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杀死你

    [……包子铺老板?]

    盯着面前这个和Reborn等同身高的、身穿小小红色衣袍的婴儿,聊生以太沉默半晌。她蹲着身子,指尖托起对方的小辫子,听着他一本正经地做着自我介绍。

    “虽然对你来说,这是我们第一次伪装之外的正式交流……”

    风轻笑着,任由她把玩着自己的编发。小婴儿的眼里流露出少许的怀念之色。由于与聊生以太相当熟悉的原因,在并盛时,他的伪装并没有选择幻术,而是用了最简单基本的物理伪装。

    “总之,我很高兴能够再次与你相识。”

    “kora!就已知情况来讲,好像只有Reborn你这家伙一个人失去了记忆呢!”

    “所以我都说了,现在已经恢复记忆了!”

    另一旁,两个小婴儿的额头撞在一起,显出某种滑稽的意味。

    拉尔冷笑一声,“两个蠢货。”

    她转头问向威尔第,“造成的原因是什么,分析出来了吗?”

    身穿白大褂的小婴儿推了推眼镜,“你是指为什么有两个聊生以太这件事,还是Reborn失去了一段记忆的事?顺带一提,前者计算出的可能性有将近三百种 ,后者处于未知状态,你想先听第几种?”

    “哈?”拉尔拧眉,语气颇有某种咬牙切齿的意味,“当然是可能性最大的那种——”

    “拉尔……”

    三十二岁的聊生以太从背后无声息地将她拥住,手臂环住蓝发教官的腰杆,拖长声音把脸埋进她的颈窝,

    “我说,把十四岁那个我再多留在这一段时间嘛~真的不可以吗?明明很好玩的耶……”

    “你这家伙——”

    本就算不上是心情愉快的教官恶狠狠地掐住她的下巴,心里全然懂得这人是故意打断她与威尔第的交流——聊生不想要她知道这件事。拉尔·米尔奇的指腹戳在她柔软的肉里,用牙齿叼住了她的下唇。

    “总是这样。”

    拉尔的齿间研磨着她的唇瓣,带着有些重的力道。她藏青色的半长发丝扫在聊生以太的脖颈间,刮在皮肤上聚成细密的痒意。聊生以太自知理亏,乖乖由着她咬,等被松开后舔掉了唇瓣上的血。

    威尔第有些无语地拽拽她的袖子,“所以说,我们死的这段时间里你们两个又是怎么回事啊……”

    没等聊生以太开口作答,拉尔平静地将视线投到十四岁的聊生以太身上,口中是回复威尔第的话,“什么都没有。”

    威尔第张了张口,沉默半晌。

    “算了。……总之,先把十年后这群家伙送回去吧。”

    他看着长发女孩熟悉的脸,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十四岁聊生以太那头过长的发丝已经被剪掉了部分,由世界第一理发师里包林先生亲自操刀修剪——

    “Reborn又在玩cosplay了。”这句吐槽来自沢田纲吉。少男眼角抽搐,显然是不管多少遍都决不会长记性的神奇类型。

    “QAQ呜呜呜呜……”发出语音颜文字与不明呜咽声的是某位金发成年男子。

    里包林先生的剪刀精准擦着两个不明东西的耳朵飞过,直直钉在墙面上。无视掉了奇怪的惊恐声。没办法,里包林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世界第一理发师,不是世界第一听力学专家。

    “果然还是这样更方便一点……”聊生有些疲倦地叹出一口气,“谢谢了,Re——里包林?”

    在三十二岁自己的暗示下,她有些迟疑地改口。

    随后里包林先生把剪刀一扔,一秒又卸掉变装恢复了世界第一杀手的身份。列恩顺着手臂爬上他的帽檐吐了吐舌头。

    看着对方黑黝黝的大眼睛,聊生陷入沉默。

    [好像……又被三十二岁的我骗到了。]

    她重复说了遍道谢,最后把名字改回原来的“Reborn”,看着小婴儿满意地点点头。

    风把史卡鲁刚刚买回来的乌龙茶递给她,偏头看了看在场的其他几位少男。

    “要走了啊,还真是快呢,明明我才刚复活不久。”

    Reborn打断他,“别说乱七八糟的话,风。你又不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人。”

    风双手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显出有些纯良的模样,“毕竟,我也是很久没看见聊生这么小的样子了嘛。”

    聊生以太漫无目的地环视着周围,战斗后的残骸还没有收拾好,彭格列在日本分部的基地浑身上下写满了科技感。她又沉默起来,习以为常、下意识地把存在感调到透明,像在做一个旁观者。

    三十二岁的她被拉尔·米尔奇教训着,聊生以太把目光移到这两个人五指紧扣的手,心下有疑居然还能这样。

    她的思绪发散,潜意识的联系暂时断掉了,头脑此刻是近乎空白的状态。回忆的残片在她的脑海里粘合播放起来:死去的尤尼、戴上镣铐的白兰……

    “哟,聊生。”黑色短发的少男笑眯眯地坐在她旁边的草地上,“我可以坐这里吗?”

    [虽然说是没什么问题,但不是都已经坐下了……]聊生以太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示意他随意。

    山本武微微侧过头看她,他的眼睛下垂时候总会显出某些可怜似的模样。

    “真是……已经结束了啊。”

    如此感慨着,山本武又将视线移向了天空,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还真是一次惊险有趣的游戏,不过结局也还算不错啦……话说,其实聊生很吓人哦?”

    他掰着手指细数,“又是一下子突然变成了两个,又是身体上了debuff,而且后面还被抓走了……”

    聊生以太没忍住打断他,“……我没有被抓走。”

    “嗳?这样子吗?”山本武摸了摸耳朵,“所以是自愿的吗……?但是还是很吓人啊,虽然另一个你说没事。”

    [因为就是她把我卖掉的啊。要说自愿,另一个自己搞的事也能算是“自愿”吗。]聊生以太无声地在心底控诉,太过平淡的语气反而让山本武差点没忍住笑。

    他抬手压在嘴唇上掩饰了一下,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道男声打断。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要开始进行时空旅行咯!”入江正一在操作台面前大声喊着,“这样一直聊下去的话可就没完没了了!”

    “啊,要走了呢。”山本武眨眨眼睛。

    “唔……”聊生以太发出一声略有含糊的应声。

    [总感觉……像梦、游戏?还是漫画……]聊生以太又在看另一个她自己了。与她年龄相差十八年的未来的自己、游戏解密了更多的自己——但果然,一想到这个时候还在解密游戏,就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什么游戏打了十八年还没通关啊?]

    聊生以太:战术后仰.jpg

    另一旁刚复活不久的幻术师轻哼一声,“虽然不给钱本来是不想干的……不过这次我就算是破例吧。”

    随后他被一双手从背后捉住举起来,身体蓦然腾空,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他所熟悉的友人的声音,“啊……那就谢谢了,玛蒙。”

    “……”谢不谢暂时不必说,但首先——

    “快放我下来!!你这家伙!!”玛蒙用力锤着她的手臂以表抗议。

    笹川京子靠在狮子身上,有些新奇地眨了眨眼,“总觉得三十二岁的以太已经能很从容地欺负别人了呢……”

    “啊——笹川小姐是在说聊生姐姐吗?”

    一旁带着青蛙头套的男孩突然冒出来,故作成熟地抱胸摇了摇头,“要ME来为你解释一下好了,实际上玛蒙前辈好久、好久之前就已经被——”

    笹川京子没能听到接下来的。一是因为传送门要开启了,二是因为弗兰下一秒被三把小刀戳穿了头套,然后被一个白毛剑士给拎走了。说是好像要处理善后事宜什么的……

    狮子被收回了大空指环里,笹川京子挥手向十年后的黑川花道别,走上前去牵住了聊生以太的手。

    重新复活的阿尔克巴雷诺们赠予了他们许多礼物,将一起战斗过的伙伴们未来的记忆传送给了过去的他们所知晓,还有就是将彭格列匣子以某种特殊形式进行复制带走——总不能拿走这个十年后自己的东西。

    在天才科学家威尔第的友情赞助下,匣子的外形相比之前要更加迷你一些了。

    ==

    [所以……回来了吗。]

    看着面前熟悉的景物以及黑西装的小婴儿,聊生以太缓慢地整理起了记忆——对哦,她被那个十年火箭筒击中时候正好是在抱着Reborn。

    两双漆黑的眼睛对视着,Reborn首先开口提议道,“要不要去吃点什么东西?”

    “嗯……也好。”聊生以太点点头,抬脚走进并盛商业街,两排整齐的店铺似乎令人难以抉择,但她显然方向极为坚定。Reborn打了个哈欠,像抱枕娃娃似的被人抱在怀里,没有一丝想下地自己走路的想法。

    聊生掀开了食馆两侧的布帘。

    深夜食馆在白天是另一些人经营着的,这店里白天较比晚上来说是更为热闹的,但今天恰巧时间还处于工作日,也未到午餐时间,便显得有些冷清了。

    “一份盐烧秋刀鱼。”

    聊生以太低头看向Reborn,“有什么想吃的……?哦,这里好像有菜单来着……”

    小婴儿用着稚嫩的嗓音道,“没关系哦,不用那种东西。”他跳到一旁的椅子上,“你要什么也给我点份同样的就好。”

    “那就两份……啊。”

    她扶住桌子上的水杯,一时间餐馆里的桌椅台面都跟着震动起来——是地震。

    虽然其他的桌子没有好好按住,但只要面前的这张桌子没有倒地上就好了。如此想着,聊生以太站起身帮店员扶起了其他倒下的桌椅。

    [地震……也真是麻烦啊。是因为时空传送的缘故吧,导致地壳稍微受到了些影响……]

    Reborn看着她弯腰扶起桌子,并未做出什么举动与表示,他将柠檬角分别挤在两条秋刀鱼上,替她摆好了筷子。

    ==

    与此同时的十年后,被置换的众人已经苏醒,而沢田纲吉还躺在棺材里刚刚睁开眼。他的棺材盖上放置着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上面是自己国中时期的稚嫩字迹,甚至还在一旁用纸片标注好了“2-A 沢田纲吉”的字样。

    作为毁灭世界罪魁祸首的白兰·杰索则正挂着单只脚踝上的镣铐行走于海边,沙滩上是几个身穿黑西装的看守者。

    这是个偏僻的位置,意大利作为百分之八十的国界线为海界的国家,这种地方并不在少。蔚蓝色的海滩一阵阵地涌上波涛,细密的白色浪花冲刷上白兰的脚踝。海好像没有尽头,天空也如此遥远,他再不能飞得起来。

    这样子的话,脊背后的两道伤疤也不会再被撕裂开了吧。

    聊生以太和他并肩踩在沙滩上,白兰伸出手指去轻勾她的掌心,把自己的手指塞进她的指缝里。

    聊生配合地握住他,“这样就好了吗?”

    “嗯哼~这样就好了哦。”

    海风迎面吹过来,白兰的发丝有些凌乱地被吹起,他看起来肤色苍白,着一身单薄的白色衬衣,太蓝的海和天好像都能把他染上什么颜色。他难受地隐忍着、把额头抵在聊生以太的肩颈上胡乱蹭着。

    “怎么办……?”白兰喃喃自语,他声音太轻,像是怕被什么人听见,可这周围一圈除了他们二人外再无其他人可寻。

    “——我果然,还是很想杀了果糖酱。”

    可惜在最后一次机会上,他依旧藏起刀锋,只把软乎乎的棉花糖一个个穿在刀上递给她。

    白兰·杰索拒绝杀死聊生以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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