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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暴雨将至

    打结时,他的指尖无意触到她的后颈。指尖是凉的。

    把披风给了她,只穿一件单衣,怎么可能不冷啊?这家伙就是嘴硬。

    仙月雨瞳犹豫片刻,低声道:“……送我回去嘛?”

    她打算赶紧回偏房,好把披风还他,以免他冷了又嘴硬不说。这句话,是请求也是试探,是体谅也是拉扯。

    韶玦祎说,好。

    两人向依莲院走去。到门口时,她解下披风对他说再见,他却问:“什么时候再见?”

    一个再见,一语双关——是此刻的道别,将至的重逢。

    他问出这句话,其实把决定权交给了她。他想看看,她对见面的期待有几分。

    思忖片刻后,她说:

    “明天?”

    所谓“明天”,仍是个不确定的词汇。明天具体什么时候,她没细说,就看他打算早点还是晚点来。

    韶玦祎又何等聪明,知道她最后又巧妙地把决定权转回了他手中,便接下:“行。”

    仙月雨瞳恍恍惚惚地进了偏房。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被分隔成两段。万物沉睡间,隐约有什么在苏醒:

    他不在的日子里,她其实很想他。然而,那样的思念被精巧包装,改头换面之后,伪装成了另一种感情,以至她迟钝地认为,自己只是因失去这个朋友而忧伤……结果,她一次次的掐断念想、一次次的自我说服,都在意料之外的见面里分崩离析。

    今夜,看见那双碧瞳的瞬间,心跳将她出卖。

    她忍不住拥抱了他——身体快于思维,做出了举动才意识到越界,但为时已晚。

    他没有回应,却也不曾推开,任由她这样抱着。

    除去爹爹,这是她第一次去拥抱一个异性。他真的好清瘦,拥住他的瞬间,她甚至能触到他后背的骨头。

    她以为他离开后,会慢慢淡出她的记忆,她以为自己不必承认银星湖畔的心率失衡,她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和他相见……然而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以为。

    他回来了,于是所有的假定条件不再作数,心底最真实的情感却翻涌而出。之前她总对自己说,她还要复仇,她不能把将来的不确定和自己可能的死讯带给另一半,所以她不能动心。

    但心动不由她做主。

    若她一厢情愿,也就罢了。折好,藏起,不说出来,就可以假装不存在;他却偏给了她披风。

    韶玦祎一贯是个边界感挺强的人。那他愿将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意味着什么呢……?

    彼此都不知道,或是仅一人知道,又或是心知肚明不戳穿,以朋友之名,倒也得过且过;可一旦揭开,所有情绪都指向了明确的载体。如果是这样,她藏不住,也舍不得辜负。

    仙月雨瞳忽然忆起学祛水咒的那天。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很奇妙。它无处不在,无所不至,避无可避,像极了盛夏的暴雨,铺天盖地的猛烈。

    在这场雨面前,祛水咒也失灵了。

    一夜无梦。

    太阳从星尘之地的诸峰后升起,仙月雨瞳慵懒地伸了个腰,拉开旁边的帘子。

    光线落在她的脸上,闯入脑中的第一件事就是:韶玦祎回来了。

    想到这点,她真的有种说不出的开心,以至于嘴角不自觉带了笑意。

    “干嘛呢,笑这么开心?”夏泠调侃道。

    她连忙把笑意收回:“没有啊,就是睡饱了心情好。”

    夏泠明显不信,翻下床,凑到她的床前盯着她看:“不是吧不是吧,睡饱了能开心成这样?好久没见你笑这么灿烂了。”

    仙月雨瞳干脆也不瞒了:“哎呀,其实是韶玦祎回星尘之地啦!虹夕暮赶人失败,要不爽咯!”

    夏泠很吃惊:“那也太好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

    “你们……昨晚就见过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耳钉,嗯了一声。

    那是下意识的动作,夏泠却眼尖地注意到了,再度开启打趣模式:“见对象很心切嘛。”

    雨瞳噎了一下:“不是对象。”

    “口是心非!手上动作明明很诚实嘛,都去摸情侣耳钉了!”

    “你——走——开——”这下,她彻底哑口无言,抡起枕头跳下床,追着夏泠满屋子跑。

    “呜哇,潼潼你好暴力啊!”

    和夏泠闹了一番,把昏沉的头脑闹清醒了。仙月雨瞳洗漱完走出依莲院,却见院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

    !

    昨天她让韶玦祎挑时间,内心虽然希望他越早越好,但没想到……居然这么早。

    她连忙奔过去。依莲院里,一双双好奇的眼睛也纷纷看了过去,包括虹夕暮。

    “你来的好早!”她跑到他跟前,“我才刚起来没多久。”

    “嫌早?那我回去了,”韶玦祎假装要走,“……亥时再来。”

    仙月雨瞳也知道他是玩笑,连忙道:“别别别别别,赶来赶去很麻烦的!”

    两个人虽约了今天见面,至于见面要干什么,仙月雨瞳完全没计划,现在就有点茫然。她不敢提议再让他教术法,可他们往昔的见面大多跟术法有关,没术法练了,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她没话找话:“你……早饭吃了嘛?”

    说完才想起他是结丹者,根本不用进食,而他也不贪吃。雨瞳真有被自己尬到。

    “没。去吃么?”

    韶玦祎的回答让她很意外,于是她点点头,两个人朝厨房走去。

    可能是昨晚心态发生了变化,对自己和他的关系也有了新的定义,原本自然的相处,一下子别扭起来。

    队伍不短,估计要排很久。她拉了拉他的袖子:“你……头一回到厨房叭?”

    “第二回。上次是帮你朋友带早餐。”

    记得那一天,他易容成她的模样,排长队给夏泠带早点,就为了不穿帮。

    “嗷嗷嗷想起来了。”

    “你今天放假?”看她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韶玦祎不由问道。毕竟,她们平日里时间紧张,往往吃早饭都来不及。

    “对呀,”仙月雨瞳比了个“耶”的手势,“换掌事姑姑咯~新掌事对我们不错,比虹夕暮好,每周都让我们休息一天。”

    她刚说完,就察觉到一束憎恨的目光。她顺着目光望去,看到不远处的虹夕暮,正恶狠狠地瞪着她——想必方才那些话,对方都听见了。

    雨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韶玦祎已经回来,而且就站在身边,她现在很得意:想把跟我关系好的人赶走,虹夕暮你做梦呢!

    见面总在晚上,她和他白天待一块儿的机会还挺少。

    甚至,难得一起吃了个早饭。

    仙月雨瞳端着餐盘,坐到了他身边——不敢坐对面,生怕抬起头来,眼神对上会尴尬。

    她闷头喝粥,偶尔往旁边瞄一眼他吃什么。

    嗯,看来还挺挑嘛。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偏甜的不吃,带一丝辣味的也不吃。芝麻不要,酱油不要,馄饨里的肉口感稍微老了点也不要——最离谱的是,他用灵力把外边的皮和里边的肉分开了,只接受馄饨皮。

    挑就算了,偏偏这人吃东西姿态还挺优雅……真·贵公子。

    仙月雨瞳人看傻了。

    在他咬了口红豆桂花糕、皱起眉头放在一边后,她实在没忍住,痛心疾首地大呼道:“你居然浪费!我最喜欢的红豆桂花糕啊啊啊啊啊——”

    韶玦祎偏了偏头,说:“太甜了。”

    “你这……暴殄天物,”仙月雨瞳欲哭无泪,调侃他,“贵公子行为是吧?吃个早餐这么讲究?”

    不记得第几次被她调侃贵公子了。他懒得辩解,干脆“嗯”了一声。

    ……反正本来就是。

    “这么挑食,怎么长这么高的?”她用手大概量了一下,发现她才到他肩膀。

    “基因?”韶玦祎淡淡道。

    仙月雨瞳彻底无话可说,放弃了吐槽,继续闷头吃早饭。不过一来二去,先前那一丝不明显的尴尬,被巧妙地化解掉了。

    作为仙月族的小公主,在族里,她其实也娇生惯养;但她是个吃货。这不吃那不吃,会错过很多美味,所以她喜欢什么都尝一尝,不挑食。

    喝掉碗里的粥,她索性支着侧颜,饶有兴味、聚精会神地欣赏他细嚼慢咽。

    约莫被她注视了半分钟,韶玦祎放下筷子,有点无奈地说:“别看着我。”

    “哟,怕尴尬呀?”仙月雨瞳乐得不行。

    她以为他会面不改色地说一句“想多了”,没料到,他居然缓缓点了点头。

    这下,她彻底没绷住,放肆地哈哈大笑——而且是笑的缩成一团、全身颤抖的那种。

    “……”韶玦祎压低声音,“再笑,念噤声咒了。”

    仙月雨瞳一秒钟神情严肃。

    但很快,她又忍不住想笑了:她看着他夹起一个饺子,往醋里蘸了蘸。好家伙的,糖不要,辣不要,酱油不要……偏偏对醋情有独钟!

    “我知道了……”她也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你、喜、欢、吃、醋!”

    话音未落,雨瞳忽然感觉,自己的声音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掐断了,她闷哼一声,却再没成功挤出一个字。

    真来噤声咒啊!!

    她幽怨地看了韶玦祎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好像什么坏事也没干。装傻!装无辜!太过分了!

    于是剩下的时间里,他安安静静吃早饭,她被迫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吃。

    呜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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