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闻竹:谢谢你。

    这一声谢谢,有十万分真心。

    她全心全意地爱护彧蔚,彧蔚也尽他所能地在帮她。离婚的事由彧蔚促成,那让她去做心理治疗,一定也是他的主意。

    闻南竹想起了很多往事。彧蔚有些排斥他这个外来的舅舅,一直不愿意和他沟通,但这一年里,他曾经几次找他说事,但他当时都以小孩子不要掺和大人的事回绝了。

    为什么?他再次问自己,为什么会全聋全瞎地忽略一切?

    冷水浇头,让他清醒了不少。

    窦雅会演戏只是其一,回国前那半年,她那些哀戚的哭诉,勾起了他童年的缺失。婴儿期就被丢弃,老迈克忙着结婚,吵架,离婚,往复循环。他没能像正常孩子那样成长,因此他听到“家庭”的第一反应就是回避。

    因为不想和窦雅时刻相处,所以想到了通过结婚解决。因为不想陷进婆媳纷争,所以逃避在外,对矛盾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母亲是甩不掉的,责任落在外来的她身上最合适,而且最好解决,所以他会受那些东西误导,因为他更愿意看到是这样的结果。

    听枫不知道他选择和她结婚,是看中她和窦雅是同乡,看中她对病者的悉心照料。有没有一点是看中她本身?也许有,但一定不多。

    这就是恶劣的他们,自私的本能。

    于听枫把挑出来的三样装进纸盒,揉了很多纸团塞在缝隙里,把盒子完全填满,再用胶带把盒盖和盒子捆严实,带去公司再找跑腿。

    小鸡带闻彧蔚去三楼翻宝藏,于听枫在二楼找到莫妮卡,说了一会的安排。

    莫妮卡一脸疲倦,招手说:“先陪我说会话,楼下那么多人在,你放心。”

    “嗯。”

    小鸡和彧蔚都是很乖的孩子,不会乱跑。一楼还有五个同事在,二楼也有不少,确实不用担心。

    “怎么了?”

    莫妮卡揉揉脸,一脸怅然。

    “他跟我求婚了。昨天搞那么大阵仗,就是搞这个套路。”

    “你……”

    “我说NO,他那张脸……跨得彻底。啧,十有八九要分手。”

    “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莫妮卡摇头,垂头盯着为昨天约会新做的美甲,苦笑着说:“男人嘛,结婚后就会大变样,婚姻剥夺的是女人的权利,男人照样潇洒。我就是跟你说一说,不用替我发愁,他家只有他一个,传宗接代是要务,他跟他爸妈打电话总是吵,你想想,这样的家庭环境,我敢嫁吗?对了,莉娜也想离,找我请离婚假,就在后天。黄历上写忌结婚,她说这是她特意挑的:爱情的忌日。”

    于听枫笑不出来,拍拍她的肩,说:“你怎么想的,就和他怎么说。小鸡先跟着我,等你处理好了这事再说。”

    “就等你这句呢。公司最近都没什么大事,你带着他们玩去,不要来这边。狗男人昨天跑这来了,说他想女儿想得要疯了。呸,过去几年连个电话都没有,害我编谎编得要秃头了。”

    “真有事,蜡烛少了很多种,天使和玫瑰的都只剩一箱了。”

    “就打个电话让他们送吧,手机上结账。”

    “自己过去一趟更放心,有瑕疵的完全不能用。喷雪、喷花都要补,还要结令箭荷花材料的账。”

    莫妮卡点头,说:“差点忘了,老太太的事照办,老地方,老时间,只是厅不一样。我在群里说一声。”

    于听枫震惊,莫妮卡一边编辑信息,一边告诉她:“这个单,美琪亲自跟进。儿子跟老头彻底闹翻,把尾款付了。金婚变追思会,你放心,不请骨灰,海报挑的照片张张漂亮。”

    莫妮卡觉得很解气,忍不住咯咯笑,接着说:“他这样搞,亲戚朋友就得好好掂量怎么站队了。”

    于听枫叹气,再也不想劝莫妮卡考虑结不结婚了——薄情男人多,死了都不得安生,何必呢?

    两个小朋友很给力,跟着她跑批发市场,不仅不捣乱,还能帮忙点数。

    于听枫把单结了,和仓库那边核对好送货时间,就算完成了任务,带着他们找玩具去。

    她把办公用品拉回公司,莫妮卡打发她走:“你带他们俩玩去,这里没你什么事。”

    刚过完五一,最近待办的只有三场:一个茶话会,两场成人礼。

    两个小家伙正在拆玩具,对面办公室里,苏莎正缠着莉娜说话,莉娜懒洋洋地划动手里的笔,漫不经心地改图做标记。

    于听枫一走过来,就听到她说:“你不知道我盼他出轨盼了多久。”

    苏莎震惊,不解地问:“这是什么毛病?”

    莉莎抬头看了刚进门的于听枫一眼,垂头继续干活。

    “那样我就有正当的理由提离婚了,大家看我饱受婚姻之苦,落个伤心欲绝的下场,以后谁敢催我?”

    “这……听枫,你觉得她这样的想法正常吗?”

    “有点道理。”

    莉娜哈哈笑,回头,得意地看向苏莎:“已婚妇女才懂的痛,不是一定要有绿茶小三才会分开。婚姻本身就是一盆大狗血,窒息、腥臭。”

    “别啊,我们主打婚庆,你们怎么这么丧?”

    “也有轻松愉快的婚姻,看人吧,结婚前考察清楚就好了。”于听枫笑着安慰她一句,拿走空纸盒,退了出去。

    被迫撒谎的闻南竹搜了往返最快的航班记下来,正式写在行程上,又仔细叮嘱了司机,对好接机口供。

    说是闻太太那边不用再管,工作量又要少一半,薪水却不变。司机表示太喜欢这份工作了,相当配合。

    于是,司机接了“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他,送到都市花园看孩子,顺带分发礼物。

    于听枫领着他往阳台走,简单交代了一下今天的行程。

    “放松一天,没关系吧?”

    “挺好的,我都想去玩。”

    他的幽默没达标,她没有被逗笑,反而更严肃了。她说:“你们是不是从来没有带他去过游乐场?”

    他眨眨眼,说:“宝怡带他去过迪士尼,巴黎的。”

    “他不是很喜欢这些可爱型动画,”她笑了一声,接着说,“嫌它们幼稚。他喜欢太空里的一切。”

    “好,我知道了,正好这个月底有航天艺术展,我提早订票。”

    “五天能修完吗?”

    “啊?”

    “我是说学校……”

    他懂了,那小家伙大概是不想让她担心,为请假编了个谎。

    “应该可以。你放心,他学业跟得上,跟我说想跳级,学校同意。只要通过考核,他可以换到三年级或四年级。”

    她这惊讶的模样很可爱,他笑了,说:“我以前也跳过,初等加中等教育只上了9年,在那边,老师会主动建议学生换到更合适的学习环境。”

    果然是龙生龙。

    “那你问问他想去哪个年级,他确实很厉害,这么小的孩子,会很多大人都不一定会的事呢。”

    他配合地笑。

    她试着放松自己,垂头悄悄地吐一口气,然后问他:“窗帘太厚重,想换一下,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听枫,这是你的房子,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她找不到归属感,听到这样的话,仍然会踟躇。

    “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舍不得,随口就找了个理由:“那房子没法住人了,在交易,一时半会没找到合适的住处。”

    她皱眉,他改了主意,说:“订了酒店,司机回家吃饭,一会来接我。”

    她明显松了口气,他想独处,假装没看出她有要赶人的意思,贴墙坐在了高脚凳上。

    “等等,”她喊完,带着歉意说,“凳子是湿的,刚才冲洗过,晾在这里。”

    他已经感觉到了,尴尬,但瞬间激发了灵感。

    他站起来,窘迫地说:“我没注意,这气温,很快就能干吧。”

    湿裤子穿出去,在小孩面前没面子。这是她疏忽造成的,有义务弥补。

    “我去找一下电吹风。”

    湿在后面,她看他反手吹得很费劲,只好说:“我来吧。”

    离异夫妻干这样的事,双方都尴尬。闻南竹看着对面楼的灯光,率先打破沉默。

    “你喜欢吃日式料理吗?”

    “不太习惯,我不喜欢吃生的菜,烧鸟可以接受。”

    “我本来想过要尽快开一家高级日料,所以频繁飞去那边,要找到最能抓顾客的料理,要找到最正宗的原料供应和主厨,还有很多事。现在因为政策的不确定性,计划暂时搁浅。”

    她淡淡地说:“哦,我不懂这些。”

    “我也不太懂,学的是机械工程。”

    这让她有些惊讶,但并没有兴致追问,提醒他:“你摸摸看,是不是好了?”

    他随便擦了一下,说:“还有点,呃……里面也湿了。”

    他不尴尬,她代他尴尬,撇头看向别处。

    他接着沟通:“祖父也是做餐饮的,所以当年才会和奶奶有接触。”

    然后很快分开,奶奶孤身抚养孩子,他潇洒结离N次。这些事,奶奶清醒时提过,她不是为自己遗憾,只是心疼孙子没有一个温暖的家。

    “哦。”

    “他名下有一堆孩子,是历任妻子带来的,外国人没那么注重血缘。所以我从来没想过会继承他的东西,选了自己喜欢的制造业。”

    再来一个“哦”有些不礼貌,她只好说:“后来呢?”

    “他在遗嘱里指定我为继承人,他说我是子孙里唯一一个对美食有天分的人。在此之前,我从来没这样想过。”

    她下意识地回了一个“哦”。

    “我急于证明自己,所以逼着自己快节奏生活。这样不对!”

    “嗯。”

    “高级日料市场已经饱和,本市的高价餐厅,订座率都不够高。其它的……疫情结束后,人均三四百的餐厅,翻台率虽然有增长,但仍然不够理想。在疫情期间下沉的价格,又没办法突然提升。”

    “闻南竹,好了吗?”

    “抱歉,扯远了,我是想说,我暂时放弃新业务,以后会有较多的空闲。有事你随时跟我说。”

    她关掉吹风,拔了插头,朝客餐厅走。他紧跟在后,两个孩子窝在次卧玩乐高,她转身面向他,低声问:“以前我发的信息,你是不是根本没看过?”

    他沉默。

    她苦笑一声,再也坚强不下去了,歪倒在沙发上——果然,从来不会有人在意她说什么,也不会有人在意她的感受。

    他在她面前蹲下,卑微地道歉:“对不起。”

    她摸了摸额头,笑笑,望着天花板说:“女人在结婚以后,都会变成烦人精,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男人失职,把责任和事情都推到了她身上。”

    “所以啊,闻南竹,以后别这样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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