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师了，乐知，我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几日了。”十一说完，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十一，你先别睡，你先把衣服换了，洗一把身子。”乐知一个人根本扶不起十一，陆妍拿来了一条毯子，说：“既然姐姐喜欢睡在这里，就把她放在这里吧。我们把门窗关上，别让姐姐受凉了。”

    乐知和陆妍陪着十一在大厅，不一会儿，两个人靠在躺椅上睡着了，直到嬷嬷们来送饭。

    “今日怎么送的饭食这么清淡？”乐知责备嬷嬷，“秋兰姑娘是习武之人，她需要多吃荤的。”

    “小医官还不知道吧，公主殁了。这全天下人都要素服素食三日，以尽哀思。”

    “什么，公主，哪一位公主？”乐知追着嬷嬷问。

    “就是康宁公主啊，这公主马上就要嫁人了，前日被人发现在公主府中自缢身亡。”嬷嬷平静地说。

    “康宁公主，就是李贵妃养大的那位公主吗？”乐知继续追问。

    “这宫里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宫里低阶的嫔妃是不能自己养孩子的，只能把孩子交给高位的嫔妃抚养。不过我听说，这位李贵妃，对康宁公主还算不错。”一个嬷嬷说。

    “何止呢，远远没有对自己亲生的福宁公主那般。只不过，李贵妃总是嫌弃康宁公主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总是威胁公主要挖掉她的眼睛。”另外一个嬷嬷补充了这番话，她们就不再说任何话了。

    “可是李贵妃不是，不是疯了吗。”乐知想起了自己还在宫里的时候见到的李贵妃。李贵妃为何在福宁公主死后就疯掉了，还要挖掉所有人的眼睛。难不成这里还有什么隐情？

    乐知想赶紧回京城吗，和那位还在宫中任职的师兄几面，他想问清楚这些事。不过，在回京城之前，他还是要好好照顾十一。

    陆妍看着失魂落魄的乐知，便问乐知：“这公主和你无冤无仇，你怎么看上去如此失魂落魄？”

    “我，见过这位康宁公主。性情安静内敛，从不多说话，我给李贵妃请平安脉的时候见过几面，李贵妃却从来不让我们给康宁公主顺道请个脉。只不过，康宁公主脸上从来没有表情，也不说话，李贵妃当着我们的面也没有对公主怎么样，我们也不知道李贵妃和康宁公主关系究竟如何。”

    乐知不光想起了时时刻刻低眉顺目的康宁公主，还想起了天天拉着下人嬉戏打闹，每日都过得十分开心的福宁公主。

    “都是公主，都莫名很奇妙地死掉，都是李贵妃养大的。这个李贵妃威胁要挖掉康宁公主的眼睛，是不是李贵妃有什么事瞒着官家和天下人？”乐知心中的疑问越来越深。

    “为何李贵妃在福宁公主死后就突然疯了，她不是还有一个皇子吗，宫中其他嫔妃没孩子的多着，孩子刚生下来就夭折的也有，但是就李贵妃一个疯了的。”

    “林医官，你怎么不吃啊？”嬷嬷拍了一下乐知的肩膀。

    “林医官这是还在想宫里的事情吧？”陆妍试探性地说道。

    “哟哟哟，这个不敢胡猜。小医官，我看，这宫里的事情，咱们民间的人根本都想象不到有多深。你还是好好吃饭吧，我们这就把秋兰姑娘叫起来用膳。”

    嬷嬷们扇了十一几下，十一“啊啊啊”地叫了起来，立马从地上坐起来了。

    “嬷嬷，您用劲儿小一点，我这以为被什么棍棒给打了。”

    “庄户人家，这力气都是干农活练出来的。这庄稼又不会疼，我们用力也就没有轻重了。如果姑娘难受，要不要问这位医官要以一贴药治一治？”嬷嬷说着，指向了乐知，说完，周围的嬷嬷都嗤嗤地笑了起来。

    十一腾得脸红了，一个嬷嬷说：“林医官对秋兰姑娘的心意我们都看出来了，这一个月，就像失了魂一样。”

    十一一边走到饭桌旁边一边说：“你们刚刚的话我都听见了，可是我要练功，还请嬷嬷心疼我。”十一一筷子夹起一堆米饭，全部送到了嘴里，没怎么咀嚼就咽下去了。

    “嬷嬷，你这次做的也太少了，我都吃不饱，吃不饱还怎么练功啊？要不，在麻烦您给我做一点。”十一说着，拿出了一些银钱准备给嬷嬷。

    “我们这都有庄主给的月银，不用姑娘给的。”嬷嬷一边嘴上拒绝着一边接过了十一给的银子。

    “秋兰，你别这样，公主殁了，我们全天下人都要服丧三日。你还嬉皮笑脸地吃东西。”陆妍对秋兰有些不满。

    十一愣了一下，心想：“这个公主与我素不相识，我为她伤心做什么。我不光要多吃，我还要荤素不忌。”

    十一给嬷嬷的银子，不光是为了给自己开小灶，还给两个师傅。这两个师傅这些天为了辅导自己也很累，尤其是辛师傅，每天早上都和自己一起练基本功。习武之人一日无肉，就没劲儿，没劲怎么练功。在十一心里，这个公主还有一群皇亲国戚，除了是皇帝的血脉，对大瑜没有任何意义。

    “对皇帝没有意义的血脉，是可以随意割舍的。我父亲建立了战功，都被皇祖父赐死，更何况这个么不显山不漏水的公主。”十一默默想着，“什么都没有自己学习新武功新技能更重要。”

    十一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看着身边心事重重的乐知和陆妍。

    “嬷嬷，我记得福宁公主天天笑，是个可爱的女孩。她突然就得了重病，我也是，没有治好她，我也很自责，于是，我便和师傅去照顾李贵妃，可是李贵妃，哎不说了。”乐知对着嬷嬷说。

    福宁公主……

    十一把筷子含在嘴里，不再进食。她抬起头看着满面愁容的乐知。嬷嬷在旁边劝说道：“林医官，这病人治不好，也不能都怪你们，尤其是孩子，病来如山倒。我们村里，这孩子早上好好的傍晚得了急病就死掉，这些事情太常见了。”

    “可是，我们衣不解带地照顾了福宁公主那么久，她还是撒手人寰。我和师傅都很自责，我们查阅了她整整半年的膳食单子，她生病的几天前，我们每日都请平安脉，可是脉象平稳。最后我们一点问题都没看出来。”

    乐知还在自责：“后来，李贵妃还是疯了，我受不了宫里那压抑的感觉，就辞官了，成为了一名民间医士。”嬷嬷拍了拍乐知的肩膀。

    “乐知，等一会儿我们出去走走吧，师傅说，这几日就允许我休息，只是基本功不能落下。”

    十一和乐知手牵手到了山上吹风。陆妍留在晴光楼，不知道干什么，她透过窗子，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