缩了回去,试图用这微凉的车窗玻璃给额头降下温度,要不然她又要想起刚刚她那十分遵从内心,但却无比丢人的举动了!

    返回戚家大宅的时候将近两点。有些司机同志嚣张了一晚上,结果现在到了屋檐之下,还是转了个好言好语的态度说道:“哥,如果妈妈问,就说你们三个去的。”

    魏云起显然不太记仇,低声说了句:“知道了。”然后便下了车,绕到后座把已经熟睡了的瑞雪小朋友背了起来。

    楚银晴也下了车跟着大哥走,只是走了几步她便回过头去,忽然恍然大悟。

    车子还没熄火,大概戚烨霖还需要在这儿耗上一会儿,等待着上香的车队返回,防止穿帮,毕竟戚教授刚刚和她说话的时候,也没想到他今晚会缺席上香,戚家的其他人大概也没想到。

    越发觉得这是件很严重的事情,楚银晴又小跑了回去,敲了敲他的车窗,建议道:“戚烨霖你要不还是去拜一下菩萨呢?”说完就想到什么,微微低下头不好意思道:“就是……晴天小姐现在已经很开心了。”

    车窗缓缓地降了下来,他点了点表盘,略微遗憾道:“可菩萨今晚已经下班了。”

    似乎是看到她的表情变得有点苦恼,这人故意上下扫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如果晴天小姐开心了的话,一会儿就给我留个门儿,让我再去摆点儿贡品?”

    知道他是在故意说这话调节气氛,楚银晴没有上他的当,还是僵在原地没动。

    没欣赏到他意料之中的反应后,戚烨霖笑了几声,解释了起来:“放心吧,我不去上香主要是我这几天实在状态不好,万一扔板板儿的时候扔出来三个‘怒’,还要破财消灾。有这钱我还不如请大家看场烟花秀呢。”

    听起来半真半假的,楚银晴怀疑地扫了他一眼,试图继续发现他的破绽。

    他像是被她这灼灼的目光盯得心虚,连忙又搬出了一条借口:“而且每次上香都要搞到4点多,我最近一周都没怎么睡觉,今天想早点睡。”边说着还边打了个哈欠,增强可信度似的。

    连说了两条理由她都没动,戚烨霖长叹了口气,搬出一条毋庸置疑的出来:“你快进去,瑞雪睡着了不能吹那么久的冷风。你不跟他们一起回去的话,我妈肯定知道我在外面,会穿帮的。”

    为了瑞雪小朋友的健康,楚银晴撇了撇嘴,还是先按下了疑问,赶快跟着魏云起进屋去了。

    宅子里面还是挺热闹的。那帮姓戚的男人上香去了,留守下来的就是家属团。

    茶座那边只剩下李鹏和魏教授在聊天,场面看上去终于没那么严肃了。女人们的牌局还没结束,表姐接替她母亲坐了下来,大概婶婶已经先去休息了。

    一见魏云起背着瑞雪走进,李鹏立刻站起身迎了过来,然后叫了自己的妻子说回房休息。看样子他们两人本也不用加入零点后的守岁活动,只是担心女儿所以才等到了现在。

    表姐在牌桌上的位置空了出来。楚银晴刚在心里暗叫不妙,大伯母和二伯母就开始招呼她落座,说要好好教教她A城的麻将该怎么打。

    只是不用她想什么借口推脱,戚教授立刻出马。

    “不行了不行了,两位嫂子今晚顺风,我们可输不动了。”戚教授求饶道,又帮她解释了一句,“晴晴今天舟车劳顿的一定也累了,明天再陪伯母们玩吧。”

    楚银晴感激地点了点头,赶紧顺着这话表达了一下歉意。

    这行动大概有点反常,大伯母抬眼问道:“不等着你家烨霖了?”

    但戚教授挥了挥手,十分随意:“嗨,等他干吗?那么大个人,车去车回的也丢不了。”自己说完还不算完,又拉过她的手寻求认同:“晴晴,你说是不是?他回来又要折腾人,我们先把自己的觉睡好才要紧。”

    看戚教授这表情,楚银晴除了点头也没别的选择。而且,她总觉得有些人打算和他哥一起瞒天过海的想法实在是过于天真了……

    果然,她们刚走了一半,戚教授就回过头来,给这包庇犯来了个判罚:“云起,你再陪你舅母们玩一会儿吧。等等你外公。”

    同情。对于魏云起今晚背锅侠一样的遭遇,楚银晴除了同情之外无话可说。

    洗漱完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却依然没什么睡意。都怪有些人的烟花,楚银晴感觉现在四周仿佛还是那火药冲破云霄的“砰砰”声,十分吵人。

    半梦半醒间就听到窗外车响,还有人说话的声音,看来是上香的大部队浩浩荡荡地返回了。

    楚银晴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接近凌晨4:00了,不由得对那位年近80的老人家的精神头表示了一下佩服。

    正预继续睡觉,手机的屏幕就忽然亮了一下。

    这是去年戚烨霖承诺给她打电话的时间,所以这人今年也当然要不忘初心似的在这个点儿骚扰她一下,给他们中断了一周多的聊天记录续上了一条新的。

    “晴天小姐挪庙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下信众?害我拜错人[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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