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眳的生日还有三天就要到了。林楠和大亮这几天一直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大虎，我让你帮我定制的限定滑板怎么还没到？”林楠一边拿着设计师给他的图纸看，一边皱着眉毛打电话。
“明天明天，最晚后天一大早！”
“我说我让你办点事怎么这么费劲啊？”林楠扯着嗓子在电话里喊，“赶紧给我催！必须给我保证运输质量！要给我磕了碰了，我他妈可没时间换新的了！别给我搞砸了，搞砸了我弄死你！明天它必须出现在我家里！”
林楠粗暴的挂掉电话。
大亮从林楠的身后抱着两个古董花瓶匆匆擦肩而过，还不忘朝林楠屁股上踹一脚，“真是看出来病好了，扯着脖子喊！”
“你等会！”林楠顺手抓住大亮，“你帮我看看这图纸，我怎么没看明白？设计师实在我家客厅中间给我打了个衣柜吗？”
“你丫撒手别拽！”大亮小心翼翼的把花瓶放在茶几上，“这是我跟老爷子那借的古董，你再给我啐了！”
“你他妈送我东西还得管你爸借是吧？”林楠抬眼瞅了大亮一眼，“心眼儿真多。”
“要我说你就多余，咱就跟往年一样，找个地方不就得了？今年抽哪门子邪疯啊？非得把你这装修一半的房子搬出来用？”
“跟你有关系吗？”林楠不屑的白了大亮一眼，“我自己的房子我爱怎么用怎么用，管得着吗你？再说，栗眳又不是别人，我给他花钱我乐意！还发小呢，算计这些干什么？！”
“你放屁！我什么时候跟栗眳算计过，”大亮恼羞成怒，“我就是觉得，你今年下了血本了。本来这房子也不着急装修，今年在这过，就得赶紧装修了，我这不是觉得时间有点赶吗？”
“确实是，”林楠点了点头，“我就是想着，栗眳今年不是成人礼吗，不想跟往年似的，想换个不一样的方式，在说，就江城这么几个地方我也真是玩够了，这在家里多爽啊，想干嘛干嘛！”
“家里能干嘛啊！吃个饭，喝完酒，酒过三巡，就咱们这帮人还得有张罗的，最后不是还得出去玩吗？”
林楠狡黠一笑，勾了勾手指，然后领着大亮走到楼梯口，“你忘了我家有个一楼？”
“知道啊。”大亮没明白。
“小爷我把地下一楼改装了，现在里面设施齐全，你出去能玩的，在我家都能玩。”
“我操，真的假的啊？”大亮迫不及待想下去看看，被林楠一把抓住了。
“先别下去，给自己保留点惊喜不好吗？”
“我就看一眼，不行了，我这人心里搁不住事。”
“搁不住也得搁，”林楠一把勾住大亮脖子，往回捞他，“你赶紧帮我看看图纸，来不及了，客厅中间那地方我怎么就弄不明白了……”
从林楠出院那天起，他就一直如火如荼的准备着。
其实他这次非要想在家里给栗眳过生日，也是因为那天在医院大亮提醒了自己一句栗眳妈妈的事。
虽然他和大亮一直知道栗眳家的事，但是每年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起来过，今年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好像对家庭有了观念和意识，一想到生日那天每个人都有父母陪着，而栗眳每年过生日都是兄弟们聚在一起，林楠心里就不是滋味。
谁不希望自己的生日有父母的陪伴，有家的感觉呢？
只不过他们都还小，就是家里条件再好，名下也没有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更别提房产了，要是借父母的房子用来搞这些，心里怎么都觉得别扭，玩的不自在，林楠忽然想起来年前的时候他爸送他一套简装房，买个现成的房子买不起，装修钱总归的掏的起的！
一想到自己终于能为栗眳做点什么了，心里就干劲十足。
晚上十点多，栗眳睡不着，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走到阳台，点了一颗烟。
邬涣谙卧室没关门，听见动静走了出去。
“有心事啊？”邬涣谙拿起栗眳打开的啤酒喝了一口。
“你没长手啊？冰箱里还有，在拿一罐。”栗眳吸了一口烟，关上阳台门。
“我不喝，就是解解渴。”邬涣谙嬉皮笑脸，“怎么了？我看你最近好像挺忙的。”
“我妈回来了。”
邬涣谙惊讶的侧过头，他本来准备了一肚子应对栗眳各种情绪的安慰的话，突然一下全部收在嘴边了。
“回……回来了？”邬涣谙不知道该说什么。
“嗯。”
“怎么回来的？”
“我爸接她回来的。”
“所以，你爸一直都知道你妈在哪？”
“嗯。”
“这么久过去了……这么多年没跟你联系，怎么突然就回来了？”邬涣谙好像没有从惊恐中醒过来似的。
“为了我18岁生日。”
“就这么简单？”邬涣谙更惊讶了。这怎么听都不像个真事，但是它就是实实在在发生了！
“我妈之前病了，一直在外地治疗，现在治疗的差不多了，也能回来和我们一起生活了。”栗眳又抽了一口烟，这一口深深吸进去半根。
“我说你最近怎么总往家跑，”邬涣谙点了点头，“那这不是皆大欢喜吗？你的心结也解开了，你和你爸的关系也缓和了吧？”
栗眳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
“我看你怎么还跟自己较劲啊？”邬涣谙并没有从栗眳的脸上看出多少喜悦的表情。
“我不是较劲，我是一时半会有点难以接受。”栗眳皱了皱眉毛，把烟按灭。
“说来听听。”
栗眳仰着脸看着漆黑的天空，“这件事是我的心结没错，但是这么多年，也只不过是我一个心结，我好像已经习惯了没有她的生活，习惯了偶尔想起她会痛苦纠结。这次她突然回来，就真实的出现在我眼前，我突然不知道怎么接受她。”
邬涣谙点了点头。
“而且我觉得她的病还是没有好的彻底，有时候她也像看个陌生人似的看我，大多时候知道我是谁，有时候就好像也不认识我。”
“你妈妈……什么病？”
“之前有很严重的抑郁症和人格分裂症，我小的时候，好几次差点亲手溺死我。”
邬涣谙默默吸了一口冷气，“所以，你是觉得，对于你的亲妈差点溺死你的这件事，你现在还是无法接受。”
“那倒没有，”栗眳摇了摇头，“那个时候她是病了，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我只是觉得突然间生活好像被打乱了。”
邬涣谙没有说话。
“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做？”栗眳侧脸看着邬涣谙。
“我会尽到一个儿子应尽的责任吧。”
“就这么简单？”
“本来也没多复杂。”邬涣谙对栗眳笑了笑，“其实你想想，就算没有你妈，你对和你一起生活18年的栗叔，不也是这样吗？努力做好一个儿子而已，甚至有时候可能连做一个听话的儿子都不合格。”
“话是没错，但是还是觉得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毕竟你爸一直在你身边这么多年，甭管你们怎么吵怎么闹，你和你爸都已经习惯了。但是你妈不一样，她突然回来你肯定会不适应，你想努力做好一个儿子，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
“当时我真的感觉到幸福……”
“正常，”邬涣谙拍了拍栗眳的肩膀，“不是所有事都非得有个答案，时间总会让你看清许多。”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苏莯说这件事。”
“不用说，”邬涣谙轻松的一笔带过，“苏莯没有一直参与你的生活，你只需要保证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没有隐瞒就好，之前的事可以当做没有发生。更何况，这种事你说了，苏莯帮你解决不了任何，只会让她心疼你，平添她的忧愁罢了。我相信你也不会忍心用过去的刀，捅现在苏莯一下吧？”
栗眳笑了一下，“我发现你总是让我轻易的接受一件困扰我很久的事。”
邬涣谙裂开嘴笑了一下，“你没发现，其实你和苏莯也是吗？”
“什么啊？”
“我觉得你们两个，就像是两只在各自领域野蛮生长的小野兽。”
“我可没听出来你在夸我。”
“是真的，”邬涣谙转过身，用后背靠着阳台的玻璃，“你们两个其实有点像，倔强、坚强、不认输，表面上看起来很冷漠，但是内心都很柔软。”
“这能代表什么？”
“代表你们能找到别人看不懂的共鸣。因为你们相似，所以你们能看透彼此，了解彼此，在人群中找到灵魂的共振。别人看你们两个，只觉得郎才女貌，很养眼，很相配，但是其实这些都太表面了，你们有着别人看不到的灵魂的同频，让你们走到一起的绝对不只是那些肤浅的东西。你有你的责任，她有她的担当，你们两个又愿意相互扶持，相互救赎，这很让人羡慕。”
“让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我和苏莯好像高大了不少。”栗眳笑了一下。
“是真的，你没发现吗？”邬涣谙可没心情跟栗眳开玩笑。
“我可能没有你想的这么透彻。”栗眳低下头。
“你不是没想过，你是不敢想。”邬涣谙点了一颗烟，“你怕失去她，所以不敢把自己的感情想的那么明白。”
邬涣谙这句话，让栗眳心里尖锐的刺痛了一下。确实，栗眳太害怕失去苏莯了，未来太遥远，他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他甚至不敢想如果苏莯离开自己的那天，他该怎么办。所以他每一天都只顾着当下，贪婪着享受着苏莯在身边的日子。
“伤痛是每个人成长的必经之路，”邬涣谙撞了栗眳胳膊一下，“别患得患失，你只需要把自己变强大，变得足够应对各种生活给你出的难题，所有问题在发生的时候才会迎刃而解。”
邬涣谙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明天还要上学呢，你再不睡明天我们四个都要饿肚子上课了。”
“还给你惯出毛病来了。”
“你后天生日，要回家吗？”
“我还没想好，”栗眳看了看邬涣谙，感觉他脸上写满了困意，“先睡觉，后天的事后天再说。”
高二的课程突然就变多了。栗眳也开始把大把上课睡觉的时间用来学习，虽然他的成绩闭着眼睛也可以很好，但每次抬起头看到苏莯在努力的听课，就忍不住和她一起享受听课的过程。
四个人的生活缓慢但也平淡。
放学回家是属于他们最轻松和愉快的时光。
苏莯每天放学还是会坚持去锻炼一个小时，这也让栗眳发现了苏莯另一个优点。有的时候栗眳觉得苏莯真的是一个很禁得住相处的人，好像和别的人相处久了下来，会发现对方越来越多的缺点，因为人总是会把最好的一面习惯性的留给不熟悉的人。但苏莯是个例外，栗眳只觉得她身上其实有很多优点还没有被开发出来，这种越相处越会探索到更对惊喜的感觉让栗眳觉得如获至宝。
萧珩住院的事情谁传出去后，这让他在新学期刚开学这段时间又甩开膀子名声大噪了一把。
本来喜欢萧珩的女生就不少，这青春期的女孩们一听说哪个男生这种见义勇为还大难不死的事迹，一个个就像成了精的扑棱蛾子似的，煽动着翅膀往上扑。
本来没有理由接近萧珩，这次可算是逮到了个机会，动不动就把这事搬出来当借口变着法的上赶着往前凑。
有两次被堵在走廊，恰好让经过的苏莯看见。苏莯从来没见过萧珩这么狼狈过，苏莯一边帮他解围，一边还要忍着不能笑出声，那场面别提多滑稽了。
“真够了，”萧珩拉着苏莯尽量往人少的地方走，“尹在那张破嘴，什么事让他知道了准没好！”
“他可真是你的得力干将，”苏莯忍不住笑，“你现在怎么样？伤好的差不多了？”
“本来好的差不多了，这阵子被她们这么围追堵截，我感觉我的伤口又开始疼了……”
“别装了，”苏莯撞了萧珩胸口一下，“这都多久了，就是枪伤都能活蹦乱跳了。”
“知道你还问……”萧珩觉得没趣，自己那些骗人的小把戏总是骗不了苏莯。
苏莯虽然是开玩笑说出这些话，但是一想到这还是忍不住担心，“我看你那天体育课还跑个800米？行不行啊？不行赶紧跟老师报备，千万别逞能。”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萧珩居高临下的表情让苏莯忍不住想揍他，“你还别说，这800米我都能忍受，我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老师同学的嘘寒问暖！”
“这不是正好吗？要是都惊动校方了，你这以后想请个假逃个课那还不易如反掌？”
“好个屁啊？”萧珩一提就一肚子火，“我想逃课还用受伤当借口？现在老师他们一个个的就像照顾病号似的对我特殊照顾，那天我上课请假去个厕所，就我们班那数学老师，叫两个人掺我去！尿都给我吓没了。本来英勇负伤，弄得我好像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疾人似的，我这边还啥事没有呢，他们一个个提心吊胆的，生怕我死班级里，拿我当个娘们对待，一想起这事我就起腻。”
苏莯看出他是真的苦恼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还连连爆粗口，一点也不像之前那个惜字如金的萧珩。
苏莯刚想打趣，就听见远处有人在操场上喊，“萧珩！”
两个人同时回头。
不远处一个女孩冲着这边挥着手。不用走近苏莯都能看的出这个女孩的漂亮和气质，根本不像是学生，倒像是个留学回来的富家千金。她的一举一动都显得那么姣好得体，温柔的样子艳压群芳，整个学校的女孩加在一起都不一定能胜过她一个人。
苏莯抬起头看了看萧珩。他脸色瞬间从刚才的轻松转变成低落。就好像一下从一个精神抖擞的人，变成了全世界的陌生人。他沉重的脸宛如冰封，双眸中透漏着少见的深邃和凝重。
“你前女友？”苏莯感觉到了萧珩的不对劲。
萧珩回过神来，对着苏莯无奈着扯着嘴角，“我先走了，有空再聊。”
苏莯看着萧珩的背影，不明所以，他明明从萧珩的态度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牵强，但为什么他依然会义无反顾的走向她呢？
苏莯只是那天听萧珩提了几句这个人和事，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苏莯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快上课了。她没有多想，往教学楼里走去。
还没走到班级门口就看见栗眳高大的身影杵在门口，抱着肩膀一脸冷峻的盯着自己。
“还知道回来上课呢？”栗眳调侃的语气让苏马上明白，刚才站在操场上和萧珩说话的一幕肯定被栗眳看到了。
“不上课，你帮我记笔记啊？”苏莯忍不住逗他。她最喜欢看栗眳乱吃醋的样子，每次这个时候，她都恨不得在使点劲逼他狠狠撒野。
“记笔记哪有和男孩聊天重要？我看你什么都会，也不用听课了。”栗眳居高临下的样子激起了苏莯心里强烈的想刺激他的欲望。
“可惜你说了不算，我倒是不想上课，就怕老师不让。”苏莯推开栗眳往班级走，坐在座位上，用眼睛瞟了栗眳一眼，没看出他愤怒，倒是一副懒得和她计较的样子。
栗眳悠然的走回自己的座位，苏莯心里想，这不像他的脾气啊？但是上课铃已经响了，苏莯没多做纠缠。
这节是班主任的课，在班级里听见走廊那高跟鞋吧嗒吧嗒的声音，班级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老师走进教室，还没等苏莯准备好课本，老师就把数往讲台上重重一摔。
“苏莯，你站起来。”老师严肃的口吻让大家连大气都不敢喘。
苏莯看了看周围向自己聚集的目光，站了起来。
“你这节课不是想上体育课吗？那你出去站着，上体育课吧！”
苏莯莫名其妙的看着老师愠怒的脸，“老师，我什么时候说我想上体育课了？”
“刚才班级里已经有同学帮你请假了，说你想在外面上体育课，说我平时总是占用你们体育课的时间！你作为班长，就是这么替同学打抱不平的吗？”
“我……”
“别解释了，不是想上体育课吗？那你出去跑800米再回来！”
苏莯无言以对，她在心里冷哼了一下，这个馊主意，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谁干的！苏莯回头看了看栗眳，这会装得像个人似的，一脸人畜无害的无辜样，真是欠揍！
“别说跑800了，”苏莯微笑着看着老师，咬牙切齿的低声说，“我现在就是跑1600大气都不用喘一口。”
这话明显是说给栗眳听的，老师站在讲台上只能看到苏莯的嘴里在咕哝着什么。
苏莯经过讲台的时候，班主任声音提高了八个度，“苏莯，你什么态度！”
“老师，”栗眳的声音幽幽的响起来，“上课吧，别耽误时间了。”
苏莯周到班级门口回头看了栗眳一眼，栗眳拄着脸，面带微笑的冲她摆了摆手，好像在说：您走好。
栗眳看着苏莯愤怒的背影忍不住笑。这要是搁以前，栗眳肯定不会用这种方式惩罚她，不过现在，别说1600了，苏莯就是一口气跑一万米栗眳都不担心，正好省了晚上去健身房锻炼的时间，回家还能多做点好吃的给她吃。
萧珩被金萧拉着来到他们以前常去的咖啡店。
“我还要上课，你有事的话就快点说，我没时间喝咖啡。”萧珩不耐烦地侧过脸。
“我也不是为了喝咖啡，”金萧笑容温婉甜美，“你记不记得，这个咖啡厅还是你带我来的。那个时候我们上中学，也没有太多的零花钱，你每天都会省下一点吃午饭的钱，带我来这坐坐。你还记得我和咖啡怎么放糖吗？”
“双糖双奶。”
“你还记得，”金萧眼眶发红，“我第一次和咖啡还是你教我的，那个时候我不懂，你告诉我深烘很苦，但是我喝得时候发现很甜，你说你帮我加了双糖双奶，一直到现在，不管喝什么样的咖啡我都改不了这个习惯。”
萧珩没说话。
“那时候我觉得特别崇拜你，你什么都懂。”金萧一脸沉迷的盯着萧珩。
“现在我也什么都懂，只不过我现在很多事情不屑于表达了。”
“所以说，你长大了。”
“行，那你要是没有别的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萧珩站起身来。
“你要回学校吗？”
“不然呢？”
“是要回去找那个刚才在操场上和你说话的女生吗？”金萧从容的微笑着，但是萧珩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凌厉。
“我算什么东西回去找她？”萧珩冷笑了一下，“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吐出来的饭还咽的下。”
“也就是说，你是她吐出来的饭？”金萧一下抓住了重点。
“我凭什么？凭我还有一个总是打扰我生活的前女友？还是说凭我连自己的生活都照顾不好？人家图我什么啊？一段溃烂到现在都没能整理好的感情？”
金萧没有说话，她沉默了一会，抬起头，“伤好些了吗？我担心了好几天都睡不着觉。你不接我电话，我跑了好几家医院，尹在也不肯告诉我你在哪，我每天只能在家里等你的消息。”
“已经好了，”萧珩听着金萧说的话，不忍心再把话说的太重，“不用担心。我回去了，有事先打电话，不要直接来学校找我。”
“她是不是你那天跟我说的那个女孩？”金萧突然站起身来，冲着萧珩的背影略带哭腔的吼道。
萧珩看了看周围有所注意的人群，回过头望了金萧一眼，“你如果能少插手我的事情，我可能也不会这么厌烦。”
金萧隔着咖啡店的玻璃窗，看着萧珩远走的背影，失力的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让金萧觉得萧珩离自己是那么遥远。曾经在她的心里，萧珩好像永远都不会离开自己，不管自己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他都能迁就和谅解。所以她才会在被别人的谎言戏弄之后，还是选择首先回到萧珩的身边。
当年金萧妄自决定去南方发展，是因为学校里有人跟她推荐了那个舞蹈老师。在邮件里，那个男人给金萧的印象是那样的沉稳可靠，他像是在一个自己无法触及到的领域里，高高在上的成功者，滔滔不绝的跟她讲述着自己的成功经历和接触到的那些叫她渴望的上流社会的群体。
金萧认定，她就是那个能让她里梦想更进一步的人。
后来到了那边，金萧和他在一起几个月，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他众多受骗群体的里的一个人。他的用掺杂着饱满阅历和经验的谎言，足以让金萧轻轻松松弹尽粮绝。
他有能力、有野心，但是他的能力不足以撑起他的野心。
在那段无助又黑暗的日子里，唯一能让她支撑下去的，就是和萧珩的种种过去，还有她自以为是的信心。
金萧无法承认自己的失败，只能闭着眼一条路走到黑。她强迫的把更多的东西学到手，在她以自己的能力向梦想更进一步的时候，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回来。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萧珩已经不是那个好哄的男孩了。
金萧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帮我查一个人，萧珩学校的同学……”
萧珩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学校，心里乱成一团。当年所有身边的朋友都在声讨金萧的时候，萧珩忍者内心巨大的疼痛维护了她最后的一点颜面。他甚至这么多年一直在暗示自己，一切是他的错。
但当金萧真切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那些为自己建设的心里屏障好像瞬间坍塌了。这些年困扰自己的都是那个自己努力为自己营造出来的假象。他突然发现，放弃一个人真的很简单，他不需要谁的承情，因为他终于明白，真正的悲伤是无声的。一直困扰他的不过是他付出的那些感情，其实这个带给他痛苦的人，本身并不能让他多么悲痛。
萧珩不知不觉走回了学校。他看着操场上一个熟悉身影在他眼前闪过，忽然就释怀了。
萧珩恍惚了一下，下一秒，他冲到那个身影旁边，忍不住拥抱了她。
前一秒还在风中凌乱咒骂栗眳的苏莯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震慑的当场愣住。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推开了那个人。
“萧珩？”
萧珩的眼神里说不清的暗潮涌动。他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在这个时候，想单纯的拥抱住眼前这个人。
“你干嘛不回班级上课，在这站着？”萧珩一瞬间恢复了清醒。
“我……”苏莯被萧珩弄得有点懵，“我被老师罚站，你没事吧？”
“没事，”萧珩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刚才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没关系，”苏莯见萧珩没有什么大碍，“你这是……刚回来？”
“嗯。”萧珩好像比以前柔软了许多。
“行，”苏莯看了看时间，她一心想着怎么跟栗眳算这笔秋后之账，“快下课了，我先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苏莯等一下，”萧珩叫住她，“我刚才只是陪她喝了一杯咖啡就回来了。”
苏莯没有回头，她侧着脸，微笑着，对这件事没有丝毫的动容，“这个你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只要你认为对，我作为朋友，都会支持你。”
说完，苏莯就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教学楼里。萧珩站在原地，过了一会，缓缓的躬下身坐在操场的地上。他低着头皱起眉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做什么。
尹在请假去上卫生间，走廊里他不经意的朝操场上瞥了一眼，不小心把萧珩拥抱苏莯的样子尽收眼底。他下意识的拿出手机，打开了相机功能。
因为被罚站一节课，苏莯整整一天没给栗眳好脸色。开始栗眳还沾沾自喜，想着罚她出去站一节课，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在单独和别的男生在一块，但到后来栗眳先坐不住了。苏莯一生气，栗眳马上没了脾气，担心和不安纠缠着在心里崩溃爆炸，最主要的是他实在看不得苏莯一点难受，只要他捕捉到苏莯轻微的不对劲都像被几百把刀刮着那么难受，更何况是一天都不搭理他。
担心的同时栗眳又深深的后悔。就是跟男生说两句话而已，何必这么大动干戈的欺负她？最后吃憋的还是自己，这种两败具伤的事情真的是太低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