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劝说解红线

    成绩还没出,倒是池子时先忙起来了,姜晚看着他早出晚归的身影不免疑惑。

    “你家大人任职通知下来了?”姜晚啃了口梨,给电视换了个频道。

    “小的没听说,有的话大人会提前让小的准备搬家的,也可能是重新分配了人间的职务吧。”

    没有雀妖作伴的仙侍忙着打扫上下屋子,偶尔还要回应两句姜晚的搭话。

    搬家……

    姜晚环视了圈这个客厅,不舍的情绪又涌上来。

    等到成绩公布以后,她和池子时大概就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了。

    待史书修正落实,她就该去背负她的使命了。而他,应该仙途璀璨,步步高升吧。

    真是奇怪,这人世间竟还有她留恋的情感。

    彼时的池子时正亲自盯着考官们阅卷,一柄削铁如泥的长剑就摆在大厅中间,时刻提醒着他们,公平、公正、公开、客观、实事求是。

    绝不弄虚作假,绝不包庇考生,绝不向外透露考生信息。

    为了严格把控监督,池子时还引用了人间的手段,来了个封闭式阅卷,全程由他和仲奉仙君两人轮流坐镇监督,又有监控设备实时记录。

    事关自己的前程身家性命,参与阅卷的仙官一句话也不敢驳,看着自己手里用特殊法子隐去姓名资料的卷子,只能哀叹一声,乖乖阅卷了。

    大阁知晓此事后,憋了一肚子火气,骂也不得骂,毕竟是他们求着哄着才把池子时推上那个主考官位置的。

    本想他一介武将不懂文史,谁能想他手下仲奉仙君这样有本事,短短三年整理的井井有条,仙官的风气质量都跟着提升了。

    好吗?能不好吗。

    连老辈的话都不听了,各有主意,能气死人。

    主位上的路以转动着拇指的扳指,点点跪下底下回话的仙人,示意他继续。

    “下头盯梢的人回话说,鬼帝昨个去见了战神。”

    “还抖漏出来一件事。”

    仙官不知是无心还是故意,在此处停顿住,故弄玄虚地吊起大家的胃口。

    路以一记厉色的眼刀瞥过那个仙官,边上的美女助理踩着高跟将手中的皮鞭紧了紧,歪着脖子瞄准他的脑袋佯装要对他下手。

    那人吓得磕磕巴巴求饶,将剩下的话都抖出来。

    “鬼帝说,说,阎罗身上有封印。”

    路以转着扳指的动作顿了下,又很快恢复如常。

    几个话语权高的上仙一言一语紧张交谈着。

    美女助理手中的鞭子挥起,打在地上,马皮鞭在空中划过的声音尖锐刺耳,落地干脆有力,在地上印出一道灰白的痕迹来。

    仙官哆嗦着求饶。

    “我都说了,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们了,求殿下饶我一命,求殿下……”

    话音还未落,鞭子就已经卷了他的脖子,勒紧了。

    路以嫌恶地别开脑袋,手肘支在椅子上,慵懒地挥了挥手。

    美女助理就这样拖着被勒死的仙官退下了。

    “我觉得可信,要是天命阎罗不该只有那样的能力,一定是鬼帝把她的阎罗力量封印了。”

    “我看也是。”

    “这封印要怎么解,让她回地府?”

    “鬼帝对我们有所隐瞒,也不一定能靠得住。”

    “不如,我等筹谋一下,想个法子让她自破封印?”

    “能行的通吗?”

    “诸位可忘了川阳山那只妖兽是如何收场的?”路以转着酒杯,遥遥敬了一杯出提出点子的上仙。

    “是啊是啊……”

    “殿下所说很有道理。”

    “不如,故技重施?”

    故技重施?

    路以挑眉,让他继续往下说。

    “天牢里收着几十只待驯化的妖兽,随便选一只做个局,只要引得阎罗上钩,届时我等再助力一举破了她的封印。随便找个什么由头栽到她身上,不就能顺理成章地取消了她的考试资格。”

    “这主意好,年轻有为,可堪大用。”

    提议的仙官面容青涩,人间二十好几的英年才俊模样,衣服整洁靓丽,站在一众上仙的最尾端,弯着腰作揖,规规矩矩。

    路以晃悠着手里的酒杯,回味着提议,唇角上扬:“赏。”

    *

    阅卷进入到尾声,解决了阅卷仙官这环节,余下的目光就锁死了大阁的动作。

    一切有仲奉仙君盯着,池子时还算放心,分心去给姜晚准备惊喜了。

    大阁没什么面上的动静,倒是月老差小童请他去一趟。

    仲奉仙君给他递上请贴时一脸惊诧:“这都派月老当上说客了?”

    那群老头该不会要在仙界给战神开个相亲大会,以战神的红线为噱头招来千百来个仙女将战神绊住……太可怕了。

    仲奉仙君在心里替战神默默点灯。

    仙界月老殿里。

    院子里的香斗里一支香悠悠然往上空飘,徐徐袅袅。

    池子时正对着月老树坐着,支着下巴落下一枚棋子,棋子落盘定终局,月老摸着胡子凑近研究了好久才感叹一声认了输。

    “殿下的棋局缜密庞大,老身甘拜下风。”

    院里起了阵风,吹过上古桃花树,将垂下的红线搅在一起,风停了,红线又自然垂下,好似从未交缠过。

    有红线从中段崩开,从树干上脱落,坠入池中,漂在水面上,顺着水流跌跌撞撞地飘到了月老边上。

    月老挽着袖子将断线从水里捞起来,指头捻着断线截口,感叹道:“还是有缘无分呐。”

    有小仙童从侧殿出来,见到池子时俯身行礼,从月老的手里借过断线仔细看了缺口,绕去古树下的桌案前盘腿坐下,手利索的捻着线头,在小木盒里沾了些什么又扯了条新线续上,断口处就神奇的愈合了,两段断线又变成了两条新线。

    池子时收回目光,落回棋盘,棋局很是庞大,白棋诱着黑棋落入圈套,背后还有月老没发现的大局,白棋站在风口处俯瞰战场洋洋得意。

    “月老邀我来,不止为切磋棋艺吧。”

    “是你老师托我为你解惑的。”

    池子时低垂下眼,沉默良久,抬手收棋子,将黑棋一颗颗从诱局里捡出来。

    “红线真有那么厉害?”

    月老愣了下,大笑出声:“别说老身吹嘘啊,老身研究姻缘法术一辈子,凡我这红线锁上的,必成,不纠葛个三生三世那都不罢休的。”

    “可不还是断了。”

    “世间情缘,分分合合,还是讲究缘分。老身搭这线是缘起,可不是终点。若只是有缘无分,就算老身拿钢筋水泥给他们封上几十条也是没用的。再说,若是一帆风顺,人人都能恰好遇上正缘,那人生又有什么滋味。”

    “何为缘,何为分。”

    “两人遇上即为缘,天下缘人何其多,心之所动不算稀事,权衡利弊深思熟虑后依旧还坚定选择那就是分,两方互相奔赴才能长久。”

    “就比如那条,虽然两人互相爱慕倾心,可终有世事所阻,两人的目的地不同,终归是有缘无分,就算今日小童将他们重新续上,终有一日还是要断的,迟早而已。”

    池子时垂着眸子,指腹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线,心头的那盘棋反复推演着,依旧无法找到两全的解。

    他抿着唇,眼底解不开的忧郁,满脸忧虑。

    “是为了阎罗吧。”

    池子时没有反驳也没承认,蔓着沼泽陷阱的眼中泛起一点波澜,等着月老继续说。

    “也怪我师弟,城隍求线就这么不负责任的给了,才出了这档子意外。殿下大度,不曾上报天帝降罪于他。”

    “这线困扰您许久了吧?”

    池子时的指尖在显露出来的红线上来回蹭着,回忆起这几月的点滴。

    困扰吗?

    好像还挺高兴的。

    “我听师弟说,解线的药水调配好了。”

    “是。”

    月老好像出现了幻觉,战神殿下好像突然就不高兴了。

    “那殿下还应何而烦恼?”

    池子时张口想说,许久又合上了,呼出口气,脸上又写满着郁闷。

    月老明了,低头接着收棋子,诱局里只剩几颗黑棋,像是棋局才开始,黑棋才刚刚被引诱上钩似的。

    “若是黑棋一开始就察觉了,持子落在这儿……”

    池子时捏着一颗刚从诱局里捡起的棋子重新置放在棋盘上,落在诱局的边上,一条新的生路随之出现。

    鬼帝轻巧能看破他隐匿起来的红线,这线甚至能被人间的半吊子神婆推算出来,那姜晚会不会一开始就知道了……

    跳梁小丑一样的心思在心头涌动。

    像好不容易瞒着所有人在不属于自己的好地基上垒起的城堡被人检举了,真相裸露出来那刻才惊觉自己的所为多么欲盖弥彰。

    月老伏低,贴着棋盘看了又看,惊喜出声:“妙。太妙了。”

    “看似落入局里,实则身在局外,轻巧就化了对方的局为自己所用,在侧边做眼,这棋面可就翻过来了。”

    “殿下,下棋我略输一筹,情爱之事上老身还是有些发言权的。”

    “若殿下实在困扰于这线,不如试试,解开这线。一切回到原点,红线法术带来的都会消失,听听自己的内心吧。”

    “如若有缘,红线自成。”

    池子时盯着棋局的豁口,想了很久,最终还是点了头。

    尽管不愿承认,但无法否定的是他对姜晚动心,从来不是因为姻缘线的法术作用。

    他不愿解线,是害怕法术带来的这些一旦消失,他和姜晚就真的没可能了。

    没有术法加持,她会变回从前那个冷漠无情、生人勿近的模样吗?

    “殿下,大胆点吧。”

    月老站在被风搅弄的哗哗作响的姻缘树下对着他的背影说。

    大胆点吧,去面对真实的情感。

    或许,会有新的机遇和惊喜。

    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没有红线意外,没有术法加持,也会在另一个巧合里遇上,陷入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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