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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凌也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关于为别人准备礼物的用意。官方的回答是,礼物是送礼者向受礼方传递情感、祝福和某些讯息的一种媒介,传统意义上都是送一些实用的物件。当然也有那种礼轻情意重的见解,但假使撇开这些不谈,最为重要的还是应该送对方能喜欢的东西才对。

    那么,毛利兰喜欢什么?

    让凌也来讲,进一步衍生的问题其实有些不太好定论。不是经过暗暗地关注后还看不出兰喜欢什么,要一一举例的话,反而是太多;她练习空手道时的表情很认真很帅气,咬下第一口甜品时露出的笑容很幸福,两人聊天也会说到狩谷滋英的文学作品,甚至有时放学,看到路边的小猫,她和它交流时小心而珍重的语气也很可爱……

    ……

    真的很可爱。连往常看见路人走过就会弓背、炸毛和哈气的田园猫,也会像撒娇似的在兰的脚边打转讨食。反观凌也,每次猫咪靠近他都只是拎着两个书包贴在墙根,站得比旁边的电线杆还要笔直,不,甚至过于笔直了。

    仔细一看就仿佛在路边扎根,任凭风怎么吹都不会动摇。可要说这是害怕猫的表现的话又不太像,兰有问过是不是凌也对这些不感兴趣,相当可疑的一阵沉默过去,最终站得远远的男生吞吞吐吐地开口,说自己其实很不受动物待见。

    也许一靠近就会把猫吓跑。

    “有那么夸张吗?”兰好奇地问。

    作为回答,凌也朝田园猫的方向跨出一步,后者立即摆出一副防御姿态,非但炸起了尾巴毛,喉咙里还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你看。”阴暗批一点都不讨小猫喜欢。

    更科学地解说,也有可能是因为小猫拥有着敏锐的嗅觉系统,它能够通过人体散发的特殊气味来辨别人类身上的情绪状态,譬如说像兰那样连笑容也令人感到温暖的它就很亲近,面对凌也时却会摆出戒备的样子。

    没关系,凌也习以为常,婶婶邻居家的老猫也不喜欢他。

    “也许它只是对陌生人的出现感到不安,”兰安慰凌也,“猫本来就是很独立的生物,只要耐心,一定能和它们亲密起来。”

    凌也退回墙下:“我不是很在意这个。”

    “说起来,”被小猫用脑袋蹭着手心时,兰忽然想到什么,“第一次见到凌也,你也表现得很警惕呢。”

    “……”

    墙边黑漆漆的电线杆立即变得僵硬起来。

    余光里对此毫不知情的小猫正向兰撒着娇,明明被抚摸后颈的并不是自己,一种微妙的触感却沿着颈椎一路由上往下地出现,好像轻飘飘地就能把他心里的气球戳破。很糟糕:有点得意忘形了。

    凌也若无其事地开口:

    “并不是所有动物看见我靠近就会跑开。”

    “诶?”兰望过来。

    “乌龟就不会。”凌也说道。

    明明他转移话题的技巧相当拙劣,兰却很配合地收敛笑意,尽管那时她的眼角还是弯弯的,像一轮漂亮的蛾眉月,然后顺应着月亮演变周期的第二阶段,眼眸中逐渐亮起松快的情绪。

    她问:“为什么?”

    “……因为,乌龟反应不过来。”

    凌也没有去看兰的表情,但能听到那边传来她的哑然失笑。这实在是很冷的笑话,即使他清楚乌龟并不是真的反应迟钝,而是因自身构造才不利于快速行动,但现在起,它应该能够作为一个有用的笑话而存在。

    应该。

    “不过,像这样,虽然只是远远地看着,”是假装研究街边不起眼的小花小草,凌也蹲下身的时候才能自然的移开眼睛,用平淡过头的语气讲,“这种行为,我并不讨厌。”

    要知道当阴暗批开始借助不讨厌这一类的形容词,就像在拐弯抹角地坦白,承认他实际上蛮喜欢的。

    不讨厌猫。

    喜欢「像这样」看着兰。

    也许有朝一日,这种言外之意真的能被宗田君坦率地传递出去。

    题外话是,不收养小猫或者小狗的原因也有提到。据说是遭到家里人的坚决反对,兰解释:“爸爸不太允许。”虽然这么说,她却没有露出丝毫沮丧的表情,反倒通情达理地说,“而且平时我也要上学,不能好好负起照顾它们的责任,最后还得麻烦爸爸。”

    凌也了然:所以即使养宠物,也是之后才该考虑的事情。

    还是说回来,要送什么礼物这个问题,一旦进行思考,凌也的眉头就没有哪一刻不在大打出手。在学校上课时是这样,一声不吭把自己埋在枕头里时是这样;甚至兼职休息的间隙,他也是一边蹙着眉想,一边无意识地捏着手里的干脆面(大方的店长赠),导致包装袋上的小浣熊不仅脸蛋变形,还因此发出咯吱咯吱的嘟囔。

    同事悄悄猜测是不是有人得罪了凌也君,唯独看穿真相的店长大叔笑眯眯:果然青春期的男生,都是当之无愧的干脆面杀手。

    怀着上述纠结的心情,再单独去过几次礼品店,好像一眨眼,十二月底的冬休假期就到来了。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其余的兼职凌也都暂时停掉,专注在人手不足的便利店里帮店长的忙。

    当然,期间他有和兰保持通讯,聊节日安排的同时,还意料之外地收到了平安夜聚餐的邀请。

    为什么会邀请他?

    不管认识了多久,当意识到“宗田凌也”确切实际是兰发出邀请的对象时,最先被凌也感知到的情绪还是困惑。

    毕竟,这和邀请去看比赛有着截然不同的含义。

    【兰】:只是说有时间的话

    【兰】:因为想把礼物拿给凌也君

    【凌也】:...

    【凌也】:平安夜那天会很忙

    【凌也】:店里的其他人都去过节了,有些抽不开身……

    实在没空也是没办法的事啦,兰想。

    实际上,邀请凌也并不是兰临时起意才做出的决定。不仅是因为想到凌也说自己一个人住,在SNS上的对话还透露出他对假日的安排是独自过圣诞,(而且他的原话是这个:「早晚都要习惯」,相当消极!),那作为朋友,一起聚餐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人多会热闹一些,节日氛围也会更浓一些;对此园子倒是毫无异议。她反而还露出称得上是不怀好意的笑容,说着什么“动作倒是很快”、“危机感大爆发”的话,举双手欢迎学弟君来。

    “反正新一也说了不回国。”园子道。

    “嗯…”

    能够被察觉到的音节已经很短暂了,兰的眼眸有一瞬间的黯淡,更多的,是仿佛轻描淡写就足以揭过的失落。

    兰说:“新一应该在做很重要的事,之后总会有机会聚会的。”

    “不过,”不过她还没有遗憾地表示凌也不能到场,先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两下。等荧幕亮起,备注【凌也】的联系人发来消息,是说——

    【凌也】:聚餐可能来不及。

    【凌也】:不过,晚一点会过去。

    【凌也】:刚好也能把礼物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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