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

    静雅一个人也懒得做饭,下车后在门口买了几个烧饼随便吃上几口,权当是吃了午饭。

    下午,刚把新来的厨娘安顿好,交待好晚饭的事项,书哲便回来了。

    看到他进屋时满脸忐忑的样子,静雅心内一阵窃笑。真想问问他,到底是如何按捺住心内的燥动才没把车开到老宅去堵着接她。

    “一切正常,我俩聊得非常好!”静雅也不想让他着急,赶紧先给他吃颗定心丸。

    “正常就行,我倒没指望能有多好。”书哲漫步走到沙发前坐下,静听下文。

    紧接着,静雅便坐下来把这一上午的行程、所见所闻细致地讲述了一遍,书哲只是默默地听着。

    “那……欢儿‘姑姑’的提法,她是什么反应?”静雅的汇报告一段落,书哲才开始提问。

    “这个我压根儿就没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跟她聊着聊着就不想提了……好像时机不对,又好像没这个必要……”静雅皱着眉回味。

    “反正我们自己心里有数就是了,很多话都得是话赶话才说得出来。”书哲宽慰道。

    “是,”静雅仍在回味,起身朝书哲身旁挪了挪,一边琢磨一边问:

    “你说……从前,就是我跟书承定亲之前,我们三个人是什么关系?”

    “嗯?”书哲怔了一下,“什么关系?哥是我哥,你是我姐呗。”

    “那按你这逻辑,你哥是我哥,你是我弟呗?”

    “……不是吗?”书哲疑惑地看着静雅,口中虽是反问,但自己的心里却也在思考。

    “……不是。”静雅咬着下唇,眯着眼,慢慢地摇着头,“虽然,我整天叫着承哥哥,但我并不觉得他是我哥,你也不是我弟——我始终都是一个独女儿,将来需要独自支撑家业。”

    “那是一定的……所以你是想说,依儿跟我们……”

    “对……是她给了我这种感觉……今天跟她聊天、逛菜园,后来又跟她一起叠床单……感觉,就像曾经的我们,一下子就成为了那种关系……很亲……虽然还不太熟,但却很亲……”

    “……应该是爱屋及乌吧?”

    “有可能。但不管原因是什么,我当时的感觉就是这样。所以这个时候再提什么‘姑姑’,反倒显得多余……而且……你知道吗?她竟对我直呼其名,没有使用‘姐’或‘姐姐’之类可能令我们想入非非的称呼。”

    “我没有想入非非。”书哲轻声纠正道。

    “哈哈!是,就我想入非非了!”静雅拍了拍大腿,颇为感概地说:

    “不过,今天亲自去了这么一趟,我是终于体会到了你的难处……”说到难处,静雅将手搭在书哲的手上,轻轻地拍了拍。

    “嗯?什么难处?”

    “去之前,我想好了很多话题——怎么可能问不出来呢?三绕两绕不就绕出来了?先前我和欢儿都觉得是你心软加嘴笨……但跟她相处过了,才真正体会到了你的心境——她呈现出来的,是令你欲罢不能的美好和愉悦,所以,那些煞风景的问题你根本就问不出口!”

    “呵呵……”书哲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静雅,抓着她的手,用力地捏了捍,苦笑两声没有搭话。

    “唉!感觉吧……这个人就像一池水,还是连个波纹儿都没有的那种。你往里扔个树叶都不忍心,更别说扔石头了……”

    书哲继续咧着嘴苦笑,视线飘忽迷离,思绪不紧不慢地追随着静雅。

    静雅则仰头凝思,回味着那池水……

    晚饭后,书哲出门会客,欢儿回到自己的房里整理明天上班要用的物品。

    经过两周的考察和演练,欢儿如期入职自己心仪的报馆,明天就去报到了。

    报馆居然跟老宅在同一个方向,距离老宅也不太远。其实远近都没什么差别,只是前段时间在那一片儿转得比较多,心里自然亲近了些。

    静雅敲门进来,又跟欢儿一起将明天需要注意的事项梳理了一遍。

    一切就绪,静雅才在床边坐了下来,慢声问道:

    “欢儿,上次你去子杰家,可有留意到他家的床单?”

    “什么?床单?”欢儿有些莫名其妙。

    “对,床单,就是这个。”静雅指了指手边的床单。

    “……没有……我压根就没进他睡觉的屋,一直待在画室来着。”

    “哦……”

    “怎么了?”

    “其实上次去老宅,我们进了依儿的卧室。但当时心里太慌乱了,也没留意到她的床单。”

    “……嗯……挺干净的……也挺素雅……感觉很舒服……不过整个屋子,甚至院子也都是这种感觉。”欢儿努力地回忆着。

    “我今天去看依儿,刚好她的床单晾在院子里,还就在路边,所以注意到了。”

    “她的床单怎么了?”

    “贵!准确地说,是浪费!”

    “啊?依儿用的是什么床单呀?”

    “……还不是现成的床单,就是自己扯的布料。那是今年才出来的一种细织棉布,进口的……洋范儿的姑娘会用它做衬衫或裙子,也有人用来做旗袍,但不会有人拿它做床单——又薄又软,透汗,还不结实,关键是死贵,一条的价钱顶上普通的十条了!”

    “啊?依儿这么有钱吗?还是这么讲究?”

    “我侧面问了下,她说是子杰买的,只图这个布料好洗……我打量着,依儿好像并不认得这个布料,甚至也不知道这个布料的价钱。”

    “哦?那子杰岂不是很亏?”

    “而且还是亏了两套,晾着的一套是米色的,用着的一套是灰绿色的……所以现在我也摸不透子杰这个人了。你爸之前见的那个老街坊说,子杰有可能是想谋依儿的宅子,平时也常去蹭吃蹭喝……可看这情形,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那爸爸怎么看呢?”

    “我没跟你爸说。布料这种东西他也不懂,说了白让他分心……现在已经是失魂落魄的了,我今天早晨才发现,他昨天在外面摔了一跤,膝盖都磕破了!”

    “啊?那么严重?昨天回来也没看出来呀!那这些事还是先别跟他说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总好过以次充好。”

    “没错。我就是关心则乱,毕竟他是依儿身边的近人,跟依儿,甚至跟我们都有很大的干系……唉,我自己再琢磨琢磨吧……”

    老宅。

    吃过了晚饭,子杰坐在依儿的书桌前,翻看着依儿正在编辑的书稿。

    依儿收拾完堂屋,进来坐在床边。

    “这个书稿错处太多了!苏先生知道吗?”子杰扭过头问。

    “知道。这本书成稿仓促,基本就是个初稿,所以错处较多。作者是苏先生的老朋友,出国游学去了,等他自己修订不知要拖到何年何月。苏先生不想等,便与作者商量交与我做,做完再让作者本人复核。这书稿虽然粗糙,但内容还挺有趣,他又不急,我可以慢慢改,总好过作者本人那猴年马月。”

    “可每天看着这么多的错处,还是会影响心情的。”

    “是他写错了,不会影响我的心情。”依儿憨笑着说。

    子杰叹了口气,扭过身靠在椅背上,盯着依儿问:

    “昨晚又没睡好,夜里起来摔了吗?”

    “没有啊!”依儿连连摇头,“……我是说……没有摔!”

    子杰瞟了一眼床单,自顾自地说:

    “我就是看您没什么精神,晚饭加一起也没吃上半块饼。”

    “……但我把汤都喝了,还吃了两块猪脚呢……你……是看床单换了吧?”依儿侧头抚了抚床单。

    子杰没吭声,扑闪了一下睫毛,继续打量着依儿。

    “……不是我弄脏的……昨天,书哲来了……下午来的……他说困了,然后就像你这么坐着,就睡了……让他去那屋又不肯,就只好给他睡这张床了……他在外面跑了半天,又摔了一跤,身上肯定挺脏的……所以就换了……”依儿吞吞吐吐地解释,手一下下地抚摸着床单。

    “嗯。所以……是因为他摔了……摔得严重吗?”

    “还挺重的,膝盖都磕掉皮了!”

    子杰绷着嘴唇,抖了下眉,不屑地瞟着窗外,直到气顺了些才冷冷地教唆依儿:

    “下次,让他洗完了床单再走,不洗不让睡!”

    “……嗯。”依儿抿着嘴笑。

    沉默了一会儿,依儿又说:

    “今天上午,静雅来了……静雅,就是书哲的太太。”

    “哦?她来干什么?”子杰坐直了身子。

    “也没干什么,就去看了看菜园,又帮我把床单叠了起来……没吃饭就走了。”

    “说什么了吗?”

    “……说……让我看大夫调养……还说她也要弄一个一样的菜园。”

    “没说别的?”子杰眯着眼小心地询问。

    “……没有……”依儿摇了摇头,努力地回忆,“她可能希望我和书哲……她就是想表达这么个意思,让我知道她的心意。呵呵,反正你知道她对我没有恶意就好,万一以后见了,好言相待就是。还有啊,她家有个女儿,跟你差不多大,是个记者……看上去乖巧伶俐。可静雅说她没大没小的,可能是从小宠坏了……万一将来她跟书哲来这儿时对我直呼其名,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嗯。”子杰侧着头,目光瞄着窗外,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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