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
这应该是聊生以太最近感慨频率最多的词汇。
左手边的灌木是小叶黄杨，黄杨科黄杨属的常绿灌木或小乔木植物，生长低矮，节间通常长3-6毫米……她的目光向上移动，红豆杉。红豆杉科红豆杉属一种常绿乔木或灌木，植株可高达30米。
脑海中逐渐出现更多的知识内容，被她厌倦地压下去。……属于过去的东西，过往的那些不重要的东西已经开始逐渐浮现在脑海中。
聊生以太甚至能够想象到，假如她诞生的时期足够久远，那么按照这样的情况，简直就是一个完全的——知识分子了。
因为无聊所以看书，用一切方式去消磨时间，越往后越无聊，因为世界上的东西会被消耗。一点一点。她不如学一下西方吸血鬼，在棺材里躺个五六十年再醒来一次好好感受一下世界……什么的。
与笹川京子和贝尔菲戈尔一起走到并中后她果断把这个残忍冷酷的开膛王子扔给了一旁摸不着头脑的山本武，黑发少男还未搞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在她闪身跑路的前一秒捉住她的手腕——身体先一步行动，这家伙就是这样的人吧。
聊生以太维持着人类最真实的——毫无表情的面孔看他，少男噎了一下，最终也还是没能看着她的脸说出来什么话。
“总之、有困难的话，我们都会帮忙的……啊。”山本武眨了下眼，把剩下的话咽回喉咙。
笹川京子轻叹：“走掉了呢。”
聊生以太翻过围栏。
虽然云雀早上说过最好不要迟到但是……这件事的优先度要更高。
她听见些许响动，穿过路口后差点直接和人撞上——
“呦，你来找我了。”席特·P伸出手指挑了一下自己金黄的刘海。
聊生点头做回应，目光投向她身后正朝着这个方向跑来的少男——狱寺隼人。
“喂！你听我说——可恶，终于停下了吗！”
聊生以太沉默半晌。“方便吗？”
“哦，没问题。”席特·P耸耸肩，“虽然我很喜欢隼人，但比起来我要更喜欢你。”
“……我的荣幸？”
“不，能让你过来找，显然是我更荣幸一些。”
席特·P眨眨眼，对她wink了一下。
“抱歉了狱寺。”聊生以太毫无诚意地如此说道。
［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是你追我跑的关系。］
“……哈？！”随着越来越近的距离，狱寺隼人终于看清了促使席特·P停下的那人。
他眉头紧蹙，根据之前的信息已经能推导出来大概是因为幽灵的事情，但他这次可是有任务在身——
“不行。”狱寺隼人咬了咬牙，“这家伙今天有任务在，这关系到彭格列和西蒙之间的契约。”
彭格列十代目的继承仪式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就会举行，前来暗杀、不怀好意的人更是数不胜数。他们早已约定好了共同保护沢田纲吉的安危，而今天则轮到了彭格列的岚之守护者与西蒙的沼之守护者。
但是这个地底人完全罢工！
任他怎么喊都不停、怎么追都追不上！
聊生点点头，对席特·P说道：“你今天有事的话就算了，幽灵的事情并不算要紧。”
“那么就尽快解决吧。”席特·P耸了耸肩，朝她伸出手。
［……］聊生以太沉默地把手搭上去。
在皮肤与皮肤接触的一瞬间，变化就此发生。
狱寺隼人倚着墙体，透绿色的眼瞳瞪大，看着两人搭在一起的手掌——从席特·P的指尖开始，淡灰色的液体蔓延而出，不断涌动着、逐渐变得越发粘稠。他意识到了这是什么。
沼泽。
最终凝结成一团小球的沼泽液顺着聊生以太的手腕向上滚动攀爬，没进衣袖，再从脖颈探出——
“喂！”狱寺隼人下意识地想要打断这样的形式。脖颈这种地方实在是太危险，使他的某些记忆短暂地自脑海中浮现一瞬。
在未来里，她弯腰把脸部压进水池的画面。
席特·P仍然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聊生以太则是出乎意料地向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心音出现，狱寺隼人根本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滴水混着干物质的沼泽液体从她的脖颈开始攀爬到脸部，随后直接没入了她的左眼。
聊生以太微微偏过头，捂住了自己的左眼。
“你这家伙做了什么！”
她捂住左眼的行为显然让狱寺隼人有些过激。少男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腕，浑身紧绷的肌肉让席特·P笑出声。
“哈哈……你真可爱，隼人。别那么紧张，我很喜欢聊生，不会让她有事的。”
这时候的回答倒显得比往常更像个地球人。
“喂，聊生，你这家伙没事吧？！”狱寺隼人顾不上和一旁懒散的少年斗嘴，他手指微微用力，试图掰开聊生捂住自己左眼的手。
“搞什么……啧，从脖子那里开始你就该警惕了！居然让那种东西进到眼睛里……”他咕哝着，直到她的手掌终于顺着狱寺隼人的力道移开，露出那只左眼。
浅浅的灰色。
狱寺隼人呼吸一滞。
“已经可以适应了吗？速度很快哦聊生。一般人都已经被完全地吞没了。”
席特·P挑起她的下巴，凑近去看她被沼泽水蒙上一层浅灰色的瞳仁，除了最深处仍有那点漆黑除外，其余部分已经完全被浅灰覆盖了。
“真是漂亮的颜色。”她如此诚恳地赞美道。
“已经能够看到了，多谢。”聊生点点头，“能够维持多久？”
“你克制一下的话最多可以维持七个小时。”
聊生停顿了一下，“有点困难。”
“没关系，”席特·P了然，“我知道我很好吃，你如果有需要的话晚上还可以再来找我。”
“所以，她是把能力分给你了一点？”狱寺隼人皱眉，他从未听说过还有这种方式…不。
他想起了聊生以太被三十二岁的她自己压着渡进去的那口樱桃味香烟。
原理相似的能量传导。
“是的。虽然我很想认真地解答你，但席特·P已经走掉了，你的任务不要紧吗？”
“啊……！这家伙！！”
狱寺隼人翻过围墙，少男衬衫的衣角扬起漂亮弧度，从底下望上去甚至能看到里面的一点肉色。
“提示，”聊生以太慢悠悠地揉了揉左眼，“——从一开始就有哦。”
“哈？什么……”
狱寺隼人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他大声朝着沼之守护者离去的方向喊道，“喂——席特·P！！”
不远处的身影终于停下，席特·P回过头，“希望我们合作顺利啊！隼人。”
狱寺隼人懊恼地捂住了脸。
为自己的愚蠢。
啊啊。没错，提示从一开始就有。这家伙在初次见面时候的那句自我介绍——
“My name is SHITT·P！——请大家叫我席特·P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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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生以太去往了歌舞伎町。
再次能看到幽灵后，它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堆东西……啰嗦。
“……喂！”幽灵飘到她身前，企图用虚无缥缈的身躯挡住她的去路，随后被毫不留情地穿透。
“怎么能嫌我啰嗦啦！我昨晚可是有好好努力的——”
“嗯，毫无用处。”聊生以太肯定且敷衍地回应道。
“……起码我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她终于有点不一样的反应，掀起眼皮——一灰一黑的异色瞳孔让它觉得有些微妙、那些灰质很是碍眼。但这是因为它的缘故。幽灵目光移动不再看她，把自己幼稚的别扭压在心底。
“什么？”聊生耐着性子问。
“是西蒙。”幽灵一下子又飘起来，“这个应该就是我的名字啦。”
［西蒙……家族，相似的红发。］聊生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晚上再见，别进房间碍事。”
“诶？什么……”
聊生以太看了一眼悬挂在吧台上方的名片。
运气不错。
她拿走了其中的一块牌子。
平移门向右推去，一身黑色和服的女人跷着腿躺在沙发上。她食指随意弯曲，碰倒了一枚国际象棋。聊生以太关上门，将棋子放回原处。
“真稀奇……好久没见你来了哦？聊生。”
“上次来时候没见到你，欧文。”
“瞎扯。”她嗤笑一声。
欧文将黑棋挑出，与此同时聊生挑选出白棋，两人将棋盘重新摆放回初始的模样。
白棋先手。E4。
黑方E5。
两匹马。F3、C6。
白方象B5。
进入西班牙开局。
黑兵A6。
……
“怎么没去找阿氟？”欧文抬眼看她，这才愣了一下，“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没什么。……阿氟好像有客人。”
欧文笑了一声，“哦，她在忙。你要不下次提前预约一下。”
“别笑我了。”
白象回到A4。
黑方马F6。
白方短易位。
……
“最近好忙。”聊生叹了一口气。
“国中生的忙碌学业？”
“不，各种奇怪的事情……好累，完全不想干。就算是打游戏也有厌倦的时候呢。”
“你维持这种厌倦的时间可不算短了。”
“所以？”
“明知故问，打顿火锅咯。”
大概是打火锅的念头更胜一筹的缘故，在双方毫无战意的情况下进行了和棋。欧文指尖捏着棋子，忽然抬起手，黑棋戳到聊生以太的唇间，被她咬住。
“别担心，我用得东西一向很干净，刚消过毒的。”
聊生把棋子从口中拿出，又是叹气。“这可不是该对国中生做得事啊……”
“嗯哼？国中生来歌舞伎町这种地方就是应该的咯？”
欧文单膝跪在桌子上，避开棋盘，双手捧起她的脸。“我最近可无聊得很，多久都没做过本职工作了。”
她戏谑地看向聊生，听着她平淡又无奈地吐槽着“什么本职工作啊”之类的话，这又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古时代剧本。
“……啊。”
见欧文一直不语，黑发女孩终于放弃那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
“好吧。”她喃喃道，抬手勾住欧文的脖子压下来，听见棋子散乱的碰撞声、滚落到地板上的声音。聊生的异色瞳孔凝视着她的面容，嗓音冷淡一如既往——
“来教我接吻吧，欧文。”
于是这一身黑色和服的女人终于能得以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满足自己的恶趣味、挑开大人世界的遮羞布，以柔软酿造出快乐神酒。
感受着唇舌的湿软，聊生以太在心底叹气。如果不是未来那场……让她和未来的自己见面了，大概现在就真的随了欧文的乐子了。
这也是她上次来这里时避开了欧文的缘故。
欧文聪慧、不拘小节更不在意形象，光凭乐子为意。而阿氟则更懂花言巧语，擅长隐忍且情感细腻。
聊生的喉咙滚动，指腹摩挲着她黑色和服上的暗纹。
“走吧，火锅。我请客。”
“啊啊……小孩子的脑袋里只想着打火锅吗？”
聊生以太捉住她的手腕，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欧文用着一宿没睡的颓废神态被她拉出去——
像个僵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