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七目鬼蝉(23)

    雨细密绵长,仿若没有尽时。

    仲越涛直挺挺地站在墓前,头微微垂着,似在默哀又似在沉思。若非一把长剑当胸穿过,只怕但凡见到此景之人都要误以为他还活着。长剑剑柄抵在墓碑上,与尸体之间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使其没有倒下。若是巧合,造成这诡异平衡的可能比落雷打到人还要低些;若是凶手故意为之,实在想不到此举有何意义,不如直接让他倒在地上更利落些。

    陆小凤注视着梁惊秋的墓碑,思及山庄处处都能感受到她对家人的重视,对比仲越涛名曰重视实为忽视的种种行为,心中莫名产生了这种玄之又玄甚至有些荒唐的想法——天意。

    “爹!”仲夏飞快的跑上前,泥泞飞溅而起,附在早已不复干净的衣摆之上。

    陆小凤跟着凑到近前,终于看清了仲越涛的面目。只见他双唇微张,双目圆瞪,有惊讶却无恐惧。

    陆小凤心生疑惑,若是临死前看见的乃是胡跖口中所言“白衣无脸鬼”,他为何是这表情?又为何没有任何闪避的迹象?陆小凤很快按下疑惑,将目光全然凝结在那柄长剑身上。

    原因无它,实在是那柄剑过于特殊。

    单看露出来的部分,此剑就比一般的剑略长着。剑身比一般的剑窄,又比一般剑厚,近似一个稍扁些的菱形。若非两侧都有刃,倒像是略扁了些的铁钎。剑格形若鸟翼,加上剑首鸟纹,好似飞鸟遨游。

    陆小凤目光都在剑上,未曾留意身旁仲夏已然皱起眉头。

    范一彪最先提醒道:“仲庄主这……这雨下着,我们要不要把他带回去?”

    “不牢阁下费心。”仲夏一改先前的客气,语气极为冰冷。

    更让陆小凤奇怪的是,仲夏不仅谢绝范一彪的帮助,甚至不准他碰一下仲越涛的尸体,反而请陆小凤搭了一把手。

    雨依旧淅淅沥沥,下山的路泥泞不堪,很不好走。仲夏接连拒绝了几次范一彪帮忙的提议,执意一人背着尸体。范一彪落在后面,相较于被拒绝的气愤,更多的是不解,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何时惹恼了这个公子哥。

    待回到山庄,仲雪见了仲越涛尸体,自是悲伤的不能自已,呜咽悲泣不绝,叫人心碎。范一彪原先的气愤与不解顿时散了,只觉心疼。他既想宽慰,又担心将人惹怒,千言万语堵在心头,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仲姑娘……”

    陆小凤好不容易想出句安慰之言,还未开口就被打断。

    “哥,我们先带爹爹回去吧。”

    “好。”

    仲夏依旧谢绝了帮助的请求,对陆小凤他们还算客气,唯独对范一彪,语气之冷,真抵得上三尺寒冰。

    细雨在二人背后织成细密的雨幕,逐渐掩去兄妹二人的身影。

    双叶居内,傍丹、禾青、禾离三人列阵,神情肃穆地守在楚幸门口,一有风吹草动,立刻警觉。待见到来人是陆小凤几人,禾离重重舒了口气,就连最为沉稳的禾青神色也轻松了不少。

    陆小凤看见禾离略显苍白的脸和微微发颤的手,打趣道:“你这是冷的还是怕的?”

    “都有。”禾离用力咽了口唾沫,忐忑地问道,“真的有……那个……鬼吗?”

    陆小凤呵呵一笑,故意带着些许犹疑道:“我们是没瞧见,不过……谁知道什么时候来呢?”

    禾离猛地打了个寒颤,立刻缩到傍丹身边。傍丹连忙安慰道:“别怕,我一定会挡在你前面。”

    花满楼也安慰道:“放心,没有鬼的。装神弄鬼的人也不会来。”

    “真的?”

    “是。”花满楼的声音温柔又坚定,如清风拂面吹散愁云。

    禾离再一次重重呼出口气,脸色终于缓和了许多。

    陆小凤摇头道:“花公子,你若对谁都这么温柔,某人吃醋,有你好果子吃!”

    云初霁斜了陆小凤一笑,道:“你倒是有心情玩笑。”

    陆小凤照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道:“苦着脸也不会让事情变好,不如开心些,不是吗?”

    纵是认识了这么久,云初霁依旧钦佩陆小凤这种万难当前,依旧轻松以对的心态。她环顾四周,没看到胡跖几人身影,心道奇怪,其他人不说,胡跖怕得不行,绝对没胆子离开人多的地方。于是问道:“胡跖呢?”

    “你说那个……比老鼠胆子还小的?在里面。”

    随着禾离伸手一指,房门恰好打开,胡跖一脸恭维地现在门内。

    “不愧是云姑娘,这么快就解决了那只鬼。”

    云初霁摇了摇头,答道:“我没有见到那只‘鬼’。”

    胡跖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迟疑道:“可我刚刚听花公子……”

    陆小凤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这自然是有原因,你可想知道?”见胡跖点头,陆小凤这才继续道:“那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胡跖下意识有些犹豫,但对那“无面鬼”的恐惧终究战胜了一切。他点了点头,道:“你问吧。”

    “你为何晚上去找仲庄主?”

    “我自然是有事……至于,晚上……是因为先前得罪的云姑娘……我要是早知道云姑娘大人有大量,也就不用遭这罪了。”

    胡跖眼神闪烁,言语含糊,明显是没说实话。但无论是陆小凤、花满楼还是云初霁都清楚,现在想让他将实话尽数吐出还为时尚早。

    陆小凤又道:“然后你一直跟着他上了山?”

    云初霁见识了仲越涛的脾气,又充分认识了胡跖的胆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倒也不怕被他发现一剑杀了你?”

    “怕呀!所以我一直远远地跟着,不小心就跟丢了。然后又下起了雨,我正要放弃找寻之时,突然听到一阵惨叫,声音可吓人了,我就没听过那么惨的声音。我循声过去就看到……仲庄主被一把剑贯穿了胸膛,抓住剑的不是人,是鬼……因为他,没有脸!”

    随着叙述,胡跖好似又一次回到了那处山坡,又一次见到了那只“鬼”。他声音发颤,好不容易说完,重重咽了口口水,半晌都没回过神来。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听到他完整的叙述,禾离早缩在傍丹和禾青身后,禾青和傍丹亦是面露惊恐。范一彪的脸色比先前的禾离还白上几分。房中,楚幸紧紧抱住宗政堃的胳膊,宗政堃听到最后三个字时也倒吸了一口冷气。程万战吓得止住了呼吸,九十九神色稍定,眼中亦有惧色。唯有陆小凤、花满楼、云初霁在皱眉沉思。

    片刻后,云初霁问道:“什么叫没有脸?”

    人多,恐惧也少了些。胡跖回过神,想了想,终于想到合适的描述,说道:“就是……就是没有五官。脸上什么都没有,还有眼睛!那个位置是两个洞!黑黢黢的洞!明明什么都没有,但我能感觉,很清楚地感觉到,有眼睛在盯着我!”

    云初霁道:“你看的倒清楚。你胆子也比我以为的大些,居然敢盯着看。”

    若是以往,胡跖必然要趁机自我夸耀一番。不过现在,他可不希望云初霁产生误会,不愿保护他,急于解释,连话都顺畅了不少。

    “没,我哪敢啊!是那东西唰地一下就到了我面前。我躲在树后,少说也有几丈远,他就那么唰一下,突然就到了!云姑娘,您在我心中,绝对是天下轻功第一人。可那么远的距离,瞬间即至……我想您也做不到。所以我才说他是鬼呀!”

    “然后呢……”

    “实不相瞒,然后我就吓晕了。”胡跖难得的流露出一丝羞愧,“实在怪不得我,那双眼睛实在太吓人了。”

    陆小凤问道:“你晕了多久?”

    “应该没多久,我迷迷糊糊中感觉那‘鬼’唰一下又走了。我想他肯定以为我是吓死了,才会走。我怕他回过神来察觉我还活着,再折返回来,就赶紧往山下跑,也好赶快通知你们。”胡跖一口气说完,等了一等,瞧三人没有反应,连忙道:“我能说的都说了。你们也该说了吧,为什么不用担心了?”

    不仅是胡跖,连禾离等人也好奇的侧头看了过来。

    “因为你还活着。”云初霁解释,“确保一个人死亡,甚至都不用花费力气检查,直接补上一刀。不更方便保险?”

    “这……”胡跖顿时语塞,此法蛮横无情,却的确是最简便之法。

    禾离也听明白了,小声问道:“所以不会有鬼来?”

    “不会来找我们的。”云初霁特意强调了我们。

    禾离没有听出话中深意,因胡跖描述再次悬起的心重新放下,重重呼出口气,喃喃道:“那就好。”

    如此再没了留守的理由,加之夜深,其余人等各自散去。胡跖仍心有余悸,骂了好几句汪增全的坏话,声称自己是受其蛊惑好在及时迷途知返,然后硬生生地挤进了范一彪的房间。他盘算得好,知道其余人不会搭理自己,挑了个最好下手的。范一彪虽有些莽撞,到底还是憨厚,摆脱不得只好无奈接受。

    陆小凤早在胡跖缠着范一彪一起走时便看出了他的打算,笑道:“有这人缠着,这下那小子不会大半夜满庄子捉‘鬼’了。”无怪乎陆小凤会有此担心,只因以范一彪的莽性,这绝对是他会做的事情。

    眼下三人都回到了云初霁的房间,说话也没有了太多顾忌。云初霁轻叹道:“其实我说的不对。如果那只‘鬼’目的在于让胡跖引我们发现仲越涛的尸体。利用完后,为防我们获得更多情报,或许真会杀人灭口。”

    花满楼却不赞成,道:“既无价值,何须多此一举再杀一人?”

    云初霁想了一想,终是点头,道:“也是。”

    陆小凤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颇有玩味地盯着云初霁,道:“你何时也这么爱管闲事了?”

    “我虽不似某人自找麻烦,但麻烦到了眼前总不能不管。我不想再因为我的懈怠而……”一想到宗政霈,云初霁仍止不住自责。

    陆小凤和花满楼知道她再度想到那个惨死的少年,同时陷入了沉默。

    待回到两人所在的屋前,陆小凤才轻叹一口气,道:“那丫头,估计一辈子都不会放下。”

    “到底是为她而死,如何放得下?”

    陆小凤看着眼前好友,突然发现自己的担忧实在多余的很,不由笑道:“那丫头有你这么一个相知相许有情郎,也算是件幸事。”

    花满楼笑道:“我能得到那么一个有情有义好姑娘的真心,才是我的幸事。”

    “你呀~”陆小凤故意拉长了语调,“知道就好。”

    又是一个清晨,一个不会有赤身相见的不堪的清晨,更是一个不再有突如其来惊叫的清晨。陆小凤从床上坐起,终于完完整整、舒舒服服地生了个懒腰。

    这个不喧闹的清晨,难能可贵到让人格外珍惜。陆小凤复又躺下,认认真真复盘了一遍昨夜之事。许是睡饱了头脑清醒,他对那只“无脸鬼”的真身隐隐有了计较,剩下的求证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继续躺在床上进行。陆小凤又伸了个懒腰,这才半是不舍地起身下床。

    云初霁屋外,花满楼正耐心地等着。

    陆小凤踱步上前,玩笑道:“我知道你不忍心扰她休息,可那丫头知道是要心疼的。”说罢,径直往前走。

    花满楼伸手阻拦,道:“她刚服了药,正在运功疗伤,莫要打扰。”

    “那是该等。是楚幸说的那个药方?”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陆小凤喃喃道,“奇怪。就算没有鬼蝉,仲少庄主对于楚幸未免也太轻视了些。”

    花满楼道:“正因为没有鬼蝉,所以……”

    “不。”陆小凤摇头,“所谓病急乱投医。仲夏应当比我们更清楚仲雪的身体耽搁不得。可他却丝毫不见着急。”

    “就是。”云初霁推门而出,“明明在苏家别院,仲夏还特意请苏申夜派家丁看着,回到自家地盘反倒不管不问了。”

    花满楼迎上前,关切道:“如何?”

    云初霁一见花满楼,眉眼立刻染上了笑,柔声道:“嗯,真气运行流畅许多,伤口也没那么疼了。”

    楚幸紧随其后出了房门,补充道:“她的身体比我想的强。后面的药要重新配。”

    花满楼立刻提起了心,追问道:“可有影响?”

    楚幸答道:“是好的影响。”

    花满楼这才松了口气。云初霁顺势握住他的手,带着些许撒娇晃了晃,道:“是吧,我就说没事的。”

    陆小凤不得不轻轻咳了一声,一手指指楚幸离开的身影,一手指指自己,示意自己存在。

    “那边人是走了,这边可还有一人呢。”

    云初霁斜了他一眼,嗔道:“谁让你赖在这儿的?”

    “自然是有事麻烦你。我想请你陪我上山一趟,可否?”

    如今汪增全已死,又有傍丹几人在旁,无需她一直守着。云初霁很快点头道:“好啊。不过,可要叫上胡跖?”

    陆小凤摇头道:“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本以为会躲在你这儿,结果依旧不在。”

    “也罢。”云初霁实在不喜胡跖,少他一个反倒觉得轻松,“他昨晚吓得不轻,指不定还记得多少。”

    云初霁自小在山中长大,这点山路于她而言并不费力。趁着没有旁人,她边走边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昨日我们曾带楚幸前去给仲雪诊断,可仲夏几乎是毫不迟疑地拒绝了我们的请求。原本迫切之事如今却不在意,我想只有一种可能——他已经得到了鬼蝉。”

    陆小凤闻言道:“你打算如何?”

    云初霁道:“我想知道他如何得到的鬼蝉,依旧那晚打伤我的究竟是谁?”

    “霁儿,你的推测有一点错误。仲少庄主比任何人都知道仲雪姑娘的身体拖不得。他若真得到了鬼蝉,为何不赶紧替仲雪姑娘治病?又为何不告知仲雪姑娘让她安心?”这一句话问住了云初霁,只听花满楼又道,“昨晚与仲雪姑娘交流之时,我能感觉到有极为悲伤的事情困扰着她,不仅仅是情伤,还有其他的什么。或许……就是她的身体。”

    不提还好,一听他又提到昨晚,云初霁顿觉无名火起,当即沉下脸,一言不发,快步便往前走。花满楼自知失言,连忙跟上。

    察觉他的接近,云初霁火气更盛,怒道:“你这么了解她,真应该与她多说说话才是。”

    “正是不了解,所以只是猜测,少不得便猜错了。”

    云初霁却是不理他的辩解,一路往山上走。走了好一阵儿,气终于散了些,扭头见花满楼仍跟在后面,顿觉这番实在有些无理取闹。她停下脚步,打算为自己无端生气道歉,可等花满楼靠近,她又扭捏起来。

    “我……我不该生气的……”

    “是我让你不安心,你才会生气。不过,你再生气,也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才不会不理你。”那阵无名火早消失了个一干二净,云初霁握住花满楼的手,哪舍得再生半分气。

    陆小凤远远地缀在后面,等两人腻歪了一阵,才缓步上前,调侃道:“小心她的脾气被你惯得越来越坏,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花满楼柔声笑道:“我甘愿的。”

    云初霁冲陆小凤哼了一声,好不得意。

    陆小凤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这下你们总该告诉我昨晚仲雪姑娘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花满楼说吧,他最清楚。”云初霁哼了一声,到底没松开花满楼的手。

    花满楼一五一十地将仲雪送饭的经过说明,琐碎不多,很快说完。

    “的确感觉心里存了什么事。”陆小凤目光瞥向云初霁,调侃道,“有人确实是过于小气了些。”

    “说到底,还是某人先伤了人家的心。”云初霁终于知晓了事情的始末,嘴上依旧不饶人,心里却也自知理亏,握住花满楼的手紧了又紧。

    山坡上如昨日一样,墓碑依旧静静伫立。唯一不同的便是墓碑之上有一道缺口,是剑柄磕到的缺口,又似梁惊秋亦在悲戚。

    陆小凤观察墓碑之时,云初霁已被山下场景吸引了所有注意。

    “这里看的真清楚。”

    云初霁往山庄眺望,正瞧见范一彪走出铸剑坊。她之所以确认此人必是范一彪,一来是她目力极佳,离得这么远亦能看清身形体貌;二来是范一彪整日背在身后的那柄大的出奇的重剑,便是一般人也极难认错。

    “奇怪,他跑那里去作甚?”

    云初霁正暗自疑惑,突听陆小凤唤自己。

    “瞬息之间你至多能多远?”

    云初霁略加思索,答道:“五丈?没算过。”

    陆小凤闻言顺着山坡便往下走。此处往上地势陡峭,加之胡跖闻声后至,最可能停在了下山某处。整座山树木繁茂,故而陆小凤才需云初霁来确定大致范围。

    云初霁察觉他的意图,跟着一同下山寻找,并补充道:“昨天下着雨,视野受阻应当离得不远。而且他没那么了解我,所以还可以再稍近些。看得那么清楚,那棵树前面应该无甚遮挡。”

    很快,云初霁最先找到了最为符合条件的树。她在墓碑与树之间来回打量,啧舌道:“约莫六丈。陆小凤,你真信胡跖所言,有轻功那么厉害的人物?”到底是少年气盛,便是云初霁时常告诫自己人外有人,可听到有人轻功比自己还要厉害,仍旧隐隐感到有些不服。

    “不一定是人。”花满楼开口道,“‘唰’的一声,又很快。你想到了什么?”

    云初霁眼睛一亮,立刻道:“暗器!”说完又疑惑起来,皱眉道:“可人怎么会是暗器?”

    “所以花公子才说不是人。”陆小凤提醒道,“若是将假人绑在弩箭上……”

    “是了。”云初霁顿时醍醐灌顶,“胡跖看到时,仲越涛已被剑刺中。天黑雨势又大,真凶完全可以借假人掩住自己身影。那张没有眼睛的脸,很有可能是张面具。这么说……”

    云初霁一个纵身跃上树干,仔细观察,很快发现一个明显是弩箭造成的孔洞。

    “的确是弩箭。”

    云初霁从树上一跃而下。到底是身体还未复原,落地不算轻盈,些许泥泞随之溅到了鞋上。这还是她轻功小成以来,第一次因落地鞋子上沾染泥污,不由多看了一眼。便是这一眼叫她发现了端倪——泥土中夹杂着些许不喜察觉的黄色粉末。她当即蹲下,伸手沾了些泥土捻了捻,又放在鼻下闻了闻。

    陆小凤和花满楼察觉有异都围了过来。

    “怎么?”

    “难怪胡跖会晕过去,倒不全是吓的。这是玄墨阁末尘香。此香无色无味,闻者会立即晕过去,稍后即会醒来,自以为无碍,其实半个时辰后便会即刻丧命。”笔组那两个药疯子制了各式各样的毒药迷香,便是使用最多的墨组刺客恐怕都不知道有那么多种类。唯有初岚一直跟他们学习,才能将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一一记清,并教给云初霁。想到又扯上了玄墨阁,云初霁隐隐有种不安。

    花满楼道:“莫非我们找不到胡跖,是因为他已经中毒死了?”

    云初霁摇头:“不,因为雨势,药力减弱了许多,否则他只来得及说出有鬼杀了仲越涛这几句话。当时没死,之后也应无事。可我不明白,诚如你昨夜所言,胡跖已无任何价值,何必花费精力杀他?”

    陆小凤道:“自然是为了掩盖真相。若是没有胡跖冷静下来之后的回答,恐怕我们还都蒙在鼓里,不知道那只鬼其实是假人。”

    云初霁道:“可是凶手确是真人。”

    “是啊。躲在假人后的真凶,这个闲事真越来越令人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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