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格

    嗜睡的副作用,宋袖抒很快体会到了,那就是失眠。直觉告诉她,她的“超能力”已经结束了。不管这个能力究竟从何而来,目前看来,只能维持一段时间。

    而这个能力,与做梦有关。

    大概,就是救出那个男人,在救护车上开始的。一抹从未有过的倦意,来势之汹涌,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入侵了她的大脑,作势要将她的意识抹去。

    睡着后,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来到了巴黎的那个小酒馆。

    酒馆里灯光幽暗,气氛暧昧,有吉他手在现场弹奏,是古典吉他,弹奏的是一曲《爱的罗曼斯》,这曲子并不难,算是入门曲,可越是简单的曲子却越是考验功底。

    吉他手弹得不错,人长得也帅,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让她印象深刻。

    她干了杯中的酒,挑衅般地揪住了身旁他的领带。

    “我去找他要联系方式,你猜,他会不会给我?”宋千仰墨眸微沉,将她微醺的面庞扫了一眼,下意识拽住了她的手腕,明明是想拦她,明明是要拦她——

    下一秒,说出口的竟是一句:

    “那我外面等你。”

    大概就是这句话,吞没了她仅剩的理智。

    她端起桌上的酒杯作势要朝他泼去,他却先一步洞察了她的想法,在她做出扬手动作的一瞬间,大掌扣住了杯口,直接按着杯子,将她的手按了回去。

    他的指尖隐隐轻颤,扫过她的手指,像掀起一阵狂风巨浪。迷离的眼底,仅剩的一丝理智也即将被巨浪吞没。

    “闹够了吗?”

    紧绷的声线,听得出来,他也生气了。

    可他究竟是气什么?

    她蓦地红了眼眶,扬起巴掌就要扇下去,却又被他先一步握住了手腕。他二话不说起身,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将她背了起来。

    “你喝多了。”

    微凉的夜风拂面而来,卷走了大半醉意。她疲惫地将头靠在他肩上,望着街灯弥漫成一团黄色的雾气,低声说:“宋千仰,我讨厌你,你知道吗?”

    “知道。”

    “真的特别讨厌。”

    “嗯。”

    讨厌你这样克己复礼。

    讨厌你从不允许自己犯错。

    讨厌你……

    甚至让我没法大胆追求。

    回到酒店时,宋千仰发现背上的人已经睡着了。小心翼翼将她放到床上,替她脱下了高跟鞋,盖好了被子。

    关了灯。

    幽暗微光里,她睡颜恬静。

    他怔怔看了好一会儿。

    每每也只有这种时候,才敢这样放肆,这样沉醉地盯着她看。

    夜色浓稠了,爱意疯狂滋长。

    他轻轻蹲下,犹豫片刻,伸出指尖,捋顺了她额角的发丝。温热又顺滑的触感,掀起阵阵悸动,像那个小酒馆里,在那个幽静的角落被拨动的琴弦。

    啪——

    似琴弦断掉了。

    他脑中那根弦也断了。

    他将头靠了上去,鼻尖交错。

    她温热的鼻息里掺着酒气,更叫他意乱情迷。可是,当两张柔软的唇即将碰触到一起的时候,他本能般地弹起了身子。视线将她牢牢锁定,确定她仍在熟睡,这才重重松了口气。

    他冲到浴室拧开了水龙头,将手伸进近乎滚烫的水流中。许久,才伸出发红的手,氤氲的雾气扑进眼底,化作灼烫的泪滴。

    今年,他即将33岁了。

    她23岁了。

    她迟早会再遇到真心喜欢的人,谈一段名正言顺甚至轰轰烈烈的恋爱。

    那个人不会是他。

    也无法是他。

    他像沙滩上一颗被遗落的石子。

    永远孤寂地等待着浪花。

    她是自由的海浪。

    恍觉置身柔软的浪尖上,水流声淌入她模糊的意识里,她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晨曦从车窗中洒落,来不及看清男人的脸,光晕逐渐散去,如墨夜色笼罩着露台。

    哗哗哗——

    水流声,是从浴室的方向传来的。

    沙发上,他在茶几旁切瓜。

    “叫个外卖不就得了,费什么劲。”她的声线有些暗哑,倦意还未褪尽,“外卖不卫生,再说这是国外。”

    “哪来的刀?”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揉了揉眼睛。

    “我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像在自言自语,用只有她能听清的音量说,那个男人头也不回地说:“找后厨借的,顺便借他们厨房,煮了碗西红柿鸡蛋面,醒了就过来吃吧。”

    她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她乖乖坐了过去,扑鼻的香气驱散了仅剩的醉意。

    “凑合吃吧,条件有限。”

    “我的口味很接地气的。”

    他摇头轻笑,“越是接地气的嘴,才越是刁钻。”她强忍着笑意,端着架子接了一句:“就像越高端的食材,越需简单的烹饪方式?”

    在他抬头之前,她迅速敛去笑意。

    “还喝,面汤就是给你解酒的。”

    她倒了一杯红酒,不等他阻拦仰头便干了,“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你这碗面汤的作用,才不算辜负了你一番心意,不是吗?”

    “……”

    论歪理邪说,他永远说不过她。

    “别喝了。”

    见她还要倒酒,他将酒瓶夺走。

    “喝多了才睡得着。”

    她伸臂要夺酒瓶,他连忙将手臂高高举起,另一只手连忙放下刀子,正要过来推她的肩头,却没想到她的目标根本不是酒瓶——

    她抬起他的下巴,深深吻了上去!

    “你……”

    他的身子,甚至震了一下。

    根本不给他反抗的余地,她探身将他扑倒在了沙发上,他随手将酒瓶扔了,双手放在她肩头,几乎是拼尽仅剩的力气将理智拽回即将空白的大脑里,这才推开了她。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在强上你。”

    “……”

    她的指尖朝他领口探去,他连忙握紧了她两只手腕,以免她再乱动,谁知,她下一个动作竟是探唇吻住了他的喉结,向下轻轻一探,咬住了他领口处的纽扣。

    他甚至打了一个冷颤。

    “阿烟……你喝多了。”声线也在轻颤。

    他高高举起她手腕,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她的身子从腰上滑到了他的腿上——他浑身每一寸肌肉都紧绷了。

    呼吸节奏也乱了。

    她偏要乘胜追击一样,郑重其事地说:“宋千仰,我会负责的,我绝对不是那种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渣女。”

    震惊之余,他松开了手。

    她立马抽出手腕,垂下双臂,随着一连串的动作,吊带裙的肩带终于滑落……她白皙的肩头有些泛红,还残存着他的指印,他的视线相继扫过她锁骨,蓦然抬眸,眸底彻底迷离。

    “阿烟……”

    他怎么也没想到,脑中的弦短短时间接连断了两次。他探过头,犹豫片刻,一抹深切的吻落在了她的颈侧……

    可在下一瞬——

    他却死死抱住了她,将下巴搁在了她的肩上,一声轻叹带着无限怅惘:

    “对不起,我做不到。我也幻想过无数次了,可是在我的幻想里,你是我名正言顺的爱人,不该是这样的。如果是这样,这份感情迟早会变质的。将来,你可能会恨我。”

    “有爱就会有恨……人的感情哪有这样纯粹的,本就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不是吗?”

    “我能接受你恨我,但我无法接受这种理由。人这种生物,永远不会满足的,咱们一旦越过这条线,将意味着不死不休,别忘了,我可是你大哥……这种事,本来就不被允许。”

    这个吻——

    如果不是出现在她的梦中,她没有任何印象。

    难道说……

    原本就只是一场梦吗?

    可这个梦怎么会如此真实?

    明明就是她的记忆。

    如果这个吻也曾真实发生过,那只有一个解释,她那晚真的喝多了,之后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如今只有这个梦真切地提醒着她,原来她早就那样大胆,也那样热烈地表达过心意了。

    只是,他无法回应。

    如今想来,大概是因为,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她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大哥。站在他的角度看,这完全就是一场禁忌之恋,那时的他要承受的心理负担远比她要沉重得多。

    那个出格的吻,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有他心里清楚。

    他太清楚了。

    她怀着当时为什么没把话说清楚的懊恼心情醒来,第二次做梦,便是跟余泽一起被绑在车上的时候。

    仍是挡也挡不住的倦意。

    这一次,她梦到了海啸。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

    直到他醒来后,他也说自己做了一个梦,而他们的梦境近乎相同。她才恍然大悟,或许,他们做的都是一场预知梦。如果这也算一种异能的话,那么他们都觉醒了能力,那就是做梦——

    亦或是,通过这种方式,捕捉碎片。

    也就是说,他们不仅仅会做预知梦,也会在梦里捕捉曾经真实发生过的景象——也就是碎片。这个碎片究竟从何而来,产生的原因是什么,她一时无法解释,或许根本也解释不清,她唯一能断定的就是,她能捕捉到的碎片全都与他们有关。

    也可以说,是与他有关。

    而她的能力,似乎还有——

    看见碎片。

    只要是在相同的场景,她就可以通过肉眼捕捉到碎片。

    而此时,她跟随着栖海兽来到了他曾被囚禁的实验室。实验室早已沉没在海底,她想深入探索,无奈条件实在有限,她也没有专业的潜水设备,她能出现在这里已经是超出科学与常理的现象了——

    于是,她想通过梦境获取更多信息,却发现,嗜睡症结束了。如果这意味着能力失效了,那么能力究竟是为何失效的?

    难道只是凑巧吗?

    还是说,与她来到实验室有关。她的能力,还能不能回来?

    她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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