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声

    曾若初不明白,这天气白日里还好好的,怎的到了晚上会突然下那么大的雨。下雨也就罢了,还电闪雷鸣的,她本不是一个会害怕打雷的人,可外边不仅是雷雨交加,还狂风大作,窗户也被吹得哗哗作响,实在是叫人有些不安。

    如今百花楼的生意虽蒸蒸日上,可比起以前还是差了一截儿。顾三娘一咬牙,决定趁热打铁,挑个日子办一场义演招揽人气。因此这些天曾若初一直都在百花楼内,帮着顾三娘准备义演所需的用品。

    今天她搬了不少东西,做得都是体力活,实在是累得慌,本想早些休息,却被外头的动静弄得睡意全无。

    左右是睡不着了,倒不如起来做些其他事情。

    曾若初将那本一直没有看的话本从书架底层拿了出来,又给自己沏了一壶新鲜的花茶,悠然自得地享受起这片闲暇。

    这话本是云绮推荐给她的,讲得是一对相爱的恋人因为各种原因错过彼此的故事,云绮读完这个故事后连着哭了好几天,说什么也要让曾若初看一遍。

    曾若初向来不喜欢看这种结局不好的故事,所以就一直拖着没看,若不是今天实在是没有事情可做,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想起它。

    雨落的声音夹杂着书页翻动的声音,再加上温暖的烛光,将整个屋子衬得有几分温馨。

    忽然,曾若初隐隐约约听到门外好像有人敲门。

    外头风大,杂音也多,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没有搭理,直到那规律的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她才敢确定自己没有幻听。

    时间都那么晚了,还是这么糟糕的天气,曾若初实在是想不出究竟是谁会来找自己。

    她拿起一把伞,决定出去瞧瞧。

    虽说上京城的治安一直以来都不错,半夜也有人在街上巡逻,可这些日子命案频出,她还是多了些防备,带上一根木棍以备不时之需。

    她穿过屋前的小院,一步步走向大门。在她靠近的过程中,那敲门声又一次传了过来,并且一声比一声急促。

    “这么晚了,谁啊?”曾若初走到门前,并没有急着开门,隔着大门问道。

    “是我。”

    雨声嘈杂,那人说话的声音又有些虚弱,传到曾若初的耳朵里时已经不大能听出内容是什么了。

    可她还是认出了那声音的主人。

    她下意识想开门,但当她把手放到门锁上时,几日前的窘境忽地浮现在了眼前。

    明明都说好了不再相见,现在还来找她又是要做什么?

    我不想见你。

    曾若初本想将这句话说出口,可却猛然反应过来,江游川那样的性子,为何会无缘无故的回头找她?

    难不成是发生什么急事了吗?

    再三思量下,曾若初还是把木棍放到了一边,打开大门。

    正如她所料,门口站着的人是江游川。

    几日不见,江游川瞧上去像是瘦了些。他没有带伞,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被雨淋湿,雨珠顺着他的头发一点点落下,瞧上去很是狼狈。

    瞧着他这副样子,曾若初心里一惊,赶忙问道:“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有。”他声音喑哑,整张脸处于阴影中,瞧不出任何异样。

    听到这个答复后,曾若初松了口气,紧跟着心头又升起了一股无名火。她皱起眉头,没好气地说:“那你来找我做什么?当时不是答应好了不再相见吗?你这又是什么意思?请回吧,我不欢迎你。”

    丢下这些话后,她就往后退了一步,作势要将门关上。可就在下一秒,一只裹着绢帛的手攀到了门上,阻止了她的动作。

    曾若初瞧见了绢帛上渗出的血渍,心里一惊,但还是狠下心说道:“江大人究竟有何贵干?没有什么要事的话就请不要打扰我。”

    “别关门。”

    曾若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错觉了,总觉得江游川的声音在颤抖。

    终究还是关心与好奇打败了理智,她没再强行关门,但也没有把门完全打开,低声道:“你……”

    还没等她把话问完,一只有力的手倏然将她拉近了自己的怀中。手上的雨伞落到了门前的水坑里,溅起了不少水花。

    这个怀抱她很熟悉,以前也有过一次这样相拥的时光。

    曾若初愣住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之前的两次都拒绝的那么决绝,现在跑到她跟前唱这出又是何意?

    恼羞成怒的情绪霸占了她的心头,她奋力挣扎着,试图挣脱他的怀抱,大声抗拒道:“你到底想干嘛?快放开,再不放开我就叫人了!”

    “不放,”江游川把自己的头埋在了曾若初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我不想放。”

    曾若初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江大人,请你弄清楚了,当时是你自己亲自做出再也不见的选择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答应了就要说到做到,有些事情不是你闹性子就能解决的。”

    江游川没有回答,但也没有松手。

    曾若初恼了,刚想用力将他推开,可肩头传来的暖意让她停下了动作。

    雨水冰冷,为何肩上会有那样温暖的感觉?

    难道是眼泪?

    江游川……哭了?

    她不再挣扎,就这样任由江游川抱着。

    下一刻,江游川又一次哽咽了起来。

    “对不起,能不能不要推开我?”

    “求求你,救救我。”

    ***

    屋内,江游川捧着曾若初刚煮好的姜汤,听话地坐到了火炉旁边。

    “这衣裳是我买来送给云绮她弟弟的,结果这些日子一直都没时间送去她家,就先给你穿吧。你穿着可能有些小,但眼下也没有其他选择了,凑合一下吧,去隔壁屋换了。”曾若初将一套衣裳放到江游川面前,冷冷地说。

    江游川瞥了一眼那衣裳,耷拉着脑袋,瞧上去竟有些卑微:“你送衣裳给她弟弟做什么?”

    “云绮和她的家人帮了我很多,我一直都很想报答,偶然一次听云绮说她弟弟喜欢这件衣裳,所以就……”曾若初原本还说得好好的,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耐烦地说,“我和你解释那么清楚干嘛,我俩又没什么关系。”

    江游川将碗里的姜汤一饮而尽,拿起衣裳走向了隔壁房间。

    等他离开后,曾若初终于丢下了自己辛苦维持的冷漠,愤愤地自言自语道:“曾若初,你怎么能那么轻易地就放他进家门呢?这几天他让你多难过你都忘了吗?该打!”

    说完这些,她竟当真往自己的大腿上来了一拳,谁成想用力过猛,无论是大腿还是拳头都被弄得生疼。

    她弯下腰抱住自己的大腿,不停地吸着冷气,懊悔不已。

    “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江游川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曾若初闻声抬头,看到已经换好衣服的江游川正站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抱腿乱跳的自己,眼神关切。

    天杀的,这人换衣服的速度怎么那么快?

    他不会把自己的出糗的样子全部瞧去了吧?!

    她清了清嗓子,又戴上了那副冷漠的假面,扬起下巴故作高傲地说:“不小心碰到了而已,不用你管。”

    江游川皱起眉道:“当真无碍?有事的话需要尽快上药,别因为和我置气耽误了正事。”

    “我和你置气?你干嘛和你置气?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些。”曾若初略显不满地说,“我现在每天都过得很充实,早就把你忘到身后去了,也请你遵守自己的诺言,早些把我们之间的一些事忘掉。”

    听到她提起这些,江游川眸光一暗,低下了脑袋:“对不起。”

    道歉,又是道歉。

    这下曾若初是真的恼了,不禁拔高了音量:“对不起有什么用?!这三个字你已经同我说过很多次了,可结果呢?我并没有因为你的道歉感到好受,哪怕是一点点!与其天天口上道歉,倒不如想想该怎么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江游川咬了咬下唇,局促不安地说:“我知道我对你造成了伤害,我想尽我所能补偿。”

    听到补偿二字,曾若初感觉自己简直要窒息了。

    她翻了个白眼,愤愤地往门外走去:“我不稀罕你的补偿,你爱怎样怎样吧,我不奉陪了,等会儿雨小了自己走。”

    可还没等她走几步,江游川就慌忙起身,从后边抓住了她的手。

    “别走,”他用几近哀求的语气说道,“我知道自己嘴巴笨,总是说些让你不开心的话,你要打要骂都可以,但求你别让我一个人待着。”

    “你到底要干……嘛……”曾若初不耐烦地回过头,想挣开他的手,可当她看到江游川的神情后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的眼角有些泛红,眼睛已蒙上一层雾气。

    如果说之前在雨中可能是误会,但这次她可是实打实地瞧见江游川的眼泪了。

    曾若初从没见过江游川哭,或者说在她的心里江游川就不是一个会哭的人。听张集他们说,江游川简直就是没有眼泪的怪人,所以当她看到江游川落泪时,心中还是有些震撼的。

    她终于还是停下了离开的脚步,鬼使神差地替他抹去了眼角的泪花。

    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他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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