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恋这种关系,是出自真心吗?
一闲下来就忍不住想这个问题,下班见到他来接,竟然有点不敢直视。
因为他的坚持,只有休息日才在家开火,每天下班后陪他“加班”:巡店式试味,每天跑不同的特色餐厅吃晚餐。他曾经给她看过工作邮件里的某个列表,里面标注了各个餐厅的地段、价位等级。他挑选其中值得来体验的店解决晚餐,用心观察用餐环境,品尝餐厅的热门餐点,总结优劣。
他会说出他的结论,也鼓励她说一说。尽管她认为自己对美食毫无研究,她的个人意见不具有参考性,他仍然坚持每个人的味觉都非常重要这一理论。
于是她也郑重其事地跟他说一说喜欢这里的什么,不喜欢什么。他认真记录,还会顺便跟她讲解一些相关的食材资料。
白天惹的火,晚上要抓紧解决。“加班”完回家,他立刻安排洗澡顺序:她先他后。
然而安排归安排,她才打湿他就挤进来了。
这家伙,她就知道他每次“忘记”给卫生间换门锁是故意的,给卫生间安排折叠防水座椅也是故意的。
他振振有词:“你中午答应了的!听枫,要守信用。”
不当绅士的日子,总是火热的。
再次洗澡的时候,她才想起鞋子的事,躺下来以后,跟他说打算先贴底再穿。
他显然不太了解这个,只说:“贴底会不会影响舒适度?不贴没事,多买几双备用。这一款有你的尺码,另外一款在调货,定制的鞋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取。”
“不要浪费,朋友说这鞋要好几千块,如果只穿几次就坏掉,性价比太低,也浪费了你去买它花费的精力。”
“有道理。”
“很好看,谢谢。”
他笑着从枕头下摸出一条链子,没有急着给她,举起手,捏着一头,放任它垂坠。
“是件旧东西,你先看看,喜欢就留着。”
没有夸张的大颗镶嵌物,是碎钻拼成的多重对称样式,很特别。
她用手托起吊坠细看。
“哪来的?我第一次见到这种类型。”
他松了手,让链子自然地落下,搭在她手上。得到自由的右手,迅速环住了她的腰。
“十几年前偶然买到的,百年前流行过一段的装饰艺术,art deco,几何图案为主。”
符合他工科男的喜好。
“怎么突然想起要拿给我?”
这十几年间,他有过几段恋情,为什么没有送给她们?
“收了这么久,再不拿出来用就要坏掉了。”
过去一百年了仍然这么闪耀,怎么会突然坏掉?
她一愣,他就坏笑,亲亲她下巴,又说:“叛逆期戴过,现在不合适,想请你帮我戴着。”
碎钻不会太贵,但它也算是古董。她不确定价格高不高,不想频繁地收东西坐实包养,但他这样热情地把礼物奉上,推辞的话说出来太伤人。
“那等你自己想戴的时候,再收回。”
“好啊,晚上不戴。”
他把项链接回来,反手丢到床头柜上,然后重新搂人。
“为双鞋子特意跑一趟不划算,顺便买了两条裙子,挂在衣柜里。别担心,是可水洗的。不贵,多穿几次就回本了。”
“超过我工资了吗?”
“没有!田中那边是纯手工,做得慢,我让他帮忙设计两款套装,入秋穿。”
他把她把芭比玩吗?
“不用花那么多时间在这上面,我无所谓的。”
“培养一下兴趣。”
“我有兴趣爱好。”
“是什么?”
“打麻将。”
这答案把他逗乐了,笑到被她捏鼻子才停。
“不可以吗?”
“可以,只是一直没见你玩过。”
“怕上瘾,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偶尔放松一下不要紧。”
“嗯。”
到底是老实孩子,才过三秒就诚实了。
“其实不算爱玩,以前靠它赢了不少钱。当然,是相对于那时的我来说。过年过节,亲戚或者邻居玩的时候,如果缺人,会叫我们上场。一块钱一把,有一年的除夕夜,四个小时赢了一百二。当然不是每次都赢,手气不好的时候,靠记牌和推算,放弃做牌,只要小心点,就不会输很多。赢多输少,买文具和教辅资料的钱,全靠它。”
“赌神。”
她主动把腿挨上去,笑着说:“没那么厉害,只是运气还不错。高一的同桌没找工作,小孩有婆婆管,她空闲多,老邀我在手机上玩牌。现在的牌局都玩很大,一把输赢上百,手机玩牌太便利,我怕自己会沉迷,拒绝了。这几年都是独自过节,所以很久没玩了。”
“你这样想是对的。”
“我的体重快到55了。”
“正好。”
为了表达对这个体重的满意度,他再次耍流氓。
“以前的衣服穿上有点紧,不能再这么放纵下去了。”
“这是好事。衣服长时间服役,太辛苦,用这种方式抗议,提醒你应该早点更新,放它们自由。”
“继续胖也没关系吗?”
“嗯,你知道的,我曾经有一百二十多公斤。”
好在人有那么高,照片里两百多斤的他,像大柱子,不是球。
“抱歉,有点好笑。”
他先笑了,很乐意分享长胖的过程:“之前跟老迈克吃住在一起,即便他出门约会也会叮嘱管家看好我,没机会接触垃圾食品。后来搬出来独住,迷上了深盘披萨,经常吃。熬夜玩闹,加餐不是披萨就是汉堡,喝啤酒、可乐,热量严重超标,过得乱七八糟。刚好赶上青春期内分泌紊乱,像气球一样,迅速膨胀。那时候没有形象管理的想法,也没有健康管理的意识。”
“后来呢?”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选择了如实相告:“老迈克第四次度蜜月,我跟田中去日本度假。在那边遇到一个秀秀气气的女孩,风格和我周围的异性完全不一样。当时想主动认识一下,对方被吓到了。”
又冒酸水了。
“她长什么样?相册里没有。”
“红白歌会上遇到的,一面之缘,没有多接触。”
尽管知道这样不理智,她仍忍不住胡思乱想:既然是日本女孩,那长相可能和我相似,当初挑中我,会不会是因为她?
她沉默,他突然伸手将灯调亮一点,再支起上半身覆过来,脸对脸,仔仔细细打量。
她憋着一肚子气,睁大眼睛回瞪。
他笑了,单手支撑,用空出来的手帮她拨开碎发,缓缓下降高度,在她眉心落下一吻,然后翻回去躺好,认真总结:“以前的眼光是真不行,虽然不记得具体长什么样了,但肯定不如你好看。”
他……他说不记得长什么样了。
她刚要感动,就发现这家伙居然在偷笑。她瞪他,他还要逗她:“别吃醋。那是青春期激素搞的事,看见异性就有点意思,跟我无关。”
“闻南竹!谁吃醋了?”
听她恼羞,他笑得更大声了。
拼体力打不过,她脑子一热,快速出手,掐了他。
这一招有点狠,他在闷哼过后,果断讨饶:“我错了,baby,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