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真好笑。楚银晴差点没绷住，要笑出声来了。

    之前没把话说清楚反复玩弄了一下他的心态算她的错，所以这小气吧啦的人也要这样报复回来，是吗？

    甚至，她现在都有点搞不懂自己的角色定位了，一会儿要当他的陌生人，一会儿要当他的乐子，现在竟然还要当他在欣卿的情妇来了。

    想到这里，楚银晴不禁讽刺道：“戚烨霖，你时间管理搞这么熟练，不累吗？”

    他像是听懂了也像是没听懂。因为他笑容更盛，短暂地收回了手，骄傲地叉了一下腰，像是在诉苦也像是在炫耀：“嗯，有点累，为了赶在今天之前收网。”

    解释得相当简短，但却切中要害。楚银晴懵了一秒就明白了，旋即瞪大了双眼，脱口而出道：“戚烨霖你该不会把你女朋友送到大牢里去了吧！”

    这事不适合用这么高的声音宣之于口，他下意识地要冲过来捂她的嘴。但刚把手伸了一半，他就停在了半空中。像是知道他们处在分手状态，不适合做这种亲密动作，所以他最终也只能把手指伸到自己嘴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又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

    楚银晴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自己的嘴，和他一样环视了一下四周，又兀自清了清嗓子，试图缓解尴尬。

    还好，黑漆漆的宿舍楼下，除了他俩之外一个人也没有。于是这件事就又变成了他们俩今晚的小秘密，就像去年的“魏和光”一样。

    想到去年她因为“魏和光”欢欣鼓舞了一下，楚银晴忽然五味杂陈的。

    “报告还没写完，不过有两点我要先来纠正一下。”

    上了同一条贼船，戚烨霖便打算再坦诚地澄清一下秘密的细节部分，所以便伸出两根手指，像是比了个“耶”一样，声音也恢复了之前逗她玩时候的轻松。

    “第一，她不是我女朋友。至少，我只把她当女性朋友，没有出卖身体，从上到下都很干净，你随时可以过来检查。”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还有空朝她眨了眨眼睛，邀请她过来检查一样。但见她没动，他便收了这眉飞色舞的样子，稍微换了个正经的声音。

    “第二，是她父母正在接受调查，虽然证据齐全，但进大牢还没那么快。未经审判，任何人都不得确定有罪。”

    哈，真有他的。

    楚银晴在心里半真半假地称赞了他一句，大概懂这人之前在神秘兮兮地做些什么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夏夜黏腻的晚风中，她把这件事想得越清楚，身上就越冷。

    “戚烨霖，那你有没有想过……”

    “姚慕的确是无辜的，但你不用替她难过。”

    他清楚她在想什么，于是没等她问出口便主动解释了起来：“她父母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最后会面对我们，是他们没有对自己的女儿负起责任，这同样也是对他们的审判。”

    相当高伟光正的说辞，楚银晴都怀疑这是他用来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关的，否则也不会这么清晰地把这件事讲出来，像在征求她的同意似的。

    可是其实，她刚刚不是想问那个姑娘会不会恨他，只是想问那个姑娘事后会不会恨自己。

    一边是国法，是显而易见的是非善恶，心智正常的成年人都会明白该怎么做；可另一边却是人情，是她的爸爸妈妈被她“男朋友”给抓了。而且可笑的是，她自以为交往了3个月的男朋友，现在只宣称拿她当女性朋友。

    楚银晴想到这些便不禁胆寒。

    不过，作为一个旁观者，即使共到了姚慕的情，她也没有资格去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质问他。

    面对那些阴暗狡猾的嫌疑人，或许他们也是比较了很多能够收集到犯罪证据的方法，最终才选择了这么一个或许残忍但效率最高的计划。

    这么个道德困境她解不开也想不明白，可是总觉得胸口堵得慌。所以面对他小心翼翼的目光，楚银晴也只能随便打发了他一句：“那恭喜你再次守护了宇宙和平哈。”

    他没看出她敷衍，反而自豪地扬起了头，笑嘻嘻地问她：“那我的大红花呢？”

    楚银晴有点无奈：“戚烨霖，我们……”

    本想搬出他的陌生人守则出来，但是想到他还有几分钟就要过生日，她也不想把话讲得那么绝情，然后再和他吵上一架，所以也只能长叹了口气，转了个调子：“戚烨霖，我很累了。”

    他很感同身受一样地点了点头，作势接过她的背包，试图帮她分担一点点疲惫。

    大概是见她不愿意把包给他，他才终于理解了这个“累了”的深层次内涵，于是声音又放得很低很轻柔，甚至称呼都换了之前的：“晴晴，我说过，欺负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相信我，好吗？”

    楚银晴有点错愕，不明白为什么他这3个多月冷静期的最终成果宛如丢失了一整片记忆似的。不想让他再去误会什么，她索性放弃了什么委婉，直白道：“戚烨霖，但我也说过，大厦如果要倾倒……”

    “我不会受伤。”

    他强硬地打断了，不让她继续往下说。

    看上去，他并没有失忆，只是给自己做了些心理建设。即使这“工程”也宛如那摇摇欲坠的大厦一样，她刚说了半句话就已经要轰然倒塌了。

    他又做了几个深呼吸，完成了工程修复工作，然后很强硬地抓着她的手放在了他的胸前——心脏的位置：“你摸，是好的。”

    的确是好的，可是很奇怪的是，他蓬勃有力的心跳上，他们交叠在一起的手全都凉的吓人，甚至他的手比她还要冷。

    他忽略了温度问题，有点别扭地低垂了一下眉眼，像是不好意思：“而且今晚，我拿到了我的药，所以比往常都要好。”

    一句很可爱的情话。楚银晴听了心脏发软，慌忙把手抽走，又别开视线自己捋了一下头发。

    没觉得自己今晚对他态度有多好，也没想到他要求那么低。越想越不好意思，她只能随口道：“你过生日，你觉得开心就好。我很累了，要回宿舍睡觉了。”

    他大概是真的很开心，竟然笑着又扯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拉近了些，不依不饶的：“但楚小姐让我这么开心，我是不是也得准备一份回礼才行？”

    鉴于他每次的回礼都略微羞耻，楚银晴对这词十分条件反射，立刻挣了他的胳膊，离他三米远之后才指了他一下：“戚烨霖！”

    义正言辞地说了一半，就被他爽朗的笑声给打断了。

    他见了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到哪儿去了，自己开怀大笑了一会儿。

    后来，见她真不愿意理他了，他才正经起来：“楚小姐不是说要来断我们戚家的一条腿吗？我来给你开个通道，让你断个痛快。”

    0点的钟声从远处飘来，混合着他这神秘兮兮的话，楚银晴有点困惑，但还没细问，他便道了声：“晚安。”然后转过身朝她挥了挥手，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之后的几天，戚烨霖依然保持着在学校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状态，但楚银晴知道，他不是去见他在R大的那位女性友人，因为国安的通报已经出了。只是这次，言简意赅的通报却比往常长了那么两行字。

    他们这次破获的是经济安全案，境外投资者通过皮包公司运作绕过安全审查投资进入敏感领域，隐蔽性极强，危害性极大。

    所以，在除了提醒境内经营者注意之外，国安也公告近期将针对国内重点领域的外商投资安全进行抽检，同时欢迎社会各界积极提供线索，并给了个举报电话和信箱。

    这大概就是戚烨霖这几个月忙的那个案子和他给她留下的“通道”。因为这公告的附件列了份重点领域的清单，特别点了军工、能源、金融和房地产。

    有种生怕她不知道该断哪条腿，所以就把所有的选项都列了上去，任君挑选一样。楚银晴看了都有点哑然。

    外界都在传，这是国安新领导的第三把火。而且这火的势头相当猛烈，是真的在各界都烧出了一点存在感来。

    甚至，这把火好像也给了母亲什么底气。

    提起行政复议期限的最后一天，尹总终于做了个慎重决策：正式向证监会提出了行政复议，并打算复议不成直接转为诉讼。

    在国安宣布抽检之后不久，尹氏的这份复议状宛如一份清者自清的自证书。楚银晴恍然大悟，迅速配合公关，让之前因为海外担保而陷入困境的尹氏自救成功。

    物不可以终难，故受之以《解》。

    面对着风向突变的市场预期，楚银晴忽然对这句话有了很多的感同身受，也不知道该不该和那天生乐于助人之人倒个谢。

    不过，后来她想，如果去道谢好像就显得促狭了。因为这些事情只是巧合，只是他们尹氏一直行得端做得正，所以自然就会被他那“大道之行，天下为公”所救。

    于是最终，楚银晴什么也没做，只是后来偶然在食堂碰见戚烨霖之后，笑着和他招了招手，从陌生人重新变回了朋友。

    5月仿佛就这么柳暗花明又一村地结束了。可进入了6月，事情又开始变得魔幻起来。

    学生会主席竞选第二轮投票结果新鲜出炉，楚银晴再次被这结果目瞪口呆了一下。学生会自己人投票，本以为小齐会一骑绝尘地让伍远难堪一下，但事实上，伍远死死咬住票数，二人票数相差无几，把全部的悬念全都留到了第三轮中去。

    仔细一分析才发现，是沈泰直接带着自己部门的小朋友整体跑票到了伍远那里去！

    对此，王一楠同学顺着她上次那脑洞又开了个新的，试图解释这一局面：“交易一次之后交易出感情来了。合约转正，不难理解。”让大家在似懂非懂中，再次恶寒了一阵。

    不过，恶寒归恶寒。如果沈泰真的彻底背弃学生会荣耀转投国务，去帮伍远竞选，那小齐的第三轮恐怕相当难打。毕竟谁都知道，国务学院和法学院是欣卿规模最大的两个院，而且里面的学生也都八面玲珑，二者合体之后，就不光是1+1=2的局面了。

    虽然说谁当主席都无所谓，完全可以交由学生决定。但是楚银晴实在很想知道沈泰有没有叛变，以及叛变的源头，所以也打算找个计算机学院的人脉来分析分析民调数据。

    戚烨霖那边的计算机学院人脉是肯定靠不住的，这人都是伍远的“好儿子”了，即使不是什么操纵傀儡的人，但肯定也是要穿同一条裤子。而且，他用的那破软件只会唱虚假繁荣的赞歌，早在中期轮就被狠狠打脸。

    所以，楚银晴只能去求助了一下方歆，毕竟她好像也有一些计算机学院人脉。

    结果，分析了几天之后，方歆却带回来了两个让人大跌眼镜的消息：

    计算机学院从始至终只做了一个民调意见分析软件。但中期前夕那被放在校园论坛上的民调分析结果是参数修正后的，真实情况应该是沈泰第一、齐芃第二、伍远第三。

    而且，从现在的民调意见看，国务和法学院目前的确是结成了同盟，关系相当牢靠，坚决不向主席内定接班人低头。

    楚银晴一开始有点听懵了，直到听到离谱的“主席内定接班人”之后才回过神来，自言自语道：“什么……内定接班人？”

    “也就是说，从始至终不存在选票交易。”

    方歆抓着她的肩膀晃了两下，冷静道：“只是伍远用了个假结果离间了你们三个。留下了个弱小的对手，收归了一个强大的盟友，顺便往你身上泼了盆脏水，自己扮猪吃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