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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汐连日出

    ……揪的还偏偏是他戴耳钉的那只耳朵。

    韶玦祎第一反应不是疼,是震惊:居然有人,敢直接往他耳朵上掐?

    好在,仙月雨瞳揪完,很及时地收了手。他这才摸了下耳朵,微微有些泛疼;无意间,却又碰到了耳钉——和她右耳那个一模一样还摘不下来的耳钉。

    “敢揪我耳朵的,你是第一个。”韶玦祎意味深长。

    这话乍一听有点霸道,放他身上却又合理。雨瞳一愣,调侃道:“难不成,你想揪回来?”

    说完,她已经撒腿跑开。他见状,一个瞬移到了她面前,堵住她的去路:“……揪回来。”

    ?

    仙月雨瞳连忙去捂耳朵。想起先前他说她幼稚,可现在幼稚的分明是他。

    “你才幼稚!”她毫不客气地说。

    韶玦祎沉默一瞬,随即道:“幼稚就幼稚。”

    “哎哎哎——”在雨瞳的抗议声中,她的耳朵还是没逃过被揪的命运。

    当然,他只是开玩笑地揪了一下,很轻,一点也不疼。

    这样闹过一番后,两人暂时休战。他让了步,让她看《万诡奇阵》,自己则另外找了一本。担心被右护法发现,她和他只点了一盏灯,必须要挨很近,才能看清书上的字。

    这些阵法千奇百怪,百星阵、流符阵、幻阵……

    仙月雨瞳用心记下了流符阵的使用方法——据介绍,这是个杀伤力极大的阵法。过段日子中元节会举行圣祭,但愿该阵,对她的刺杀计划有帮助。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那个白衣祭司,在众目睽睽之下,以最不体面的方式被炸死于神坛。

    看了一个半时辰的书,她忍不住打哈欠。丑时六刻,她实在困的厉害,为保持清醒,她狠狠扯了下自己的头发。

    一根头发掉落下来,飘到了书页上,她盯着那根头发发呆。

    韶玦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掉毛怪。”

    仙月雨瞳瞪了他一眼:“面瘫脸。”

    他懒得跟她争,把注意力放回书上,以免被说幼稚。他一点倦意也无,她想,有灵丹真好啊,不用吃饭不用睡觉,不用担心饿死或困死。

    她一定要尽快到达劫妄境,修炼出灵丹。

    今晚尝试了一下,混入藏书阁代价很大,她应该不会常来。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想记住各种东西,大不了熬通宵。

    雨瞳努力撑开打架的眼皮,强打起精神抄书。一边抄一边在心底默背:流符阵,镶嵌灵石,朝西南方向画六边形。流符阵,镶嵌灵石,朝西南方向画六边形。流符阵,镶嵌灵石,朝西南方向画……画什么来着?

    好困……

    “别抄了,”韶玦祎把她手里的笔抽走,“你看看你的字。”

    仙月雨瞳揉了揉眼,一看自己睡眼朦胧间写的字,顿时不想说话了:鬼画符似的挤在一团,根本看不懂。

    愧赧一笑:“我实在太困了……”

    “回去休息。”

    她连忙拉住他袖子:“别别别,我们好不容易才混进禁书区的,南宫旭还付出了超大代价,我不想就这么走了。要不,我眯一会儿,你一刻钟后叫我?”

    韶玦祎同意。

    仙月雨瞳趴在桌子上,把头埋进臂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他有点好奇她抄的究竟是什么阵法,无奈书本和笔记都被她压在臂弯下,他也不敢贸然抽出,便自顾自看书。

    一刻钟很快流逝。他忆起她尚未结丹,睡眠严重不足会猝死,想了想,就还是没叫她。直至过去了半个时辰。

    雨瞳虽然睡着,但睡得很不安稳。可能,在潜意识里,她始终不敢放松吧。不知是梦还是她游离的思绪。

    她梦到,一场天劫要来了,而她和爹爹是勘破先机的力挽狂澜者,要找到水元令才能拯救神之天。然而,天劫以流符阵的形式降下,人群像被筛选过一样,分出了第一、第二、第三批……第一批遭受天劫的人已被送入阵法,在刹那间灰飞烟灭。

    阿岚是第二批,红着眼,发着抖,站在阵法中心。阿霏一边哭一边说:“阿岚姐,别怕……”

    仙月雨瞳站在阵法外,像是个旁观者。然而,一种未知的恐惧却攫住了她。

    为什么她这么怕,为什么……

    她抬眸往阶梯上看,正好见到仙月尘邈持水元令朝她走来。他说他要冒违背天道的风险,以水元令拯救众生。她心口莫名开始抽痛。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她忽然很想逃,忽然很想叫住他,告诉他别再前进了,会有生命危险,可她怎么也开不了口。

    就像是……嗓子被噤声咒封住了一样……

    下一刻,抽象的感情忽然变得具象。因为刺目的红色在眼前炸开,梦境与过往现实交叠,推她向深渊。

    仙月雨瞳猛地惊醒,心脏重重地跳着,几乎有点窒息。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她才缓缓呼出一口气,想让情绪平复下来。

    “你……没事吧?”看她这副模样,韶玦祎侧过头问道。嗓音一改平日清冷,带了些许温沉。

    “没事啊,做噩梦而已。”她轻描淡写,尽可能表现地没心没肺毫不在意。

    他沉默一瞬,说了两字:“……眼泪。”

    雨瞳愣了片刻,发现自己的衣袖早就被泪水浸湿,甚至濡到了书上。她忙去擦。这样的梦她做过太多,数不胜数,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未曾想,还是不自觉流了那么多眼泪。

    她没说话,他亦不爱刨根问底,这一页就此揭过。

    韶玦祎翻着手中的书,思绪却短暂游离了片刻。这样的经历,他多年前有过一次。明迁用尘魄剑刺穿他胸膛后,他昏迷六天,断断续续梦到内心最深处的渴望:故去的父母、亲情、温暖、关心、陪伴……后来梦境一转,美好幻象被击成碎片,黑暗、杀戮、背叛、欺骗、利用……深不见底。深渊。

    他以为自己足够克制,惊醒的一瞬,却发现眼角还是有眼泪。而杀害他父母的刽子手,正坐在榻边注视着他醒转。那人大抵觉得可笑,便勾着唇,欣赏他内心敏感却故作冷漠的姿态。好狼狈。

    那一眼于他而言过于深刻,从此他不爱入眠,因为他讨厌那个在睡梦中展露脆弱的自己。情绪很无用,且是无意义的徒劳,不如封闭起来,便不至于为谁牵动情感。

    她方才的慌乱,与自己当时如出一辙。

    后来,两个人又各自看了会儿书,仙月雨瞳终于抄完了流符阵的使用方法,抄得十分详细。寅时四刻,再过一个时辰,有些勤奋的人就该晨起了。他们要在此之前离开藏书阁。

    她合上《万诡奇阵》,将它放回书架,又狠狠打了一个哈欠:“我要回医药司补觉。”这昼夜颠倒的生活……

    韶玦祎提醒:“南宫旭怎么办?”

    “凉拌。”说完,雨瞳想了想,又认真回答道,“他应该被右护法送回碧岩峰峰主那儿批评教育了,要不我下午带点他喜欢吃的东西,诚恳地给他陪个不是。”

    出藏书阁时,他抬头看了眼天空:“快日出了。”

    听了他的话,她也不由自主朝天际看去。夏日亮得早,天际尽头已朦朦胧胧现出一抹鱼肚白。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和他正处于汐连峰,整个星尘之地最高的山峰。

    之前想过,要找机会看一场日出。

    仙月雨瞳往远方眺望一眼,兴奋道:“去不去看日出?”

    说完她又想起,韶玦祎结了灵丹,他夜晚不睡觉的话,应该见过很多次日出,没啥新鲜感。刚打算告诉他,他若是不想看也没关系,她可以自己去时,他却开了口:“好。”

    藏书阁再往上走一段,就到了他们上次观景的平台。

    他不是话多的人,她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般默契地沉默着,静待日出到来。

    他和她之间经常会心照不宣地沉默,但这样的沉默并不显得尴尬。

    仍是深蓝的一片天。不多时,水天相接处慢慢飞起一道薄红,逐渐扩散开去,将整片天染成了由蓝到紫再到粉的渐变画卷。

    黑夜退散,山风沉吟。或许,日出是一天中最温柔的时刻。

    “这是我第一次看日出。”她喃喃,目不转睛地看着,“……真美啊。”想不到过多繁复华丽的修辞,最简洁明了的只有直观感受。

    “我看过很多次,”他说,“但在汐连峰……是头一回。”

    日出于辽阔无垠的海面,出于遥远的彼方。偏偏是不讲章法,仙月雨瞳脑子里蹦出一个奇妙的构想:“你说,对着初升的太阳跳海,会是什么感觉?”

    她以为韶玦祎会觉得她莫名其妙,或者觉得她疯了。未曾想,他说的是:“要试一下吗?”

    就跟在星辰夜幕下一样,她随口一提看星星,他带她飞上高空,靠近凉薄如水的月华。日出下,她突发奇想跳海,他便问她要不要真的尝试。

    “你认真的?”

    她以为,发疯的只有她一个。冷静如他,怎么可能实施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

    跳下去会淹死。正常人应该都不会跳。

    因此,仙月雨瞳一时摸不清,韶玦祎究竟是用反问嘲笑她的不切实际,还是……?

    “嗯。”他神情一本正经,不像是开玩笑。

    “你不怕淹死或者摔骨折?”她调侃。

    韶玦祎客观分析道:“汐连峰下方是银星湖,从山顶跳下去,倒数十下正好落入湖中。事先念好祛水咒,坠落过程中我再用灵力缓冲,降低水面对身体的冲击,‘跳海’就没有危险性。”

    银星湖不是海,但确实能模拟跳海的感觉。

    雨瞳失笑:“原来……你也这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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