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勤苦练不遗余力,交心底冰释前嫌】

    越靠近大庆,气候越炎热,尽管已至立秋,辰时便烈日当头,舱室内更是湿闷潮热。徵羽睡得浑身不适,于是早早醒来,走上甲板。掌舵台边,舵手正对着更路簿确认航线,见徵羽来了,便指着更路簿道:“徵副都统,那位异人的更路簿果真好用,以往东璃附近的海路最不好走,可只要按这上面写的,就能把危险的海域都给避开,什么乱流啊海寇啊是统统不会遇上了。”

    徵羽点点头。虽说各路经验丰富的船家都会编写自家的更路簿,但东璃海域情况复杂,东璃人又擅幻术,若不小心误入他们海寇的地盘多半有去无回。因此,从大庆一路向东的海域没有几人能写出如此完整实用的更路簿。

    三个金元宝换一条跌跌爬爬摸到从极渊的路,王六郎,多亏有你。

    她走神了。

    传闻异人只能夜晚现身,此时此刻,青天白日的,他会藏在哪儿呢?她四顾平静的海面想道。恍然间,她仿佛看到那位罗衫翩然、飞鱼环绕的男子在海面上闲庭信步,仿佛这东海就是他自家的后花园。她依稀记得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那看破一切又不屑一顾的眼神..

    “你,”脑中忽然响起他的声音,“你最好记得,别让你那该死的道义和责任心害了你自己。”

    这大约就是那晚,王六郎将她拉到一边私下忠告的话。

    可他说这话究竟是何用意?从小到大,长宁公主和裴将军就一直称赞她的勤勉与担当,无论身居何位、身处何地,对她而言,保持高度的责任感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所以,徵羽这会儿想不通,不觉得自己的责任心有什么可该死的。这都是以后的事了。

    这时,几名靖海军的士兵从舱室内走上来,为首的小兄弟叫林也,他捧着一只长长的盒子,徵羽一看,那盒子十分眼熟,凤和?难道裴将军这就要..?她跟上了去。

    走到船头处,只见裴俊背对他们站在甲板上,一身轻盈的便衣,脚蹬长靴,发髻高束,两只手掌以布条缠住。他将领口稍稍松开些许,接过身侧侍卫递来的方帕擦拭脖颈,看样子刚赤手空拳练完功夫。

    他拭去汗珠,解开缠绕的布条动了动手指,然后抬起双手握成拳晃了晃,接着十指朝手心用力攥去,又突然停住。虽有段距离,动作幅度也十分微小,但仍被徵羽捕捉到了那个瞬间,那个他攥紧拳头后双臂微微后缩的瞬间。

    裴大哥的手一定还是痛的。她想道。

    “拿剑来。”裴俊沉声道。

    林也看了眼徵羽,徵羽对他摇摇头,示意他别让裴俊知道自己在这里,又顺势躲在了离裴俊几丈远的侧后方。林也走上前,将剑盒呈给裴俊,一手托住盒底,一手为裴俊打开了它。

    裴俊伸出右手一把握住盒中长|剑,却顿了顿,又伸出左手一同握住了它,再缓缓将长剑从盒中取出。徵羽望着,不免一阵心酸。

    这柄长|剑名为凤和,剑鞘通体呈色绛紫,刻玄鸟纹,剑把上系着一条鎏金短穗,是裴俊最喜爱的一柄剑。

    裴俊小心翼翼地用左手握起凤和的剑鞘,再伸出右手,将五指一根根全部按在剑柄上紧紧贴住。他深吸一口气,将周身的力量汇集于右手和右臂上,继而右肩一震——随着一声清脆的碰擦声,一道寒光划破炙热的空气,凤和长|剑出鞘了。

    裴将军!徵羽在心底紧张地喊了声。

    裴俊一只手拿稳了剑,双脚便在甲板上站好位置,他先是持剑在半空缓慢地划了几道,随后身子微微一侧,顺势加大手上的幅度,脚下也迈出一大步。几番侧身与回转后,凤和在空中的位移逐渐加快,裴俊的步伐亦随之繁复变换起来。隔了太久未能触碰,凤和的主人压制不住自己激动又如释重负的心情,将它越握越紧,他越舞越快,连连走转腾挪出极有力的身姿,将凤和舞出极优美的弧线。

    就在众人连拍手连叫好时,离他最近的林也却担心地背过身去,朝徵羽悄悄摆了个手势,徵羽读懂了林也的手势,连忙注意去看裴俊的脸——他的眉越皱越紧,双唇抿成一条弧线向下瞥去,他是在忍,在忍着痛。

    徵羽心中一慌,一连上前几步想要裴大哥见好就收,别再伤了手,可当着这么多靖海军兄弟的面,当着这么多敬仰裴将军的目光,她哪能出于这种原因当众打断他舞剑呢?正不知所措,忽听林也大叫了声“裴将军!”紧接着众人都围了过去。

    不好!徵羽也赶忙凑上前,却见裴俊半曲着腰,左手以凤和剑撑着地,右手垂在身旁。他咬着牙,口中喘着气,头上汗珠点点,两臂的袖口与衣角不停地微颤。

    “裴将军,您没事吧?”林也上前扶住他急问道。徵羽想上前,但她后退了一步,将自己隐于其他弟兄身后,不是她不想去扶裴俊,而是她觉得此刻他应该不想被太多人见到自己这副模样。

    “无妨,大家该去做什么就去吧,不用替我担心。”裴俊站定后,直起脊梁缓声道。

    众人散去后,林也正将凤和剑放置回剑盒,徵羽犹豫着走过去,轻轻喊了声:“裴大哥,早。”

    “徵羽?”他勉强地朝她扬起嘴角,笑了笑。

    “这个就交给我吧。”徵羽接过林也手中的剑盒,吩咐他去舱室将裴将军的早膳端来。

    “你来了..多久了?”望着林也远去的背影,裴俊有些局促地问道。

    “我刚上来,看兄弟们在这儿,便过来看看。裴大哥方才是在舞剑吗?”她假装全然不知。

    裴俊面色缓和下来,轻言道:“也没多久,就是好久没摸凤和了,有点手痒。”

    徵羽道:“我记得靖澄说过,慈悲之泪可缓慢释放能量医治你的手伤,但对于‘幽蓝烛火’这类非凡毒物,需要它日积月累的能量,养伤的时间也自然是越久越好,所以裴大哥你这段时间还是..”

    “我明白。徵羽,你放心,这件事我量力而行,绝不勉强。”裴俊道。

    “嗯,那我就放心啦。裴大哥,我先把你的剑盒送下去放好。”听他一说,徵羽这才松了口气,于是捧着剑盒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甲板。

    不过,裴俊嘴上这样答应徵羽,他口中的“量力而行”同别人口中的“不遗余力”相比,又能少几分呢?

    他望着她轻盈的背影,一时间疼痛也减轻不少,不过,他盯着她手中的剑盒,终究是有几分落寞的。

    没人注意到,左舷旁不起眼的位置还站着一个人。许康从裴俊命人取剑时就站在了那里,他静静地看着裴将军吃力地从剑盒中双手取剑,看着他不遗余力地想要如从前那般舞剑,看着他因疼痛难忍而差点握不住剑,却在诸多部下面前无论如何也维持住了站着的姿势。

    许康当初在裴将军府中见他舞的也是这凤和剑,如今剑仍是这一柄,未变分毫,可舞剑的人若想恢复往日的风采,恐怕要费上一番长久的功夫了。

    他想到此处,双唇紧闭,舌下的温润美酒也难以下咽。

    =*=

    话说,徵羽收好凤和剑便来到储粮的舱室内盘点食物和药材,数到消痛祛疤的药时她停下来,想道:这药余量还有不少,不知上次给靖澄的够不够他用?哼!我待他这样费心,他却不将自己的真实来历第一个告诉我,我现在不想见他,这药还是让许康给他拿去吧!

    她拿起药瓶又放下,又将手指搭在药盖子上,自言自语道:“如果让许康送去,还不知他又会告诉许康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呢!若不是被我撞见他们说悄悄话,我这会儿一定还和裴大哥一样蒙在鼓里。”她可想不到,许康早就第一时间将靖澄的身份告诉裴俊了。

    “唉罢了罢了,还是我自己去吧!”她撇撇嘴,抓起药瓶朝冬夏号去了。

    徵羽从景明号的船尾放下一条奇长的梯子朝冬夏号抛去,那距离刚好够木梯的尾端搭在冬夏号上。她顺着梯子跳上冬夏号的甲板,正要往船舱走,身后传来一个悦然的声音:“徵羽,你终于来看我了。”

    她回过头去,靖澄指了指她手中的药瓶,冲她笑道:“天这么热,又要麻烦你给我送药了。”

    徵羽不自然地将药瓶攥紧于掌中,面无表情道:“我们船上东西太多,顺便接济你一下。”

    “随我来。”靖澄一脸欣然的走到她身前,先一步沿着通往船舱的梯子朝下走去。

    二人坐在舱室内,靖澄褪下外袍和几寸里衣,原先裹在胸口和肩膀的长长的白布已经更替成了覆在前胸的一小块纱巾,露出一大截素白的皮肤来。虽然徵羽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但她看了眼靖澄的脸,还是选择扭过头去。

    “这药很好,伤口结疤很快,现在都快好了。”靖澄自顾自地揭开纱巾,边观察胸口的伤疤边说道。一抬头,见她手里攥着药,可脸却别过去不看自己,便笑问道:“这药还能给我吗?”

    徵羽回过头,将药塞拔掉递给他。

    “好,今天我自己来。”靖澄笑着接过药瓶,自己给自己涂起来。上完药后,他抬眼看了看徵羽,这个天气,舱室不比外头凉快多少,只见她双颊绯绯,前额已布满细密的汗珠,却一动不动地坐着。靖澄随即披上外袍起身道:“走,带你去甲板上看看风景。”徵羽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冬夏号一直随在景明号后,靖澄带徵羽来到冬夏号船尾的掌舵台边,见她仍闷闷不乐,便想了想道:“我送你一个解闷的礼物,你闭上眼睛。”

    “什么礼物要把眼睛先闭上?”徵羽疑惑道。

    “你先闭上,我才能送呀。”靖澄神秘道。

    “好吧。”徵羽闭上双眼。

    “准备好了吗?”靖澄问。

    徵羽点点头。

    “礼物要来了哦。”他轻声说。

    她闭紧双眼,轻柔湿润的海风抚在她的脸上,身侧开始传来吹奏声,悠扬婉转,舒展绵长,如同句句呢喃的话语温柔地钻进她的耳朵——是清风歌!靖澄竟也会清风歌?!

    她刚要开口问,忽觉这乐声化作一道道细软的力量缠绕住她,清音流转,落在她的睫毛、发梢,钻进她的耳畔、鼻腔,带着股股芬芳的气息,竟还十分清凉。徵羽惊讶得睁开了眼,只见靖澄吹奏短笛的同时施了法,他的净心咒顺着乐声发挥出来,将二人环绕其中,令他们周身感觉不到一丝暑气,徵羽渐渐又闭上眼睛。

    靖澄将这清风歌吹奏了一遍又一遍,半晌他停下来,徵羽感到四周仍有袅袅余音,她意犹未尽地睁开眼,神清气爽。

    靖澄将短笛收回怀中,向她道:“徵羽,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不是大庆人,这一点,我不该瞒你这么久。”

    “许康说得对,你孤身一人在海上,不该向刚结识的人交待那么多。”

    “可你不是我刚结识的人。”靖澄突然十分认真道,他注视着她的眼睛,口中似有千言万语呼之欲出,却双唇紧闭,全都从眼神中流露出来。

    徵羽看向他,此时此刻的他,是眉目温和脸庞素净的靖澄,而幻象中一身戎装赠她铭澄刀却消失于火光之中的少年又是谁?难道他就是前世的靖澄?难道在前世,靖澄也结识过自己么?

    “靖澄,”她开口道:“从三生屿回来后,你见到过什么不同寻常的景象吗?”

    靖澄迟疑了一番,离开三生屿后,他的确梦见过一个人,但他不认识那个人,也不确定那是不是三生屿给他的启示。“还没有。”他摇摇头答道。

    徵羽听了,垂下睫毛,又不说话了。

    靖澄连忙上前一步,对她道:“小羽,你别生气了,你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以后你问我,我不瞒你,好不好?”他边说着,边轻轻捉住她的肩。

    徵羽一颤,愣在原地动弹不得,靖澄见状,自觉冒犯,便松开了她的肩。她缓缓抬眼看他道:“好,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如实答我。”

    “你问。”靖澄心中打鼓,担心她问出昨日许康问的那个难题。

    “你是如何知道清风歌的?清风歌是大庆坊间流传的调子,你若从未来过大庆,又怎会吹这支曲子?”

    靖澄松了口气,笑了。

    徵羽以为他又要找补,立即又道:“你不要告诉我,是昨晚听我唱过就学会了的。”

    他缓缓道:“其实昨晚我听见你和裴大哥唱这首曲子的时候,也想问你们同样的问题。”

    “你这是何意?”

    “小羽,你知不知道清风歌是谁写的?”

    徵羽想了想,皱眉道:“民间传唱的必然是民间艺人所作,这首曲子自大庆建国以来就一直有人唱,可作曲之人姓甚名谁倒是没人提起过。难不成你认识?”

    “谈不上认识,但那作曲之人也是我家乡人,是我家前辈的前辈。”

    “你是说,作《清风歌》的人是雪海境的人?”徵羽一脸惊诧。

    “那位前辈姓夏,曾出任我家乡的一族之长,据说夏前辈才华横溢、文采飞扬,他年少时游历前朝宁国,在那里说书写词居住过一阵,便是在那时写下《清风歌》。那时还没有大庆钟氏,仍是前朝陆氏的天下。”

    “真的假的?大庆还流传着许多佚名的佳品,莫非都有可能出自这位夏前辈之手咯?”徵羽半信半疑道。

    “那便不得而知了。可惜夏前辈寿数不长,未及知命之年便仙逝了,不过他的作品全都被家人装裱珍藏在府邸中,无一落下,包括这首《清风歌》,我上夏府拜访时曾见过它。对了,这位夏前辈便是上回我跟你们提过的记载玄微咒的那位前辈。”

    “唔..”徵羽若有所思。虽说《清风歌》只是首朗朗上口的民间小调,无法将它与靖澄口中“才华横溢、文采飞扬”联系在一起,但听起来如此有才华的一个人却不得长寿,徵羽不禁替这位素未谋面的夏前辈感到惋惜。

    “你在想什么?”靖澄轻问道。

    “哦,没什么。”徵羽回过神来。

    “你看,这回我可是知无不言了。小羽,你相信我,以后我对你,都只说真话。”靖澄认真地望着她道。他心里其实存了许多事要告诉她,但他要浅浅地诉,慢慢地说,来日方长。

    徵羽一动不动,一抹红晕攀上她的耳朵,才凉快没多久,她又热起来。她微微转过身,只留半边脸给靖澄,然后低头对甲板说:“既然如此,以后我对你也只说真话。”

    “好。”靖澄开心地笑了,他走近她又道:“我还是头一回去大庆,你们那里的人都有什么讲究和习俗吗?小羽,这次跟你们回去,要我施法救的是什么样的人啊?”

    徵羽想了想,完全转过身去,面朝一望无际的大海,小声说:“靖澄,其实我也瞒了你一件事。既然你已向我们坦白你的来历,那今日我也向你坦白吧。”

    “且慢,让我猜一猜,你同裴公子、许大哥离开大庆,千辛万苦历经生死取到慈悲之泪是为了救人,就算啸浪兽阻拦、裴公子负伤,你冒着生死不明的风险也要下从极渊。小羽,我想知道,什么样的人对你如此重要?”

    “靖澄,我们要救的人不但对我如此重要,对大庆的圣上也十分重要。”

    “对大庆皇帝也十分重要?莫非你们要救的人是大庆的..?”靖澄猜道。

    “是大庆国唯一的公主。”

    “唯一的公主?”靖澄愣了愣,紧接着又问:“若将救公主如此重要之事交给你们三人,难道你们的身份也..?”

    “不错,裴大哥是大庆国靖海军的首领靖海将军,我也是靖海军中的人。”徵羽转过身来对他说。

    靖澄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他第一眼见到裴俊便发觉他气宇不凡,后来发现徵羽亦武功高强,且二人皆有随从在侧,他原以为他们是大庆国某个武学名门的后人,没想到竟是军中人。

    “那许大哥也是朝堂中人?”靖澄又问。

    “不,你许大哥是个生意人。”

    “我未曾想你竟是皇城的军中人,更未曾想到裴公子竟是大名鼎鼎的靖海将军。我先前在安柔一带的海域游历,曾听闻大庆国有位威震四海的靖海将军姓裴,我竟没往裴公子身上想!你说我糊不糊涂!”靖澄摸着脑袋笑道。

    徵羽笑了笑,继续说:“我与公主从小一起长大,她意外坠马长睡不醒,圣上命我与裴将军出海寻慈悲之泪,许康得知后也一起跟来。可我寻慈悲之泪并不只因圣旨,而是..”

    “而是公主对你十分重要,所以你得知慈悲之泪可令人‘起死回生’、医治重伤之人后,便无论冒多大的危险也要一试,所以这一路上才如此奋不顾身、不遗余力。”靖澄接道。

    徵羽心中一慌:他竟将我心中所想说得如此明白,这才认识多久,他对我的了解程度都快赶上许康康了。

    “小羽,”他又开口道:“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你比初见时,我想象中的你更厉害,你在靖海军一定历练了不少。不过,这些年你在军中过得开心吗?将来有什么打算呢?”

    “我从小在靖海军大营长大,大家都待我极好,后来又认识许康,他是个有意思的人,也很懂我,和他们在一起我很开心。唔,将来的打算吗?我想升官,我想,升官加爵封侯爷。”

    靖澄一听,笑出声来:“除了升官,就没别的打算吗?”

    徵羽摇摇头说:“没有。我从小在军中,最开始做打杂的小兵、做公主的侍卫,后来入裴将军麾下,仗一场一场地打,官一阶一阶地升,直到今日的副都统。我觉得打仗就是我要做的,既然生在军中,就该这样过,这样往上走。裴将军也是这样做的。”

    “你跟随裴公子多年,他一定教给你不少本领吧?”

    “裴将军言传身教,我在他的教导下才走到今天,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

    靖澄微微颔首。

    徵羽接着道:“其实我想升官,不仅是为我自己。若裴将军在朝堂上多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以后的路也能走得更稳妥,况且他的手..还有公主,她也是我想一直陪伴和守护的人。”

    “所以,”靖澄的眉动了动,问道:“公主和裴公子,就是你一直想陪伴和守护的人?”

    徵羽点点头。

    “原来如此。”靖澄垂下头。

    徵羽并未注意到他的表情,又道:“靖澄,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假如将来这两块灵犀木,一块在雪海境,一块在大庆,隔着结界,是不是就不能互相感应了?”

    靖澄犹豫了一阵,道:“小羽,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将来这两块灵犀木都在雪海境?”

    徵羽的脑筋直来直去,她还在纳闷自己将来一定是留在大庆,自己的灵犀木怎会在雪海境,却忽然被前方一声嘹亮的号角打断了疑问。

    “是景明号上传来的!”她立即反应过来:“不好,是遇到危险的示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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