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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岌岌可危

    “仙月族的覆灭,只怕祭司大人贵人多忘事,早就抛到脑后了吧?可我记得,我记得就够了,我来星尘之地就是为了复仇!可是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

    仙月雨瞳又哭又笑,笑到最后都弯了腰,“该问为什么的是我才对!为什么为了水元令,就要灭我全族?!可仙月雨瞳这个祸害没死啊,她不仅成功混入冷月派,还成功接近你,成功混入了圣月宫!你们都没想到!冰翎,何等聪明的你都没想到吧!

    “哈哈……你用韶玦祎这个身份骗我,骗了就骗了,无所谓,反正我也没对你坦诚。哈……可你毁了我,毁了我的家庭,毁了我的梦想,什么命运缔造者……我怎么可能……真好笑!如今这一切,全是拜你所赐!!

    “我不可能释怀的……永远不可能……我恨你一辈子。”

    骂完了,笑完了,讽刺完了,她也疲倦了。原来,当所有情绪一股脑喷涌而出后,只剩词不达意和语无伦次。席卷而来的恨意,烧光了曾经的心动,那些复杂的情感无从表达,被积压在最深的地底。

    “不是我!”听完,冰翎当即震惊了。与此同时,他不用思考都可以猜出,究竟是何许人背着他犯下这等罪孽——

    自然是南寂秋。

    一时间,记忆闪回,种种疑点和零碎片段在脑中串联起来。信息量太大,连他都有些大脑过载:

    右护法越权、代替霜如浅训练银牌杀手一事,细想本就匪夷所思;只不过他将关注点放在寒冥修身上,忽略了南寂秋言辞中的漏洞。而且,她受重伤的时间与仙月族灭族时间吻合,那会儿他正好又在闭关……

    随后,仙月遗女穿过异道进入星尘之地。擅闯圣月宫,真实目的是找寻水元令;篆刻南寂秋名字的令牌为何在她手中,答案已不言而喻。

    “那还能是谁?除了你,谁还有这么大权力,下令让杀手抄斩仙月族?左右护法?还是傲霜峰峰主?我根本不信——”仙月雨瞳咬着牙,恨恨地说,“没有你的准许,他们会行动?他们敢背着你行动?你有什么资格,为了一己私利,便要毁掉别人的全部?!我与你之间不共戴天……我发过誓。”

    “听我说,”冰翎尽量保持语气冷静,“我没有下令——那段日子我闭关了。”

    “骗子。”她斜乜他一眼,眼神中尽是讽刺,“闭关?你的意思是你不知情,全是下属操作咯?推卸责任的说辞,你当我会信?”

    信任岌岌可危,一切话语都失去可信度,他骗过她太多次了,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何况,如此大的事,他又如此聪明,怎么可能被蒙在鼓里?若有内幕,以南寂秋和言卿的忠诚——一个爱他入骨,一个兄弟相称——怎么可能不告诉他?怎么可能背叛他?

    水元令在圣月宫的出现,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事实就是如此,”薄唇紧紧抿成一线,“我——”

    她从未见他这么狼狈这么慌乱过。于是,雨瞳愈发笃定自己的判断:

    “打住。你怎么说我都不会信,都是假话!若非冷月派灭了仙月族,你为什么会有水元令?我在圣月宫找到了,你骗不了我。”

    ……

    他忽然也好恨。

    但那种恨不来源于别的,来源于他自己。一种事已至此、百口莫辩的恨,一种被蒙在鼓里、无能为力的恨。

    他记得她中元之夜的眼泪,记得幻境里她脱口而出的“娘亲”,记得她在藏书阁梦醒后的故作坚强……

    那时他并不知道,也从来没有问过她。她亦不曾说。所以,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会崩溃成那个模样。她究竟下了多大的决心去面对?她和他相处的每一个瞬间,每一次拥抱,每一次接吻,她心里又是何种复杂的情感?

    ……

    厌恶吗?抗拒吗?

    ……

    指关节因紧攥匕首而泛白。他自诩聪明,因此,他打心眼里鄙视蠢笨之人。但比起旁人的蠢,他更无法原谅的,是他自己犯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一点风声也没听说。

    他是有多失职。

    作为冷月派的领导人,他被他的左右护法蒙在鼓里。右护法背着他灭了仙月族,左护法心知肚明却刻意包庇……契约时说好要歃血为盟,到头来,他们却用谎言和背叛,予他致命一击。

    如果,如果他早些发现异常,早些阻止南寂秋,早些将这歹毒的计谋扼杀于摇篮,悲剧是否就不会发生?仙月族是否就不会被灭族?她是否就不会失去至亲?

    如果有如果。可惜没有如果。

    ……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是他的失职导致仙月族惨遭屠戮,是他亲自栽培的杀手杀死了她的亲人,他间接导致了这个悲剧。说他是灭族凶手,也不为过吧……

    思及此,他忽然就无力辩解了。

    他说:“对不起。”

    这等同于承认。

    听他说出这三个字,仙月雨瞳的心被万千银针刺穿。她仅存的一丝期待,统统不复存在了:

    她想过可能会有误会,或者有内幕,也想过事情可能不是她看到的这样。再者,退一万步讲,真相未必在第一位。

    人的大脑有自我保护机制,知道怎么把事情合理化。因为恨意需要载体,那个载体可以是傲霜峰峰主,可以是左护法,可以是右护法,甚至可以是任何瞒上欺下擅自行动的人……唯独不能是他亲自下令。

    如此,她就得以转嫁恨意,原谅他的失职,将爱恨分开——义无反顾地爱他,义无反顾地恨那个下令者。

    可是没有。这些都没有。他道歉了。就像他在漾漓庭回答的那句“何时出席”一样,变相承认……

    双手被制住,匕首都被他卸了,最后的反抗机会也失去了。仙月雨瞳彻底绝望,理性荡然无存。

    突然,她一口咬在他颈间!

    带着眼泪,沾湿他一片皮肤——如果她的牙能锋利些,就能割开他的喉咙,刺穿他的颈动脉。

    这个动作太意外。感受到脖颈的刺痛,一贯冷静如冰翎,也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可她没有野兽的尖牙,怎么用狠劲去咬,留下的都只有一排牙印,淡去后犹似吻痕。理性尽失的情况下,她唯一能想到的报复方式居然是咬他。最野蛮也最暧昧。

    事到如今,怎么连刺杀都变得如此可笑,如此轻飘飘,就像小孩子在闹脾气,丧失了原有重量。本该轰轰烈烈、庄严肃穆的复仇场景变成了一出闹剧,而她就是那个小丑。

    雨瞳没由来地厌恶自己。这种厌恶的情绪,归根结底,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你知道在逃亡途中,我怎么跟你的杀手说的吗?‘跟你们主人之间,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我杀不了你,也没觉得你会给我留活路,哈……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仙月雨瞳。”冰翎眸色一沉,唤的是她的全名,“你以为你敢死?”

    他不按常理出牌。万般绝望之下,她以为自己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结果,他单用一个“敢”字,便让她走向自我怀疑。

    这个人把她看得太透。她其实对死亡抱有深重的恐惧,只是反复给自己洗脑,把自己都骗过去了;偏偏他一眼洞穿,直击要害,半点面子也没给她剩。

    于是她也撕破脸皮,所谓的体面被弃掷脑后:“冰翎,你以为你是谁?谁给你的资格,用居高临下的姿态质问我敢不敢?我呸。”

    “倘若本宫要你好好活着,你连死的资格也没有。”语气十二万分的冷,“当真以为,本宫舍不得你?你哪来的自信?”

    这是气话,连人称都换了。

    他简直要逼疯她。相较她的情绪失控,他那种冷峻克制,将她侧面映衬地更像个小丑。在他清冷碧瞳的注视下,她好不容易鼓起的那一点咬舌自尽的勇气,都不知去了哪里。

    面对他不由分说的强势,她气怒,脑中却忽然闪过南宫旭的话:

    ——“你说,这么清冷高傲一个人,连咱俩的醋都吃,妥妥一醋缸。”

    好,她也想刺痛他。

    “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喜欢的是你,而不是南宫旭?”仙月雨瞳冷笑,“我告诉你,我喜欢的一直都是南宫旭,所以才会答应他去藏书阁,所以才会故意把你排斥在外。虹夕暮死的时候我就怀疑你身份了,因此才更要假装喜欢你——否则,怎么让你放下戒心,让我有机可乘好混进圣月宫呢?”

    片刻的沉默。一种很尴尬的,绝对的沉默。

    “……你骗我。”冰翎忽然开口。

    “我就是这么想的。”她恶狠狠地说。

    “谎言很拙劣。”

    “哦?”讽刺笑意漫出唇角,“就因为我砸翻南寂秋的凝香,看起来很介意的样子?可我不装的像一点,你又怎么会信呢?”

    “与南寂秋无关。”他摆正她的脑袋,逼她正视着他,“……眼睛不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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