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

    翌日清晨,宋安悠依依不舍的送走了夏剪冰,随后便开始她无聊的养伤生活。

    自从那夜谢策行先行溜走后,一连两天都没有再出现在宋安悠面前,问府中的随从他去了哪里,也只说又跑到邻城打猎去了,宋安悠本想好好跟谢策行算算他那晚上把她丢到房顶自己跑掉的账,闻言也只好不甘心的作罢。

    与谢策行一同不见人影的还有他的父亲谢义忠。

    事实上自宋安悠被舅舅安排进谢府住以来,她就没在府中看到过谢义忠的身影,每次说着要去找谢伯父道谢,谢义忠都托管家说公务繁忙不便会面,但也还算关怀备至,给宋安悠拨了许多女使丫鬟随侍,要吃什么要用什么尽管吩咐。

    偏偏最近凌云谏科考在即,虽然他说过读书不会因外界三两事就被干扰,但宋安悠还是不想无事去叨扰他,偌大的一个谢府,除了下人,倒像只有宋安悠一个活人似的。

    这天清晨,宋安悠早早便醒来,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床到院中的小园散步。晨雾尚未散尽,空气中带着柔和的湿意,未待惊醒的鸟儿高声啼叫,园内的茉莉花便已悄然开放,闻到那熟悉的清香,宋安悠心情大好,正要撷一朵带回房间,却隔着花丛看到那边廊上匆匆走过一个人影,她定睛一看,

    不正是谢策行的父亲谢义忠吗?

    在谢府住了这么久,总算见到他人影一次,不过说来也不怪谁,谢义忠每日晨曦初露便出府去办事,而宋安悠每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若不是昨天下午睡的过多导致今早无觉可睡,她估计到离开谢府都看不到谢义忠一眼。

    见谢义忠脚步匆匆,已经快消失在廊道尽头,宋安悠赶紧提起裙摆追了上去,嘴里还大声呼喊着:

    “谢伯伯。”

    那谢义忠走的急迫,听到这声音,便生生停下脚步转头来看,见来者是宋安悠,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僵硬,随后又立马恢复正常。

    “县主万安。”

    他本想弯腰作揖,却被赶来的宋安悠伸手扶住。

    宋安悠笑意盈盈的盯着他,故作嗔怪地说:

    “谢伯伯,你我何必如此生分,叫什么县主,还是像从前一样唤我一声悠悠吧。”

    她看着面前熟悉又有点陌生的中年男人,十多年未见,他也不似当年那般意气风发,那时的谢义忠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生的样貌端正,还算得一手好账,是她父母最得力的左膀右臂,随着宋家商船走南闯北,闲暇时还会陪着她和谢策行讲那些天南海北,闻所未闻的故事,把两个闯祸精哄的连出门玩都提不起兴致,就想缠着他一直讲故事。

    可以说,儿时的宋安悠除了父母亲,最崇拜的就是这位谢伯伯了。

    可惜岁月不饶人,不知何时,谢伯伯那神采奕奕的眼神已然有些黯淡,许是这些年来操持谢家的家业太过劳累,不过不惑之年,他的眼角便已爬上细纹,两鬓也隐隐显现点点斑白。

    宋安悠突然想到,若是父亲还在的话,肯定也从当年名动京城的探花郎变成如今的小老头了。

    想及此处,宋安悠的心中莫名添了一分伤感,她强行将这些念头压下,还想继续跟谢伯伯寒暄几句,却见谢义忠面色有些拘束,她怔然了一下,忽然意识到很多事情已经不似从前了,或许对谢义忠来说,自己只是他前东家的女儿,本在十多年前便再无瓜葛,如今出手帮忙也不过看在往日情谊。

    一时间内,宋安悠也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了。

    “呃,谢伯伯,这几日多谢您的照顾。”

    “小姐客气了,你就在府上安心养伤,缺什么就跟下面的人说,他们都会安排好的。”

    “噢......好。”

    宋安悠见他似乎很急着去哪,也不愿再耽搁他,恰逢房中的侍女走出来招呼她:

    “宋小姐,医师到了,让您回房去拆纱布。”

    旁边的谢义忠闻言,立马向宋安悠告别:

    “海贸公务繁忙,我先行一步。”

    “谢伯伯慢走,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

    房间里,京都来的医师正细致的为宋安悠拆解她脖间和手中的纱布,这医师不愧为名医,经过他的精细治疗,宋安悠的脖颈和手掌没有留下丝毫疤痕,仍旧光滑如初。

    但宋安悠无暇顾及这些,刚才与谢伯伯的对话让她思绪万千,正两眼放空的盯着窗外时,却听耳边传来一句温吞的轻唤:

    “小姐。”

    宋安悠猛地回过神来,只见眼前矗立的正是她的贴身侍女——小鱼。

    “小鱼!”

    她十分惊喜的翻身下床,挥手屏退了屋内的一大堆人,随后便一下扑在小鱼身上来了个大大的熊抱。

    感受到怀中的温香软玉,小鱼的身子有些僵硬,她一向不擅长与人亲密接触,但小姐好像就很喜欢这样的互动方式。

    她默默将怀间的匕首转向后背,生怕坚硬冰冷的刀鞘咯到宋安悠,随后便一动不动,任由宋安悠抱着。

    宋安悠在她怀中拱拱蹭蹭了好久,才不情不愿的退了一步,脸上还带着些怨怼:

    “小鱼,我明明吩咐你将那些珠宝首饰运回府就赶快来梦南找我,你怎么拖了这么久才来?”

    未等小鱼开口,她又连忙补充道:

    “你不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无聊,还有前几天我去调查事情,还受了伤,你看我的手呜呜呜...”

    宋安悠顺着话张开手掌跟小鱼展示,却发现上面白白净净,连个疤痕也没有。

    “呃。”

    宋安悠有些尴尬的收回手,还不忘找补:

    “这医师还怪厉害的......之前真的很严重!”

    “我知道,家主说了,对不起,小姐。”

    “诶。”

    宋安悠忙捂住小鱼的嘴,佯装生气的问她:

    “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伤的我。”

    “如果我在,就不会受伤。”

    小鱼无声无息的摸出腰后的匕首,拿到宋安悠眼前。

    “你在也会受伤的,难道我还能让你替我受伤?算了算了先不说这个,你为什么在京都呆了这么久啊?”

    宋安悠干脆夺过那把匕首,拿在手中把玩,说起来这把匕首还是她送给小鱼的,刀身以陨铁打造,坚硬无比,削铁如泥,上刻有繁复的异国花纹,刀柄饰有一颗名贵的红宝石,艳丽如血,是宋安悠出使时专门为镶嵌刀柄所寻的。小鱼平时衣着朴素,看起来也十分温吞,这把匕首与她的气质格格不入,但正如宋安悠形容的那样:

    “我家小鱼那只是不露锋芒。”

    这把匕首伴着小鱼出生入死,不知道击退杀死了多少海盗,就像小鱼刚才说的话一般,只要有她在,有那把匕首在,宋安悠就不会受伤。

    “安东叔说有事托我。”

    “安东叔?你是我的贴身侍女,有什么事情还需要你去帮忙的。”

    “押送货物,他说人手不够。”

    “押送货物?虽说最近开春航运频繁,人手是要紧张些,但也不至于紧张到人人都拉去打工的地步吧?”

    宋安悠想到舅舅说让自己在这边安心养伤查案,不必过问家中的事,她在这待着,还真忘了问问家里具体什么情况了。

    “最近海贸真的很忙吗?”

    “有些,家主说让小姐不必忧心,一切有他。”

    听到舅舅的担保,宋安悠才稍稍安心些,也没再细想安东叔派小鱼去做事的事情。

    “对了小鱼,我与夏姐姐还有凌云谏去彩云镇查案,还真查到了一点线索,需要你再去细查。”

    “小姐请讲。”

    “就是一个叫周以良的人,你去查查梦南有没有这号人物,先从达官贵人查起,越详细越好。”

    宋安悠自窗边走至书案前,提笔在纸上写出“周以良”三个字。

    “你看,就是这个名字。”

    她拿起那张纸,正打算交给身后的小鱼,却突然想起此时尚在清晨,小鱼的性子她了解,若她说办完事即刻回来,那小鱼肯定是办完安东叔交代的事便连日连夜赶来梦南的,刚才光顾着说话,都忘了让小鱼好好休息一下,查案不急于一时的。

    “对了小鱼,你舟车劳顿,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查人的事情明日再说。”

    宋安悠等待了一下,却不见身后人的回应,她转过身去,发现房间不知何时已经空荡荡,不见小鱼的人影。

    ......

    这小鱼,来无影去无踪的,她话还没说完呢。

    ——

    夜晚,房间内灯光摇曳,宋安悠看了一会话本子便感觉困意涌上心头,于是起身走到床边开始更换衣物,她向来习惯了小鱼的贴身服侍,谢府的侍女虽然也是尽心尽力,但她总感觉不够好,所以这些天干脆都让侍女出去,自己独自穿衣睡觉。

    此刻她正尽力摸索着襦裙背后的衣带,无奈手长的限制,一直够不着,急的出了一身薄汗。

    正无奈之时,却感觉背后的烛光忽明忽暗一下,随后一只手温柔的解开衣带,碧绿的襦裙眼看便要自宋安悠身上滑落,宋安悠抓拽不急,又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正要惊叫出声,身后那人又忽然伸出一只手稳稳的接住那襦裙,随后自宋安悠背后唤着:

    “小姐,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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