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的这种反应,让于听枫很是惆怅。
这和她记忆里的玫瑰完全不一样。从前相亲失败,被男朋友甩,玫瑰都能坦坦荡荡讲出来,现在,在有没有被小高搭讪这个问题上,她选择了回避。
答案很明显:有,而且不想放下。
操心也没用,老莫说得对,感情是个人的事,旁人无权干涉。
男人的喜欢,可能是随口一句挑逗,但女人的喜欢,一动心就会一头栽进去,很难拉出来。
他洗完澡出来,提着脏衣篮去阳台。
她回神,赶紧跟上去,急喊:“不能。”
“能!”他很肯定地说,“总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就算能洗,也会弄皱。”
“不会,花了这么多钱,要是连抗皱都做不好,正好淘汰它。”
“我来洗。”
“不行!你需要休息。”
为了不次次报废五位数的衣服,她只好向五位数的洗衣机妥协。
“这一次手洗,明天去挑洗衣机,行吗?”
他思考了一秒,点头同意了,但是不同意让她碰,又提着篮子回了卫生间。
网上有很多对奢侈品服饰质量质疑的帖,有人把衣服送去干洗店,也逃不了洗坏结局,专柜理直气壮答“我们的衣服,不需要考虑洗涤问题”。
她只能庆幸他挑的品牌还算靠谱,至少经得住手洗或者高级机洗。
她跟去卫生间,看他熟练地使用洗涤剂,莫名其妙的话脱口而出:“橱柜那还有空当。”
“好,你再找找,看还有什么缺的,一次补回来。”
她无意识地抠着门框,很不委婉地说:“你先付款,下个休息日我去银行办完手续,再还你。”
“好,听你的。”
之前有过那点小摩擦,这让她面对他时,有点不自在。她不想让这种不舒服延续,垂眸盯着门锁,小声说:“你说得对,这种年轻男孩很不靠谱。”
“你做得也对,不搭理他就好了。”
“有个同事好像……可能动了真感情。”
“成年人,自己会处理好的。你们尽到提醒义务就够了,不要做太多。”
“好吧。”
男人和女人的思维也不一样,她会忍不住操心,在他心里,处理问题时,按模式、按规则走就行。
他觉得有必要把前三任女朋友都拿给她看,她却担心会影响他和牛凯瑞的情谊,不敢提那晚表白的事。
她停下来思考,他又开始了分享模式。
“田中喜欢戏剧,会在这边留几天。后天有芭蕾舞剧《花样年华》,之后还有《宝塔山》,21号有歌剧《漂泊的荷兰人》,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她摇头,故意自嘲:“我会睡着,这是对表演者的不尊重,会被轰出去的。”
他被逗笑,跟上节奏,说:“歌剧现场的交响乐我能欣赏,但如果单独听大提琴演奏,我也会犯困。”
“所以你从来不陪彧蔚练琴。”
“是的,说起来可笑,所以一直没解释。”
“那你以前学的什么乐器?我是说才艺那些,培训班。”
“没有正式去参加过培训,都是自己想到什么了,就去折腾。严格地说,只有国学是一直有人教授。”
“等等,你自己什么培训班都不上,为什么强迫彧蔚必须学大提琴、马术那些?”
“我没有。豆芽欺骗我,说是彧蔚很热爱这些,需要我帮忙挑选合适的老师。这事我有责任,因为我既没有找他核实,也没有亲自安排这件事。”
“是牛律师推荐的地方?”
所以小小牛也在张老师那。
“是的。你看,如果是我强制要求,绝对不会选大提琴。”
是哦,学什么都比“催眠”强。
又是一个大误会!
她的落寞,他看在眼里,再次道歉:“对不起,是我责任心不够,多亏有你陪伴他。”
才提两句,那种窒息感就要回来了。她选择跳过它,说:“佟长星……佟斯达和他那个结婚的朋友一起来公司,是为满月回门宴挑方案,付了定金,时间很紧凑,明天两个新人会一起来试礼服。昨天请了假,明天我不能休了。”
“我陪你去。”
她摇头,坦坦荡荡说:“他问能不能单独见一面,我说不行,要么是我的律师在场,要么是我的……配偶在场。”
她再次摇头,说:“唯一的前任,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也做过。少一个了结,所以暂时不能拉黑。可能还需要麻烦你一次,我会提前告诉你的。”
“乐意至极,随叫随到。”
衣服已经晾上去了,她取来了盆和桶,分别摆在衬衣和西装裤下,接滴落的水珠。
“照片里的你,没有穿这样的衣服。”
“嗯,现在是工作需要,正式一点会更有说服力。没预备休闲衣服,你给我买一点吧,以后休假时间会比较多。”
“我帮你买?”
“对,和你一样的。”
对物品配对真执着!她心里微微泛甜,点头说:“好,我试试。”
他拥着她回房,从行李箱中取出一个白色皮纹纸盒,盒子不大,比一般的鞋盒要薄。他拿掉盖子放在梳妆台面上,她注意到上面印着蓝色日文。他掀开交叠的防潮纸,取出一件白领的黑色连衣裙,捏住肩线,让它在重力影响下,自然展开。
“先试试这个。没花钱,不是那种大牌,家族店铺,现在在田中名下。”
还好不是和服,确实没LOGO,衣服看起来简简单单,但上身效果很不错。不过,她没办法专心欣赏它,这人一直跟着,美其名曰帮忙上拉链,不仅如此,他还帮忙调整了一下内衣下围。
纯黑的裙身,白色领子很窄,简单的微弯弧度,领口配一粒贝壳纽扣,再没有别的花样,但给看似中规中矩的裙子起到了点睛作用,让它典雅又不失活力。
“好看,谢谢。”
“不客气。”
他在后方应完,继续编辫子。他将未完工的蓬松麻花辫挪到前边,看着镜子里的她说:“看,还是个小姑娘呢。”
她被逗笑,也看向镜子里的人——他正忙着帮她绑辫尾,间或抬头看一眼,嘴角含笑,没有一丝不耐。
她这一天经历的糟心,在这一刻全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