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七目鬼蝉(24)

    仲越涛的灵堂极为简单,几尺白布,几根白烛,实在与他红叶山庄庄主的身份极不相符。最叫人诧异的,是仲夏不由分说将来祭拜的人赶了出去。而被驱赶的正是自昨夜起,仲夏便怒目而视的范一彪。

    “我只是想……”

    仲夏毫不留情地打断范一彪的话,板着脸道:“请回。”

    范一彪本就是个性莽撞,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这般冷漠对待,再也按捺不住脾气,朗声道:“我实在不知哪里得罪了仲少庄主,还请您告知!”

    回答他的只有“砰”一下关上的房门。

    “仲少庄主!”

    范一彪作势正欲敲门,突然发觉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胳膊。他顺着手看去,便见陆小凤朝自己摇了摇头。

    “算了,他们心中也不痛快。”

    “就算不痛快,也不能……”范一彪正欲发作,扭头又见到云初霁和花满楼两人。范一彪崇敬强者,加之云初霁又救过自己,内心对她一直颇为敬重,不由噤了声。可就这么让他憋着火气,也属实难受。稍顿了顿,范一彪实在忍不住,低声抱怨道:“搞得我跟他仇人似的。”

    陆小凤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回吧。”

    “回!不稀罕就算!”话虽如此,离开霜晚居,范一彪犹自愤愤不平,转头道:“陆小凤,你且说说,我到底是哪里得罪那位仲少庄主了?”

    “你方才去过铸剑坊?”

    出乎意料的提问将范一彪问的一愣。虽心中奇怪,但他信任陆小凤,坦率点头承认道:“杀死仲庄主的那把剑,我总觉得眼熟。这些天来,唯一见过剑的地方就是葬剑坑。可惜我一把一把挨着看,连把相似的都没瞧见。奇怪了,我到底在哪见过?”

    “你想知道?”得到肯定答复后,陆小凤接着说,“走,我带找一个人,他应该知道。不过想让他交代,还得初霁丫头帮忙。”

    云初霁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爽快答应:“好啊,若有能帮上忙的,我肯定帮忙。”

    陆小凤带领几人来的地方,云初霁再熟悉不过,因为她这段时日就住在此处。陆小凤直接进了右边的房间——傍丹的房间,玄墨阁来袭之后,九十九硬是挤了进来。云初霁瞬间了然,这地界多年前发生的事情,曾是砚组掌柜的余一必然清楚,而跟在他身边十数年的九十九也应知晓一二。

    房内仅有九十九一人。他单手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托着下巴,双眼微闭,睡得正香。在他面前,桌上赫然摆着五个倒扣的茶杯和一个茶壶。在众人进门的一瞬间,九十九恰到好处地打了个哈欠,半梦半醒地睁开了。

    “谁啊?吵我睡觉。”

    “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是等我们等睡着的。”陆小凤毫不客气,直接坐下,伸手摸了摸茶壶,突然笑了起来,“有些温热,正好。”

    说罢,陆小凤一手翻起一个杯子,一手拎着茶壶,作势要倒水。九十九直接一把抢过茶壶,宝贝似地护在怀里,瞪了他一眼,道:“谁说是给你准备的了?这是我自己要喝的。”

    陆小凤手指桌上的几个杯子,调侃道:“你一个人用这么多杯子?”

    “我乐意!”

    再紧急的事当前,也不会减少陆小凤玩笑的兴致。但范一彪不然,那柄似曾相识的剑已经困扰了他整整一夜,仲夏突然转变的态度更是让他莫名其妙。他原以为来此便能得到解答,不想看到这么一出,心中暗暗焦急又无可奈何。

    云初霁看穿范一彪的焦虑,直接上前如探囊取物般从九十九怀里拿到茶壶,又伸手在桌上一点,剩余杯子齐齐翻转杯口朝上。她给所有人都倒了一杯茶,招呼花满楼和范一彪坐下,这才冲九十九笑道:“等便等了,为何不认?”

    九十九拿起杯子猛喝了一口,指着陆小凤骂道:“还不是这家伙那副十拿九稳的样子招人讨厌。哎……真想看他吃瘪……”

    云初霁认真地打量陆小凤,点头附和:“有时候的确挺讨厌的。”

    “对了,他有吃瘪。”九十九想到了什么,抚掌笑了起来,“有人近来情场失意……”

    云初霁瞧向陆小凤,察觉他面色如常,眼中却有些许无奈,便知九十九没说错。她很快将目光移回九十九身上,接话道:“你倒是清楚。”

    “那是。”九十九颇为得意,“程万战那厮太好套话了。可惜过于轻易,反而没劲。”

    云初霁顺着话继续说:“所以,你既在这儿等,肯定是知道我们想问什么。”

    九十九嘿嘿一笑,待云初霁又给他斟了一杯茶,这才说:“姑娘既然问了,我自然知无不言。实不相瞒,今早我去灵堂祭拜仲庄主看到那柄剑时,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找我。而且来人中一定会有这位。”

    范一彪听说到正题,连忙正坐细听。不想九十九突然指向自己,不由愣了一愣,指着自己问道:“我?为什么?”

    九十九却不理他,反而又问了一个问题:“你们可知道二十多年前仲越涛发帖向天下剑客挑战?”

    云初霁点头道:“有所耳闻。”

    范一彪也点头道:“我知道。有一个叫韩志鲲的人比试时还害了苏申夜母亲的性命。”

    九十九的眼神骤然变得探究起来,问道:“仅一个韩志鲲?”

    范一彪不知何意,稍作思索答道:“既是两人比试,仲庄主肯定也有……”

    九十九一声轻笑打断了范一彪的话,道:“阁下是假装还是真不知情?”

    先是遭人冷遇,如今又受人怀疑,范一彪终于无名火起,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发生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小凤一把将范一彪按回了凳子上,朝九十九笑道:“便是不知道,才来问你。”

    云初霁又给九十九杯中添了些茶,道:“这韩志鲲的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那我便给姑娘好好说说。”九十九喝了一口茶,直接侧过头看着云初霁,让范一彪只能看到他半张脸,“二十多年前,有韩志鲲韩志鹏兄弟二人。二人痴迷剑术又有些天赋,在观摩了几场仲越涛与旁人的对决后,悟出了一套剑法,命名为鲲鹏剑法。两人练习许久,自以为剑术有成,便向仲越涛挑战。那一战打了许久,直打的天昏地暗、草木翻飞。最终还是惊涛剑法占了上风,滔天巨浪裹挟无穷威势席卷而来,围观的众人都觉心惊胆寒,其中挑战的二人只会更加肝胆俱裂。韩志鹏最先失了斗志,以断了一臂为代价仓皇逃离。鲲鹏虽巨,断了一翅如何挡得住这惊涛骇浪。磅礴剑气席卷而下,直接震断韩志鹏全身经脉。苏申夜的娘亲正巧站在正后方,受到波及,就此殒命。也是广知大师顾虑太多,碍于色戒不去救孕妇反而救一个废人。这修的是哪门子的佛?修的又是哪门子的心?难怪之后要自逐出门。”

    范一彪皱眉道:“你这人说话实在不客气。”

    九十九头也不回,回击道:“实话总有人不爱听。”

    云初霁暗自算了算,道:“我记得广知大师自逐出门乃是十八年前,这场对决至少不应该有二十多年了吗?”

    “当局者迷,许是多年后他才醒悟自己错了。”九十九继续道,“我还没说完。韩志鲲韩志鹏兄弟二人用的武器便是一轻剑一重剑,剑上皆有鲲鹏纹路。细剑,若我没认错,正是此次杀死仲越涛的那把。至于重剑,比寻常重剑都大上一圈,亦重许多,与范兄弟的有些相仿。”

    “剑……”范一彪陷入回忆,“他的剑……”

    九十九接着说:“鲲鹏剑法我未曾见过,据说源于惊涛剑法,必然是有几分相似。之前我观范兄弟练剑,便觉得与惊涛剑法有几分像又有几分不像。其中奥秘,仲少庄主应该比我清楚。”

    范一彪安全沉浸在回忆中,喃喃道:“原来他叫韩志鹏……”

    九十九听得奇怪,顾不上与范一彪置气,转头问道:“你竟然连自己师父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不是我师父……他……”范一彪眼中的颓废突然一扫而空,“不,他是我师父。他教我武功,他就是我师父!”

    最后一句直接喊了出来,仿佛要向天地证明自己的决心一般。

    九十九直接捂住了耳朵,脸上尽是不满,道:“知道啦,叫什么叫!连自己师父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还开心?难怪陆小凤信你,你肯定连自己师父什么谋划都不知道。”

    “谋划?”范一彪察觉九十九暗指,哼了一声,“他已经死了,能谋划什么?”

    “死了?”九十九满脸难以置信。

    “是。那年冬天,我回去时,他已经……已经去世好几天了。”范一彪眼神稍黯,此乃他一生之痛,每每提及总觉心中绞痛。

    “这……”剩下的答案实在太过意外,意外到九十九几乎不敢说出口,“凶手是……韩志鲲?难怪用的是细剑。”

    “韩志鲲?”云初霁亦是难以相信,“你不是说他已经经脉寸断了吗?”

    相反九十九很快接受了这个答案,解释道:“传言数十年前有神医能生死人肉白骨,或许他们找到了神医的传人,又或许还有其他厉害的人物。”

    花满楼点头道:“我也曾听说过此传言。不过对神医的去向众说纷纭,甚至有人花费半生都未能寻到其踪迹。”

    云初霁察觉九十九话语中的漏洞,疑问道:“你方才用了他们,可见韩志鲲并非单独一人,或许是他的传人替他报仇?”

    “不会。因为他的传人,那位苏家公子已因自己惹下的风流债,死了!”

    陆小凤和云初霁异口同声惊呼道:“苏申夜?”

    九十九很满意他们的反应,故作深沉地点点头,补充道:“那位苏老爷痴迷剑术,对能和仲越涛酣战良久的韩志鲲起了爱才之心,当时不顾发妻重伤,大力赞成广知大师先救治韩志鲲,之后又花了不少财力为其遍寻良医良药。苏申夜于剑的痴迷不输其父,那么混乱的情况下,不瞧自己娘亲,反而一心一意地帮韩志鲲拿着那柄细剑。说来……那位无辜被牵连的夫人着实可怜。”九十九轻轻叹息,又道:“据我所知,为报答救命之恩,韩志鲲将自己的鲲鹏剑法倾囊相授,虽没收苏申夜为徒,但苏申夜可以说是他实际上的传人。”

    范一彪却是抓错了重点,喃喃道:“那位苏公子总抓个扇子,没曾想竟也是用剑的……”

    九十九冷冷瞧了他一眼提醒道:“韩志鲲既是来报仇,肯定也不会放过你这个抛下兄弟不顾之人所收的徒弟。”

    了解了事情始末,范一彪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不仅不惧反而朗声笑道:“来了正好,我正有话要对他说。”

    九十九嘲讽道:“你想说他可未必想听。”

    范一彪依旧不见惧色,豪气万丈,答道:“那便打的他听。”

    九十九刚要继续嘲讽,瞥见云初霁朝自己摇了摇头,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小声嘀咕道:“我才不与呆子争辩。”

    范一彪好似未曾听到,起身朝众人一抱拳,道:“多谢几位助我知道真相。”说罢,直接离开。

    花满楼温和地笑了笑,道:“果真是个直爽的人。”

    “直爽?我看是真彪!”九十九颇不赞成地摇摇头,“好了好了,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们茶也喝够了。可以走了!云姑娘,楚幸找你,好像是关于之后用药……你最好先去见她。”

    屋主下了逐客令,三人便也不再停留。云初霁同时婉拒了花满楼同行的请求。

    “只是商量用药药量,不必担心。”而后直接进了中间的门。

    陆小凤瞧了瞧满脸刻满担心的花满楼,提议道:“不若等她出来……”

    “我愿意信她。走吧。”

    房内,楚幸解释依照现在用药,约莫十多天才能完全恢复。

    “这么久?”

    “嗯。”楚幸点头。

    “云姑娘,我们是想问问你,要不要用鬼蝉?”宗政堃劝道,“连仲越涛都死了,这个庄子,不安全。”

    云初霁自然也心动。用了鬼蝉,身体即刻恢复,不止不用担心山庄暗鬼,之后的计划也轻松了许多。可她心中亦隐隐有些担心,万一自己的推测错误,仲雪并没有服用过鬼蝉又该如何?她实在无法放任这么一个年轻姑娘死去。应急与救命,孰轻孰重?

    沉吟良久,云初霁终是说:“还按照原来的方子来。鬼蝉随时都能用,不着急,不是吗?”

    楚幸点头,宗政堃只能作罢。

    离开的二人顺着廊道慢慢向外走。

    陆小凤侧头看向好友,毫不客气地挑明了他的心思,说:“既然担心,为何答应离开?”

    花满楼轻轻摇头,答道:“我不想妨碍她的决定。”

    陆小凤轻叹一声,道:“花满楼,你可知过于温柔体贴亦是一个缺点?”

    所谓盈满则亏、过犹不及,优点有时亦是缺点。但缺点若能轻易改正,便也称不上缺点了。

    风骤然而起,树叶晃动不止。喧嚣中,一片树叶随风而起。满树树叶,偏只有这一片离树而去,不知是风的自由太过诱人,还是树无情地将其抛弃。树叶随风浮动,上下翻飞,忽而风势稍弱,随即打着旋儿往下坠入,恰好落在一只芊芊玉手中。

    一方庭院,四周青翠。仲雪白衣素缟站立其中,垂眸望向这片闯入掌心的落叶,眸中尽是悲伤。

    陆小凤和花满楼行至霜晚居,正巧撞见这情景,几乎同时停下脚步,都不忍心打扰这位突遭不幸的姑娘。两人亦不忍仲雪过多沉溺于悲伤之中,又苦于一时间寻不着合适的话语,最终还是陆小凤打破了沉寂。

    “仲雪姑娘。”

    仲雪抬头,朝两人挤出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继而拋出了一个问题。

    “你为何会叫陆小凤,他又为何会叫花满楼呢?”

    “这……”世上千千万万人中,或许会有人对自己的名字感到好奇,但他陆小凤并非其中之一。

    好在仲雪也不需要他的答案,很快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听苏申夜说,他是申月夜里出生,才叫申夜。我哥也是,他是仲夏时出生的。而我……我出生那日大雪纷飞,所以名雪。这个名字……还是爹爹起的。”

    花满楼沉吟片刻,轻声道:“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仲雪轻坦一声,垂眸再度看向手中树叶,“节哀……顺便……”

    “雪儿!”仲夏眼中带着些许责备,“怎么跑这儿来了?你的身体还需多休息。”

    “知道了。”仲雪偏过头,手指松开,树叶缓缓落下陷入泥地中。她没再去看树叶,抬脚往房中去。

    “仲雪姑娘,仲少庄主,或许有些不合时宜,但我亦认为此时乃是最合适之时。”花满楼道,“不知二位可愿意移步,请楚幸姑娘为仲雪姑娘诊断一二。”

    仲雪脚步一顿,却没有回身,缓缓摇头道:“我……爹爹刚刚去世,我……我实在没心情……”

    “可是……”花满楼察觉仲雪情绪哀伤,终是没有继续说。

    陆小凤接口道:“仲庄主身前最大的愿望便是希望仲雪姑娘恢复健康。如若仲雪姑娘得到诊疗,仲庄主泉下有知,亦会备感欣慰。”

    “我……不……”仲雪逃也似的跑开,不给二人更多劝说机会。

    “两位……”仲夏挡在两人之前,“雪儿心思重,总认为是自己惹出的祸事。一时半会儿劝不动她的。”

    陆小凤试探道:“那么少庄主呢?不着急吗?”

    “我是着急。”仲夏透着些许无奈,“可我着急又有何用?”

    “是吗?”陆小凤笑道,“我以为拿到鬼蝉之后,少庄主应该不着急了。”

    “我何时拿到鬼蝉了?”自回到红叶山庄后,仲夏原本因旧伤微微有些弯的脊背直了许多,此时更是挺直身子,双眸中压迫之意暴涨。

    陆小凤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笑意,道:“胡跖给你的,不是吗?”

    仲夏眼中的凌厉猛地收回,突然露出了一个又哭又笑的表情,说:“难怪都说陆小凤乃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但是你说错了一点,胡跖没有将鬼蝉交给我。”

    “没有给你?”

    “是。其实……那晚不是我找到的雪儿,而是……是胡跖带她找到的我。”仲夏握紧双手,恨意一字一句地从牙关蹦出,“当时,我差点就杀死他了。但他跟我说,他有鬼蝉,在他同伙那里。若他出事,他的同伙立刻会带着鬼蝉消失。他提出交易,他交出鬼蝉,而我们让他成为红叶山庄的乘龙快婿,并将山庄完全交给他。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尤其事关雪儿一生的幸福,所以我让他跟我爹谈。”

    陆小凤的心像是被石头重重砸了一下。他猜对了许多,唯独猜错了最重要的事——仲雪。那天若是他追上去,拦住仲雪,或许就能阻止不幸的发生。

    “他说他晚上才能来。”仲夏继续道,“因为他惹了不该惹的人,不敢白天出现,怕被人瞧见。我白日送饭时,将事跟爹说了。他骂了我一顿,让我滚。夜里去山上,或许就是因为此事。他总是时不时地去山上,坐在墓碑前,与娘谈心。谁知昨晚……”

    “被韩志鲲杀了。”一想到刚遭遇不幸的仲雪又逢此大变,陆小凤更觉痛心无比。

    仲夏眼神再次一变,沉声道:“你知道了?没错。我听爹说过,会用那柄剑的只有他。我知道范一彪冤,但一想到他师承自凶手的兄弟,我实在无法如常待他。”

    临别前,仲夏又提醒道:“两位若是见到邹瑜,亦务必小心。他很可能便是胡跖同伙。”

    直到仲夏走远,花满楼才幽幽叹了一口气,言语中满是悲怜,道:“难怪仲雪姑娘那般忧伤……”

    一旁,陆小凤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花满楼,我真该死!”他们这帮人只顾着防备强敌,却忘了那些毫无底线的人渣才是最该小心的。

    “陆小凤,已发生的过去无法阻止,唯有未发生的未来才能改变。”

    “是啊。不过首先,要逮到那个卑鄙小人。”

    以胡跖贪婪的性子,必然不会放过到嘴的肥肉。待他出现之时,便是他为他做错的事偿还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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