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与墓碑的选择

    聊生第二天早上起来后草草了事了自己的早餐——速食燕麦。

    她有些百无聊赖盯着碗发呆,又打了个哈欠。

    “咚咚。”门外传来的敲门声让她缓缓回过神。

    ……居然有人来敲门吗?

    她没有问是谁,直径走到门口转动了门把手。

    “……啊。”山本武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明快爽朗地笑,“早上好啊,聊生!”

    [……早。]

    脑子还是有点混沌的不清醒,她侧开身子示意对方进来,山本武也毫不扭捏和客气,将手指提起的塑料袋放到不远处的餐桌上。

    “咦,居然已经吃了吗?起的真早啊。”

    他指了指刚刚放到桌上的东西,“总吃这种燕麦也不太好啦……我带了我们家的寿司,怎么样,要不要尝尝?”

    “……唔、”聊生抬手揉了揉眼,“……啊,谢谢。”

    意识尚有不清的少年顶着一头蓬乱的黑发坐在餐桌前,还未想清楚为什么这个点对方会来到自己家,但手里动作已经开始享用起了寿司。

    寿司各式各样丰富的味道如爆珠一般洒落在口腔里,聊生的意识随着腮帮咀嚼的动作终于缓缓清醒过来。

    “……山本?”她疑惑地眨了一下眼,语气平平淡淡。

    “啊,才认出来嘛?”

    山本武坐在餐桌的对面,看着她嘴角粘上的饭粒,指了指自己相对应的位子,“这里,粘上了哦。”

    聊生用拇指擦过,随后按进口中。

    [嗯……还不错。]

    山本武脸上的笑意浓了些,静静地看着她吃完早餐。

    “……所以,有什么事吗?”

    她扣上寿司盒子,沾了水的手抚着头发顺了顺,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凡样子。

    “嘛,我想要赢斯库瓦罗,所以来问问聊生你……”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着措辞,“能不能和我对练一下?”

    [……]

    那双黑色的眼向他扫视过来,一瞬间聊生的身上散发出了那股与斯库瓦罗如出一辙的凛冽杀气。

    山本武勾勾唇,一滴冷汗从额角滑下,他左脚向前迈出一步,神色自若,“啊,我也是修行过的,这种程度已经不会再像当初那样了。”

    聊生的视线略带审视意味地从他身上缓缓划过,[……啊,确实和几天前完全不一样了。]

    她轻轻点头。

    ==

    山本武已经换上了剑道服,竹刀落于手中。他目光冷冽,此刻早已与几日前被斯库瓦罗杀气所震的那副模样截然不同,显出了剑客的身姿。

    聊生在思虑过后还是只用了一把刀,她其实并非剑客刀客,也并不了解斯库瓦罗的招式——毕竟那人完全没有和她打的意图。但此刻作为寿司的谢礼,她还是努力回想着斯库瓦罗那三两试探的招式,率先朝着山本武攻来。

    “——砰。”

    结果分晓了。

    ……只用一击。

    山本武手中的剑已经掉落在地上。被刀背所击中的竹刀已经显现了隐约的裂痕,他却并不在意,眼瞳微微睁大,“——刚刚那是什么?”

    那个步伐……完全没有看清楚,好像一瞬间就来到了面前一样。

    聊生不语,她放慢动作,又演示了一次,这次是从山本武的对面绕到了对方的身后。

    “只是基础的步子……”她缓慢道,从刀架上抽出一把钢制刀递给山本武,

    “把你的招式演示一遍给我看吧。”

    气势如虹,时雨苍燕流的守型四式和攻型四式随着山本武的动作不断挥出,他脚下的步伐也逐渐学着聊生刚才的演示所转着型。

    “后腰弱点太大。”竹刀拍在上面。

    “步伐错误。”竹刀抵在身前。

    “挥刀动作有破绽。”竹刀竖在眉心。

    一个回合的练习结束,山本武瘫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板仰头看向依旧呼吸平稳的少年,不仅感慨,“聊生果然……真是很强啊。”

    聊生以太也席地而坐,黑色的眸子没有丝毫的情绪,“是么,作为谢礼。寿司很好吃。”

    “……欸?”山本武停顿了一瞬,而后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

    [……?]

    “咳、哈哈,唔咳咳咳……”

    “……山本,想笑可以不用忍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抱歉抱歉,因为聊生实在太可爱了,一时间没忍住。”

    “……”

    [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果然……]

    “还是现在就起来继续练习吧。”

    “咦?这么冷酷…不是说想笑不用忍着的吗?”

    山本握着刀站起身,纯良的眼眸看向聊生,但对方一剑劈过来,他只好甚甚抬刀挡住。

    “对了,”

    他认真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眸,“今天狱寺的比赛也一起去看…可以吗?”

    “……”

    山本做出思考状,“……唔、鲔鱼寿司?”

    “好。”

    于是另一边蹲在聊生以太家里等人的贝尔菲戈尔理所应当地捕了个空。

    ==

    “嗨!”

    山本武与笹川了平一齐向沢田纲吉打了招呼,身后的聊生带着一次性手套,面无表情地吃着手中的寿司。

    狱寺隼人还没有到,据Reborn的推测很可能是因为被夏马尔拦住了,众人只好先走到校舍的室内。

    一条走廊,对面是便是瓦利亚。

    “你怎么又和那群废物在一起?”

    浅金色头发的少男看起来心情似乎是极度的不爽,指间不断旋转的飞刀在空气中划出冷冽的光。

    “王子屈尊纡贵去找你……等了很久你都没回来,结果就是因为和这群废物待在一起吗?”

    “……”

    聊生靠着墙,微微抬头看向对方,面色不爽的少男头顶斜斜地带着王冠,正踏着步子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啊、抱歉抱歉。聊生今天被我借走了…让你白等了吗,那还真是可惜。”

    山本武斜跨一步上前挡在少年身前,面色挂起的看似是不好意思的笑容,嘴里的话却莫名含着挑衅的意味。

    贝尔菲戈尔微微沉下脸色,指间的飞刀看似就要脱手,山本武也警惕地按上了腰间的佩刀。

    下一秒,贝尔菲尔戈就被塞了一块寿司进到嘴里。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瞬间被打破。

    “唔、…啧,什么啊,”他顺着嚼了几口,吃到生鱼片的味道,微微蹩起眉。不再看山本武,反而饶有兴趣地对着聊生手里的寿司盒挑挑拣拣,

    “王子要吃这个!”他挑起唇角,指着盒子那枚贝裙握。

    [……]

    聊生停顿了一下,拿起那枚贝裙握,看了贝尔菲戈尔一眼,随后在对方被刘海遮盖完全看不到眼睛的视线里,双指夹着贝裙握晃了晃,将其放到了自己口中。

    “……你这家伙!”

    明晃晃的挑衅。

    贝尔的手高高挑起,垂落的指尖向下,刀尖正直直指着聊生以太。

    少年不动所为,甚至礼貌道谢:“确实很好吃,你品味不错。”

    聊生此刻依旧漫不经心地吃着寿司,完全没有一丝想要动手的心思;就连那刀尖直直地对准着她,也丝毫不动所为。……嗯,完全造不成威胁。

    沢田纲吉等人却神色严峻,似乎一旦对方有什么举动便要立刻冲上去般。但出乎意料地,率先发言的是瓦利亚那边的人。

    “VIO——!贝尔!”斯库瓦罗冲他喊道,“还有岚之指环的争夺赛,别得意忘形了啊!”

    贝尔菲戈尔一顿。

    他没有回头,回应斯库瓦罗那道隐晦的提醒,那双藏在浅金色刘海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聊生以太。

    “瓦利亚的云守……”

    他似乎在自顾自地说着什么,声音小得微不可察,紧接着又一下子凑近了她,在聊生默数着打算动手前撤回了安全距离,语调上扬且极为高昂的语气:

    “啊啊……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变化!”

    他最终像是敲定结论了一般高声念出这句话,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锐利的犬齿尽数露出,一副癫狂之相。

    随后,贝尔转过身,笑嘻嘻地看着刚刚赶到的狱寺隼人,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是不是太紧张啦?”

    ==

    随着指针的走动让时间逐步逼近,沢田纲吉一伙人围成一圈开始彼此打气相互鼓励起来,聊生站在一旁看着,丝毫没有想要加入的念头。

    [……啊,话说,狱寺还是没有想好要把墓碑葬在哪吧?]

    她有些神游,紧接着便是听到两名切尔贝罗的宣布岚之指环争夺战现在开始。

    炸药与飞刀都层出不穷地在空中散落。聊生以太眨了眨眼,看了看一旁神色紧张的沢田纲吉等人,又看了看对面观察战局的瓦利亚众人,突然感觉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啊,这就是局外人的视角吗,总觉得有种吃爆米花看电影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咳!咳咳、咳咳咳——”

    沢田纲吉猛地咳嗽起来,笹川了平帮对方“咚咚咚”地敲起了后背,但可惜好像效果不太好。

    聊生思考着递过去一瓶可乐。

    “……?!”沢田纲吉瞪大双眼,“居然还有可乐……咳!等等……笹川大哥、不用拍了!”

    “啊,”聊生以太贴心地帮对方拧开瓶盖,“关于这个,我发现可乐和寿司不太搭,所以自己喝的那份是乌龙茶。”

    “……不、这完全搞错了重点吧!”沢田纲吉在咽下几口可乐后实在忍不住地吐槽出来。

    贝尔菲戈尔与狱寺隼人的交战仍在继续。聊生看着对方扔出的飞刀,微微眯起了眼。

    “该结束了!”

    浅金发色的王子淌着鲜血,语气如此高高在上地宣布道,一把飞刀直直扎进狱寺隼人的身边。

    “快逃啊!狱寺!!”

    看着狱寺隼人止住的动作,沢田纲吉皱起眉向对方大声喊道。

    玛蒙在一旁道,“他不是不想逃,而是无处可逃。”

    [确实。那种投掷方向,想必身周早已布满了透明且锋利的线。]

    [……但狱寺隼人也已经看穿了。]

    聊生叼起一条海藻丝看着战况,对方的脚下已经蜿蜒地布满了散落的火药,犹如导火线般歪歪扭扭。

    在剧烈的爆炸过后,贝尔菲戈尔满身鲜血地半躺在废墟上,狱寺也拖着同样无力的身体去拿对方的指环,却被一把扯住。两人滚作一团,切尔贝罗手中拿着计时器开始最后一分钟的爆炸倒数。

    [……果然。]聊生如此淡漠地看着他,狱寺隼人那头漂亮的银白色发丝已经因染上鲜血和尘土而成缕打了结,她的脑海里闪过那天与少男的对话。

    ——胜利和墓碑,你选择哪一个?

    少年脑海里闪过的片段也同样同步进了狱寺隼人的脑海中。他的手腕下意识地一动,在夏马尔呼喊里最终还是坚定自己此刻的想法。

    ——胜利。

    为十代目献上胜利,否则也会有辱身为十代目左右手的名声。

    狱寺隼人碧色的眼眸紧盯着贝尔菲戈尔,他手上的力道加重,几乎要听不清旁人的呼喊声。

    混乱、粗重的呼吸声,沙砾石子硌进皮肤伤口里的疼痛。狱寺隼人的脑海里声音杂乱如同一团乱糟糟的毛线球,记忆片段如电影胶片般飞速地闪过:

    小时候弹钢琴的照片、几乎记不清的母亲、夏马尔的白大褂、碧洋琪的黑暗料理、炸药的火星模样……

    “——我怎么可以空手而归呢!!”

    他剧烈地摇晃着瞳孔,几乎要把肺都喊出来,贝尔菲戈尔一只手死死地按着他的额头,狱寺隼人不躲反而迎上去,把额头的伤口狠狠抵在他的手上,想要割裂掉聊生以太传进他大脑中的那样的对话。

    ——没关系,她没有听到,她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答复,她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偏偏是一副知道了他那时答案般那样的一如既往般平淡却又直白道出满满失望的语气啊?实在可恶之至!

    “十代目!只要我赢了,就能够扭转局势!”

    他几乎诚惶诚恐地喊道,同时语气里夹着某种面对死亡时如烈士般想要迎面而上的决然,“包在我身上吧!”

    “狱寺!”

    “章鱼头!快回来!”

    “隼人!你难道忘了修行之前我告诉你的事情了吗!”

    不、我没有忘记。

    狱寺隼人感到一滴血顺着额头蜿蜒进他的眼里,他却连眨也不敢眨,脑海里如自动播放器般循环着聊生以太看他的视角,

    “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还妄想要保护别人、为别人献上胜利吗?”

    ——所以,这条命才更应该在使用的时候派上用场啊!!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退缩!”

    “——你不要闹了!”

    几乎是他刚刚喊出的下一秒,十代目的声音就立刻响起,那样稚嫩却又令他发自内心臣服的声音,此刻严肃而坚决,

    “你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的啊——!

    “大家还要一起打雪仗,一起看烟火啊!所以才要战斗、所以才要变强!大家还要一起欢笑啊!

    “如果你死了,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狱寺隼人无法看见他敬爱的十代目此刻是以什么样子的神情对他说出的这样一番的话,但聊生以太的心声依然会不顾场合地传进他的脑海中。

    [哦,挺耀眼啊,沢田。]

    她的声音依旧是听不出情绪的样子,让狱寺隼人近乎以为自己所听到的那阵失望的语调其实是幻觉。她不为狱寺隼人这个人即将到来的生死抉择而悲哀,也不为沢田纲吉那番坚决的话而欣慰。她漠然地看着,好像在观赏一场无关紧要的电影烂片。

    ……啊啊、是么……耀眼的十代目,他所选择的一辈子注定要追随的人……既然如此,他也是要一定让这个毫无感情波动的家伙也领略到伟大的十代目的魅力所在啊。

    “十代目……”他喃喃着,脸上露出来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最终拼尽一丝全力踩着墙沿借力扑了出去。

    剧烈的爆炸声自耳边响起,几乎要震聋他的耳朵。他听见沢田纲吉和其他两个人焦急的呼喊,却没有抬头的力气。

    “对不起…十代首领……”眼眶好像有热意涌现,又被他死命地憋了回去。

    “我明明已经拿到了戒指,却因为很想看烟火又跑回来了……”

    沢田纲吉跪坐在他的面前,眼里隐隐浮现着泪花,“狱寺…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他郑重其事地道,“谢谢你,狱寺!”

    狱寺隼人抿抿唇,撑着站起身扯住了山本武的衣角,“剩下的……拜托你了!”

    随后他别过头,“其实我根本不想拜托你,但又不得不这么做!……喂,还有你!”

    聊生以太将视线移到对方身上,[我?]

    狱寺隼人慢吞吞地拖着这具身体走到她面前,唇间蠕噎着呢喃的一句“谢了”终究还是没有说得出来。于是他恶狠狠地扯住她的领子,以那种过分坚决的、几乎令人感到困惑的语气说道:

    “我一定会——让你深刻地领略到伟大的十代目的魅力的!”

    这世间有太多事、太多的信念处于绝境中一刻会令人猛然醒悟,这样猝不及防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地发生着,然而狱寺隼人的足够幸运在于——他在此最后一秒放弃了名为胜利地狱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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