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妖……”

    “小兰花……”

    “……就算把你真身放进成千上万棵一模一样的兰花草里，本座也能一下子找到你……”

    “……你从来不是无足轻重的小草……”

    她猛然起身，大汗淋漓，望向窗外，才发现天青蒙蒙的，连朝阳都未升起。

    可那人的声音却还回响在耳边。

    他……到底是谁？

    自从镇压太岁之后，这些天里，息芸便时常做这样的梦。一开始她以为是太岁给她做了手脚，她还记得镇压之时太岁那句“我等你后悔”，但仔细探查一番后，却毫无祟气痕迹，仿佛，这本就是她的记忆。

    这难道就是，云中君所说的，她被月族贼人所掳的经历吗？是玄龟所叹息的，她丢失的那段时光吗？

    可为何偏偏是现在，才让她想起来？

    息芸冷着脸出了房门，打算去找太岁问个明白。隔壁那栋房子一片死寂，因为房子的主人已经走了。自从镇压太岁之后，长珩就和她道了别，独自一人离开，让他们的一纸婚约，成了名存实亡的关系。

    她来到了碎灵渊。

    重铸的封印有了无上神力加持，比起从前更加牢不可破。息芸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能靠自己一击彻底消灭太岁，这是历代神女血与泪的教训。但那么多代的封印下来，太岁的实力已经落入谷底了，她只需要将它重新镇压，看着封印将它完全磨灭，她不会把这种宿命传给下一代。

    太岁显然现在还有力气，见到息芸前来，张口就开始嘲讽：“怎么，神女大人，今日有空前来，莫不是想和我谈谈心？”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息芸冷着脸，心情很糟糕。她自己的事，想来想去，居然只能来问息兰一族的宿敌，这个世间的万恶之物，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能知道什么？不应该是，你忘记什么吗？”太岁哈哈一笑。当初仙月大战，祂就想过借容昊之手弄死神女，可惜棋差一招，没能把人弄死。不过祂留下的力量到底没浪费，居然还能干扰到神女的情感记忆。虽然祂现在已经逃不出封印，但看着这个神女陪祂一起痛苦，着实爽快！“我又不掌管记忆，你自己丢了什么，你居然还来问我吗？”

    “你！”淡漠的面具在此刻有了裂痕，息芸只觉得自己是疯了，居然来找敌人帮忙。她知道太岁不会好心告诉她的，对方就是要看自己痛苦挣扎，于是她也不再逗留。

    只是息芸没有留意到，她踏出碎灵渊的同时，有什么无形的东西，一并留在了这里。

    她坐在房间里，细想可能知道那段过去的人。自她复苏以来，族人尽失，只留下她一人。长珩和她说过，她做小兰花时曾有个师父，是赤地女子的好友司命仙君。思来想去，她能问的人，除了司命仙君，也只剩下复苏后一直陪着她的长珩了。

    她知道长珩必定了解些什么，因为她记得长珩看她的眼神，那里面，不只是有对神女的期盼。

    写完信后，息芸确认一遍，才忽然惊觉，自己今天的求知欲比以往都要强烈。

    明明都复生千年有余，如此大的记忆漏洞，为什么自己以前，从没想过要去探知呢？息芸望着手上还未寄出的信，心里忽然有些恐慌，害怕等着自己的，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事。

    她终究还是寄出去了。

    ……………………

    息芸没有等长珩的回信。

    因为她不需要等。

    一夜长梦，她泪湿枕巾，睁眼之时，历历在目，仿佛已经过完了一生。

    她知道她忘记什么了。

    她忘记了她的东方青苍，忘记了苍盐海，忘记了曾经一心只想休战的心。

    她忘记了小兰花。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