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秋

    “沢田纲吉……你是杀害我母父与妹妹的杀人凶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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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总是不愿去相信;明明已经担下彭格列戒指,却口口声声不想成为首领;装模作样地表现出一副怯懦的好心模样,本质却依然继承彭格列的冷血无情,视求助信为无物,像没看见一样毫无良善。

    “我的家人,是在泽田家光的指示下,遭到彭格列门外首领机关所被杀害的!”

    “我饶不了你!——绝对——直到我杀了你!”

    红符咒环绕在古里炎真的身周,因愤怒而亮起的赤红几乎染上了半边天。

    幽灵似是像被什么蛊惑,抬手便要向前走,在指尖触摸到那红色之前却被聊生以太拽住。

    “炎真他需要我!”幽灵第一次用如此坚决的语气同她对话。

    聊生以太看着他残破的身躯,五指张开,手臂穿过了它胸前的孔洞。

    她五指张张合合,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抓到。

    “你会消失的。”她说。

    幽灵愣住。

    不是因为她的话、不是因为她的阻拦、不是因为她穿过他胸前孔洞的手。

    她身上的衣着一瞬间变成了黑色。

    密密麻麻的小型黑桃烙印在她的皮肤上一路游走,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那是一条缝合线。以点成线的黑桃从她的指尖开始迅速向手臂蔓延,没入黑西装的衣里——她脸上仍是平静的神色。她本身发色就很黑、眼瞳的颜色也很黑,现在更是几乎与之融为一体。

    幽灵下意识地捉住她伸向自己的手臂。

    “聊生、聊生,快,有人——”

    话语像没了信号时最终断掉的播音电台,磕磕碰碰,卡壳着,最终了无音讯。

    聊生以太看着它向后仰去,最终与古里炎真的火焰融为一体,她的手臂仍残存着幽灵空洞、冰凉的触感。

    幽灵的脸上没有五官。它虽能看见她的最后一眼——那些黑桃攀爬上她的脖颈,直下颚线,随后在中间停下,围绕着脖子画了个圈——

    像斩首时的血线。

    它没有眼睛,故此聊生以太无法看到它视角中,倒影出的自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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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实在太过不妙。

    加藤朱里动了动指尖——不,该叫他为D·斯佩多才是。

    作为彭格列初代的雾守,活着的幽灵。直到今日,他的注意力从未离开过聊生以太分毫。

    比如现在。

    只要他的指尖动一动,便能顺着聊生以太身上的线条将其五马分尸——这是多年以来尝试的结果,很早就在她身体里埋下了引线。D·斯佩多无法将她彻底杀死,只能采取一些措施在必要时刻限制她的行动。

    聊生以太很麻烦。这不是他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相反,他实在太过于熟悉了。但在计划接二连三地被破坏后,难免会使人不悦。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漫长的等待总是让人很辛苦。

    原本这群小孩都不过是国中生的年纪,易冲动又极为好骗。他精心为古里炎真所准备的怒火引线被聊生以太轻易地找出,点燃,然后捻灭。像一管哑炮。

    他放出那丝熟悉的气味萦绕在古里炎真的身上,将碍事的幽灵蛊惑、将西蒙·科扎特的亡灵推入致死的火焰中成为古里炎真复仇的养料,也只是险险成功。

    再往前数,原本想要掳走库洛姆·髑髅,逼迫六道骸现身的计划也被她搅得一团糟——

    加藤朱里,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是个极其轻浮且糟糕的男性,他选择这具身体附身,也是为了让计划能够顺理成章一些。但还是低估了西蒙家族成员的良知——面对敌对家族的成员,居然会对自己人下手。

    “……昏睡吧。”

    他嘴唇轻启。

    无论如何,不能再使她妨碍到自己的计划了。保险又要等到最后的危机一刻才能使用。

    =

    1925年。

    意大利西西里岛。

    天气晴,一如既往。阳光穿透茂密的树叶洒落下斑驳,光点落在少年的脸上。

    阿诺德步伐平稳地走近她,身影遮挡住舒适迷人的阳光。这人分明是一头铂金色的头发,却完全没有阳光的温暖——反而尽显冷酷。

    “起来。”

    聊生以太充耳不闻,翻个身子背对他。阿诺德清晰地看见她衣服上沾到的泥土与灰尘,还有一只蚂蚁费力地扒着她衣服的褶皱。

    “Ether。”他弯下腰,拽起她的一条胳膊软绵绵地在空中晃荡。

    “……”他捏了捏眉心,“不是叫你去开会,回屋子里去睡。G说洗衣机昨天才刚转,朝利雨月不会给你洗衣服的。”

    少年抱怨似的闷哼一声,发丝缠绕在青草缝隙间扫动,有几根长长的青草从她的颈窝处抬起,几乎扫到她的眼底。

    阿诺德平淡地抬起手,把那些青草下压。

    “回屋子里休息好之后,还有事要做。”

    ……聊生以太就知道这人来找她不会有什么好事。

    她握住阿诺德的手腕微微发力,从地上站起来,掸了掸自己的衣服,把掉在一旁的帽子重新盖回头上。

    她在两个月之前认识了G,一个月前认识了阿诺德和朝利雨月。

    她和阿诺德打起来时候不小心乱入了大门敞开的教堂,看见了纳克尔——这位牧师和这张德国脸——一看就是被派遣到意大利做间谍的人打了个招呼。

    哦,牧师。

    聊生以太一手紧勒着手铐的锁链,一遍抬头看他:“你为什么要和这个德国人打招呼?”

    这人穿着风衣,打起架来时候呼呼地吹。虽说在前几年还被称为军用大衣,但短短的时间里就已经被改为了更轻便的外套——

    等等,他怎么又掏出来了两副手铐?

    朝利雨月在几十米外的地方吹着长笛,像给他们配乐一样。聊生以太很快失去兴趣,在教堂里随便找了个角落闭上眼睛。

    “硌嚓。”她感受到手腕被铐住了。

    好在牧师是个好人,坚决地捍卫了她睡觉的美好时间。

    在醒来后,她与面前的红发青年四目相对。

    G清了清嗓子:“我知道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聊生以太把被子重新盖上,伸出两根手指:“两杯热可可。”

    “你还想喝两杯?!最多一杯!”

    手指缩回去,被窝团小幅度地动了动——估计是在点头。

    G起身走出房门,拿杯子开始准备做热可可,听见Giotto和阿诺德的对话。这房子的隔音还不是很好,故此很轻易地就能听见。

    “她很可疑。”

    “……”

    “但很强。如果你能把她收为家族成员,会对你有很大的帮助,Giotto。”

    德国来的秘密情报部首席显然还没开始着手调查意大利情报。

    G搅拌着牛奶,顺手拿了两块咖啡饼干一起放在托盘上。

    应该说——如果把那家伙收为家族成员,会对你有很大的麻烦。

    ……这样才对。

    她简直像个流浪儿童。

    明明已经成年了,看起来还是像个十五六岁的小鬼,往街边一站就是容易被勒索的对象。

    “哦,你是来站街的吗?”初遇的第一句话,路灯下的少年单手插兜朝他扬了扬下颚,神色散漫,“你走错地方了,牛郎街在隔壁啦。”

    “哈?”

    G顶着一头颜色醒目的发丝,侧过头去看她时候露出了自己半边脸的纹身。

    “唔、不是啊……难道是小混混?”

    ……你看起来才更像小混混吧。

    G的眼角抽了抽。

    少年朝他走了几步过来。

    借着昏黄模糊的灯光,他看到一双漆黑如墨的双眼。

    有点像女鬼。

    G冷静地想,蓝宝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吧。

    风把她披拂在脊背上的发丝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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