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天渐渐亮了,旅行团的导游给搭游客的村民们每人发了一个红包。

    房依坐上丹增的摩托车,两个人都沉默着,坐着隔开20公分远,中间挤挤还能坐下第三个人……

    见此情景,房依清了清嗓子,问道,“租摩托车多少钱?”

    丹增淡淡的回答,“不用。”

    她没有说话,只默默地把从舅舅那里换来的30块钱现金塞到他手里,迫使他收下。

    他也没有推辞,直接放到衣服的口袋里,拉上拉链,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

    “——是50。”

    房依:……

    她立马掏出手机,给他发了20块钱红包,气愤的说,“已转。”

    山路蜿蜒,摩托车一路上上下下,尖叫声此起彼伏……

    房依只觉得自己的胃都快颠出来了,可还是固执的一声不吭,坐得离丹增10多公分远,两只手放在身后用力掐着坐垫借力,生怕一个放松,自己就会被他直接甩出去。

    一个急刹车,她重重的往前摔到丹增背上,他倒是纹丝不动,房依吃痛地坐起身,观察了一下身旁的游客:

    无论男女,他们都用双手紧紧抱着司机的腰……

    算了,保命要紧,面子先放一边。

    她慢慢把身体往前挪一挪,伸出右手放在丹增的腰间,闻着他身上熟悉的藏香,身体也放松不少。

    由于常年体力劳动的缘故,丹增的背宽阔、精瘦、坚硬又结实,他穿一件枣红色的藏袍,山风从空空的脖颈下方吹进他厚厚的衣服里,在里面鼓成一个可爱的小包,看起来十分有安全感。

    房依的声音很小,似乎很没有底气,“我有点害怕,我可不可以也像其他游客那样环着你?”

    她本来想说抱着你,话到嘴边又急忙改了口。

    他头也不回的答道,“不可以。”

    房依:……

    她气恼地甩开手,一不小心砸到坐垫下的硬铁片,吃痛的喊出了声,委屈又气愤,“你明明那么讨厌我,怎么又要搭我一起?让我和乃西一起不是好得很?省得你看着我心烦,我看着你也生气……”

    “嗯,”丹增专心开着摩托车,呼啸的寒风中,他的声音清清亮亮的,“——村里人都太单纯。”

    身后的房依白眼已经翻上天,她不想再与他争辩,狐狸精形象反正已经在他心里根深蒂固了,多说无益。

    相较前两次被他的狠话伤到,这次她倒看得开了,反正玩几天就回去,以后也见不着面,犯不着为了人生中的一个过客生气……

    又是一个急刹,房依死死扣着后座的坐垫,没有再摔到他背上。

    他侧过头,没有看她,只淡淡的说,“抱着。”

    房依皱着眉头,不懂这人究竟搞什么名堂,直接拒绝道,“不需要。”

    “那你下车吧。”

    她真的生气了,扬起了声调,身子坐的直直的,“我付了钱的。”

    丹增熄了火,转身看着她。

    这么近的距离,他的脸区别于先前扑面而来的绝色少年感又是另外一种成熟的、持重的惊艳——眉目如画,鼻若悬胆,皮肤虽黑却细腻有质感,轻抿着唇,微蹙着眉,初生的细密胡渣,性感的口轮匝肌,整张脸透着一种让人沉迷的野性……

    他抬手指了指前面几乎完成70度的陡坡,语气轻描淡写的,“摔下来会死。”

    房依:……

    她将两只手环在他的腰间,随着一路颠簸的山路,身体起起伏伏,手也不受控的上下摇晃着……

    她的恶趣味来了,反正狐狸精的名号已经打响,倒不如真的把她坐实了!

    随着每一次的山路颠簸,她的手就越往下移一点,或轻或重的准确拍打在某处,虽然隔着厚厚的藏袍,她也能清晰的感觉到……(此处省略100字)

    又是一个急刹,她早有准备,挺着腰杆,直直的撞到他背上。

    他停顿了几秒,等脸上的潮红退却一点,才转头恶狠狠的盯着她……

    她圆睁着双眼,一脸无辜的承接着他投来的犀利的目光,贴在他耳边,微喘着气,用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软软腻腻的,“丹增哥哥,怎么了?”

    丹增睨了她一眼,一声不吭,又迅速转过头……

    他并未流露出半分的不自然,仍然专心致志的继续开着车,路边的大石块、小石子和坑坑洼洼的洞,每一个都被他娴熟的技术冷静躲过,但他红透的耳根和烧红的脸颊直到大队伍抵达冷谷寺却都还没有恢复……

    车一停下,乃西就跑了过来,“姐姐,怎么样?锅锅的车开的好吧?”

    房依盯着丹增圆圆的后脑勺,嘴角忍不住泛起一抹玩味的笑,“好,开得太好了。”

    直到游客们都走进了寺庙,丹增仍然迟迟未下车,藏袍宽大的衣摆正好搭在他的腿上,此时,冷谷寺外山风呼啸,而他的额角却挂着细细密密的汗珠……

    房依是第一个从寺庙中走出来的游客。

    乃西小跑过来问她,“姐姐,你没得愿望跟佛祖说吗?”

    她笑着打趣道,“如果什么愿望都得求佛祖,那他也太忙了。”

    寺庙门口是一块大平地,平时很多游客在这里搭帐篷休整吃东西,路边扔了很多白色垃圾。

    村民们拿出后座备好的塑料袋子开始捡垃圾,房依也加入到队伍里跟大家一起捡,她环顾四周看了看,除了丹增家几个兄弟之外,村民们大多长得大同小异,她都分不清,实在没找出比丹增这妲己更绝色的人。

    “乃西,你给我说的然日卡村第一帅是谁啊?”

    “呐,站在树下的降央阿克。”

    顺着乃西的手,房依看到一个身高将近190,体重180斤左右的大汉,黝黑的脸,粗糙的皮肤,高高的鼻子,浓重的眉,深眼窝,大眼睛,约莫40多岁的样子,典型的康巴藏人长相,这倒是跟先前电视上看过的康巴汉子选美冠军一个类型。

    难怪这些天在村里看到其他19、20岁左右的小伙子都结婚生子了,而丹增三兄弟却都是光棍,原来他们根本都不符合当地藏人的审美,所以才讨不到老婆。

    想到这里,房依忍不住笑出了声……

    乃西奇怪的看着她,“阿克是汉语里叔叔的意思,是不是好帅的?”

    房依点点头,敷衍道,“嗯,帅!太帅了!”

    游客集结完毕,正准备出发前往下一个景点,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有下暴雨的征兆,旅行团决定返程。

    房依坐上丹增的后座,他仍然一声不吭,一副自己欠他很多钱的样子,她也安静坐着不说话,只暗自揣测着回去的路上如何继续捉弄他……

    一个留着一头栗色长发的年轻女孩走了过来,拍了拍房依的肩,“美女,我们换个向导好不好?”

    她是平措的小伙伴——格乃车上的游客。

    不远处,格乃的车正停在大树底下,看着这边,黑黑的脸上一脸愁容……

    旁边有同行的游客笑着打趣女孩,“厉害啊你!看别人的向导长得帅,直接上去抢!”

    房依连忙从丹增的后座跳下,迫不及待的成全她,“好的,美女,我这个向导不仅人长得帅,车也开得好,普通话也说得好……”

    她径直往格乃的摩托车走去,听到丹增在身后喊她,沉沉的低音炮“哎”了一声,她更是头也不回的加速往前跑。

    她跳上格乃的车,笑眯眯的环住他的腰,“格乃,今天有机会姐姐好好再教教你算术哈。”

    两人经过丹增的车时,房依和女孩开心的打招呼,“美女,旅途愉快啊!”

    看到丹增一直盯着她搭在格乃腰间的手,她又故意使了使劲把格乃锢得更紧了,“格乃,我们走了。”

    格乃一张小脸黑红黑红的,愣了好久才回过神,他向丹增挥了挥手,“锅锅,我们走了。”

    村里在活动室准备了丰盛的晚饭和锅庄舞会,村民们都换上了隆重的藏服,大长桌上摆满了青稞酒、糌粑、牦牛肉等当地的特色美食,欢迎远道而来的游客。

    全村在一起吃饭、喝酒、唱歌、跳舞,这是在城市里生活了20多年的房依从未经历过的热闹,在这个遥远的高原小村落,她第一次感受到人和人之间的距离,除了爱情、亲情、友情的牵绊之外,是真的可以如此的亲密无间、亲近无逾……

    她跟在队伍里胡乱的扭动着身体、放肆的跳着舞步,像偷学大人跳舞的小朋友,自在放松,又丝毫不需要扭捏顾忌。

    对面队伍里的平措高高抬起腿又重重蹬到地上,锅庄被他跳成了豪迈的踢踏舞,歪七扭八乱跳一通,像个彪悍的蒙古大汗,房依被逗得捂住肚子哈哈大笑。

    相比之下,身旁的舅舅动作矜持端庄,双手配合着舞步,提着藏服宽大的两边袖子有节奏的一挥一甩,不愧是然日卡村2019年锅庄大赛二等奖……

    乃西在一旁手把手、脚对脚教她锅庄的舞步,她被自己极不协调的同手同脚乐得前仰后合。

    听着喧闹的音乐,站在喧嚣的人群中央跳舞,她真的好快乐,前所未有的热闹和快乐,快乐到让她忘记了自己因何而来,快乐到想长久的留在这个条件艰苦但快活自在的高原小村庄,快乐到甚至看见讨厌的丹增也一点不反感了……

    此时的丹增正站在平措和乃西的中间,脱下厚厚的藏袍裹在腰间,着一件明黄色的藏式衬衫,扣子工工整整的扣到脖子,藏衫的质地轻薄,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背后曲线笔直的脊柱沟和宽阔硬朗的肩膀线条……

    他正开心的随着锅庄的音乐起舞,他的舞步区别于平措的豪迈和舅舅的端庄,轻快优雅、不疾不徐,那张脸不同于平时看到的淡漠疏离,此刻的他笑得和煦温暖,长长的睫毛在明亮的灯光下镀了一层剪影,乖乖的垂在眼睑之下,直挺的鼻梁仿佛上了一层高光,他蹙着两道英挺的剑眉,薄唇轻抿,顾盼生辉,看上去竟异常的……

    好亲……

    “好亲”这个词刚从头脑里蹦出,她急忙从锅庄舞队伍里下场,坐到一旁休息。

    她咬了一口手边的牛肉坨坨,又给自己倒了杯青稞酒,一杯酒下肚,辣辣的、烈烈的,不像想象中的难喝,相反还挺过瘾,也终于把脑子里那个荒谬的念头给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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