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冷酷的尊重

    一切都怪Reborn。

    理所当然——怪他对聊生以太太过尊重,任何一丝她的意愿都不会去改变与劝解,怪他的不阻止,过往年岁里冗长的时间中所沉淀下的平静。但有时候、仅仅是有时候。

    尊重。就是太憎恨尊重。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哦。”迪诺对她wink了一下,语气轻快又活泼。面对这个十年前的聊生以太,他真是要很困难才能抑制住自己的心思——这可是十四岁的聊生以太!面庞还尚且稚嫩,游戏也没有打多少进度条的——只有十四岁记忆的小女孩!

    迪诺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脸上是完全无法掩饰的笑意。面对聊生以太的时候他就总是没有办法很好地掩饰,更别提此刻面对的是十四岁的她……喂!这也太可爱了吧!!

    连他自己都能感受到面颊的升温变化,没法组织言语而宕机的大脑默认命令了纯正的意大利血统发挥作用,他又下意识地用上了那种轻佻而暧昧的语气。

    “唔、!——痛痛痛痛痛!!”垃圾成年男性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头,惨兮兮地控诉,“你在干什么嘛Reborn!”

    “我只是在为民除害哦,”黑眼睛的婴儿一脸纯良无辜,“教训一下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还想对小女孩下手的垃圾罢了。”

    “……我才没有满脑子黄色废料!!”迪诺停顿了一下,回想起自己刚才的语气,蓦地一下抬起手遮住自己通红一片的耳根,眼神闪躲着还要小声辩解,“而且明明是你叫我过来的吧……”

    愈来愈小的声音被吞没在齿间,迪诺的笑意不算明显地收敛了起来。他庆幸自己现在的姿势额前的发丝可以遮挡一下他的双眼,那双琥珀色眸子暗沉了一瞬,随后又很快地调整了过来。

    “嘛,总而言之是肢体接触就好了——没错吧!”他自信满满地向黑发女孩伸出了手。

    然而聊生以太却并没有如他所想那般握上去。

    [……]她陷入了沉默。

    [已知,人的体内血液总量约为3500~4000毫升,那么一天吐一点大概要多久才能吐完……啊。]聊生以太放弃了这个漏洞百出的无意义题目思考。她脑海中闪过了夜晚时分库洛姆与她紧贴的那个亲吻,自然地,画面也同样传入了另外两人的脑海里。

    [该说是完全搞不懂……]

    脑海里还在刷屏着,十四岁的聊生以太明不明白她到底是错过了什么剧情——难不成是她手滑点了跳过?好像每一个人都变得突兀而复杂,她不太能理解这些人的行为和语言逻辑。

    这方面就算是再如何聪慧的大脑与内存库一样的潜意识也没办法推理出来。

    不好让迪诺等待太久,她朝着对方微微颔首,“麻烦了。”聊生以太抬起手搭在了他的掌心。

    ……随后便是手下的动作猛地一颤。

    黑色眼睛如古井般毫无波澜的视线落到面前紧紧捂住嘴唇的人身上。

    迪诺跌倒在地上,符合他一贯那样“部下不在身边就会变得废柴”的体质。聊生以太反握住了他的手腕,减缓了少许的落地冲击力。

    [……他不知道吗?]聊生转过头去看向某个黑西装大眼睛的小婴儿,对方正用着夸张的语言感慨着“居然真的有牵个手都会跌倒的废柴,世界又一次让我见识到了物种的丰富多样性。”

    鉴定完毕,小婴儿鬼畜瘾犯了而已。

    聊生以太也跟着蹲下身子,她注视着迪诺那双含着水意的眼眸,微微歪头。“你哭了吗?”

    长长的黑发搭落在她的大腿上,而发尾仍有一部分接触到了地面。迪诺喉咙滚动,生怕自己一开口就暴露出那股丢人的哽咽。他嘴唇张张合合,这才用着沙哑不成调子的声音艰难否认道,

    “……没有。”

    [……]聊生以太看着他,不说话。

    [脸好红。看起来不像不舒服的样子,弗兰不是说很舒服吗……?]

    “——我没有哭!”迪诺缩起了肩膀,努力睁大眼睛把那股水意憋回去。

    “嗯嗯好的。”十四岁的女孩毫不走心地安慰着他。

    ……太敷衍了!迪诺用眼神传递出明晃晃的控诉,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十四岁的聊生以太面前又变成了这副丢人样子——好吧,虽然她确实没少看见——但那也不行!

    都是Reborn的错!这个鬼畜婴儿教师!

    可没人告诉过他传导火焰会是这样、这样的感觉啊……

    火焰被抽离身体时候裹挟的丝丝绵绵的快意,好像连指尖都能无比清晰地感知到。

    “看起来真是一副可怜样子啊。难不成是大空属性的特殊原因吗?”Reborn站在聊生以太的肩上,向她问道,“Xanxus也是这样吗?”

    “……不,他没什么特别反应。”聊生以太回想了一下,大概就是对方身上的暴戾气息减弱了,好像睡眠质量更高了一点?

    “是么。”小婴儿点点头,又深沉地叹了一口气,“你果然还是不行啊,跳马。这样下去该怎么追到喜欢的女性呢?果然还是有点自知之明趁早攒钱买束花含泪祝福吧。”

    迪诺:“……”

    聊生以太手腕微微发力把他从地面上拉起来,好在迪诺也算是终于能够站稳。金发首领睁着那双琥珀色的下垂眼看着她,像只委屈的大型金毛犬。

    “还好吗?”

    “当、当然!”

    迪诺只是不太擅长忍耐。旁人与她建立起火焰联系时可能会难耐地发出□□,但迪诺只会一言不发地捂住嘴后眼眶里浮现湿润。

    他有些慌乱,指腹不自觉动了一下,常年握着武器的手上布着一层薄茧,触感好像成了倍地在放大,他牵着聊生的手,十四岁的小女孩。手掌的皮肤柔软而细腻,让他感到有点没有办法移动。

    垃圾成年男性再一次地陷入了沉默。随后他转过头去看他的小老师,努力组织着语言问道,“大概要维持多久……?这样子。”

    “谁知道呢,”Reborn似笑非笑地看他,“问这个干嘛,你不是很喜欢吗?”

    “抱歉……我也不是很清楚。”聊生以太微微歪头表示歉意,“麻烦你了,迪诺。”

    迪诺张了张口,有些欲言又止。他的肩膀微微垮了下来,“不……不要这样说。”他的眼里露出近乎受伤般的神色,语气又太轻,宛如是在哀求般,迪诺眉头微皱,本就是下垂的眼型在此刻看起来更显委屈,

    “永远也别对我说抱歉,能够帮助到你才应该是我的荣幸。”

    金发首领一点点靠近她,试探般的动作,直到最后终于把双臂环绕在了女孩的身体上,手掌贴在她的背部,手臂逐渐用力地收拢。迪诺俯下身子抱紧了她,这是一个很深的拥抱。

    聊生以太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她没有拒绝,也没有主动地回抱住他。她知道迪诺现在很难过,大概是因为三十二岁的她——所以没有办法,勉强给未来的自己所作所为收拾一下烂摊子。

    毕竟对她而言,迪诺本就不算是她擅长应对的类型。

    拥抱的姿势缘故,聊生以太并没有察觉到身上的大型物件所睁开的一双眼底早已褪去了先前她所见到的那般难过与委屈,反而神色不明,琥珀色的瞳孔里有暗色在浮沉游动着。

    ——他在看着Reborn。

    维持着这样的姿势,金发首领与他十年前的教师四目相对着——为什么?在他的眼眸里明晃晃地露出这个疑问。

    如果不是Reborn那样宛如纵容一般的尊重,无论是对于十年后的聊生以太而言还是如今的现状,都不会走到这般的地步。他所尊敬的一向严厉且鬼畜的婴儿家庭教师在面对聊生的事情上居然变得如此宽容。在这个崩坏的世界里,直到Reborn死后他才终于恍然大悟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他们可是黑手党啊。

    罪恶的、冷酷的,自出生起就无法决定的身体里所流淌着的mafia强势而充满暴戾因子的血液。渴望占有、手握强权。

    三十二岁的聊生以太在Reborn纵容般的尊重下不受一丝黑手党的影响,没有任何成为能够令她停留在这世上的锚点,Reborn如此尊重她的漫无目的、自甘堕落和慢性自杀;纵使看着她把自己割得鲜血淋漓也从不阻拦,他只会在她结束后将纯白无暇的手帕递给她擦拭血迹。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子做,为什么只是旁观,为什么对于她的各种选择都尊重到这种地步——?就连十四岁的她要被未来三十二岁的她所杀死,才只是她们彼此见到的第一面,Reborn就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了。这是尊重吗?这样近乎纵容般的……冷酷。迪诺实在是搞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如此。

    难道Reborn就不想把她留下吗?他才不信。所有的黑手党骨子里都永远逃不开占有欲,好比喜欢的蝴蝶想要做成标本挂在房间里,无论是做还是不做,想法却是挥之不去的。无论他的老师是如何地克制,和他怀有同样心思的人早已能够看出。

    黑西装的婴儿开口道,“你抱够了吗?蠢马。”

    迪诺敛下眸子,语气欢脱,“还没有哦。”

    随后他就被一脚飞踢踹到了地上。

    “……好、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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