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说到哪了？

    哦，新婚前两日。

    荣城公主和亲北玄，不算公主的宿主也低调备嫁九皇子壬。

    她站在寝间，绣娘给她最后合定婚服尺寸。镶满珍珠的霞帔我琢磨了半天，只能硬着头皮挂在了她肩膀上。被另一个小侍女撞了一下。

    她伸手把霞帔翻了过来，重新为宿主戴上。

    宿主却并不在意这些，空茫茫的目光望着窗外的草木。

    我握了握宿主的手，她的手软而冰凉：“很冷吗？我去生炉子？”

    她摇了摇头，只说她不冷。

    下午本该是九皇子过来最后商议一次流程，但他没来。

    几个女官站在一旁，宿主困的直打哈欠，却也只能强忍着坐在椅子上。

    看油灯爆起灯花，我拿起剪子，小心的剪着棉芯。

    深夜，终于来了个眼熟的小厮。我瞧了又瞧，终于看出那是九皇子的随身小厮颂书。

    “九皇子不来了。”他抖着手，脸色冻得青白：“他…殿下他心情不好，您要过去看看吗？”

    什么道理，为什么九皇子不来，却要叫宿主过去？我刚要说话，就听见女官抢先道：“那可不行，公主是未嫁姑娘，不能随便出门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宿主就像支棱起来的炸毛小鸟，一拍桌子：“他又闹什么？”

    我听出了宿主的潜台词：我还没闹呢！

    颂书连忙跪了下来：“殿下……哎呦…您几位先退退？”

    女官们对视一眼，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飞也似就飘了出去，只有我跟个傻子一样杵在宿主边上。

    颂书这才磕了个头：“您莫恼，殿下的老师被抄家没族了，所以现下实在没心情过来……您要不去安慰一下？”

    我望着宿主，也抱着相同的问题：“要不…去安慰一下？”好歹我也是攻略系统，总得帮宿主攻略一下？

    “抄家没族？”宿主秀眉一蹙：“可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颂书磕磕巴巴，怎么说也说不明白。

    宿主索性也不理他，把碍事的霞帔往床上一扔，拉着我就大步往九皇子宫里冲去。

    门外的女官们跟见了鬼一样，立刻闭目塞听，全当没看见，只幽幽：“公主宵禁前得回来啊—”

    我被宿主拉的踉踉跄跄，只来得及回头看她们一眼。

    她们耳朵上的珍珠坠子和月亮一样闪着柔和的光。

    宿主一脚踢开了九皇子的寝宫大门，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九皇子坐在地上，一杯杯倒着酒，自己喝一杯，又给地面撒一杯。看到一身绿裙的宿主也不意外，饮了一杯酒：“颂书去请的你？”

    “出什么事了？”

    九皇子将酒杯摔在了地上：“是我的错。”

    “户部尚书……呵。”他一边苦笑一边流着泪：“我以为那是我苦心经营来的位置，我没想过……”

    宿主蹲在了他面前。

    九皇子流着眼泪：“我没想过，那是陷阱。”

    我想了很久，也没想起户部尚书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宿主却像是怔了一下：“是八皇子辛吗？”

    “不。”祝壬摇着头，眼泪落入灰色压金绣的衣襟，打湿了一片片：“是父皇。”

    他的声音极低：“是父皇骗了我们。”

    “户部早就亏空了，他一直在等我们谁先伸手……”

    “我推着老师上去了，”他又撒了一杯酒：“他就剁了我的手。”

    宿主按住了他的手，手腕上的翠镯撞上了酒杯：“抄家没族？”

    九皇子点了点头：“抄家填补亏空，没族…杀鸡儆猴。

    “老师的家眷都被没入教坊司了，成年男丁斩首，未成年没入掖庭。”

    他又喝了一杯：“他骗了我和其他人。”

    宿主没说话，只是拿走了酒壶。

    九皇子没有和她争酒，只是用平淡到听不出悲伤的语气：“老师的小女儿……”

    我一个激灵，闪过了一幕幕曾经的宿主们智斗女二的场景。

    九皇子将最后一杯酒撒在地上：“被师娘亲手扼死了。”

    智斗女二的场景灰飞烟灭，我站在角落，浑身发冷。

    我突然觉得，我宁愿看见智斗女二，也不想看见被母亲扼死的女二。

    宿主的身子一晃，也坐在了地上：“那你现在呢？”

    “我要当太子，当皇帝。”九皇子手上拈着酒杯，狠狠地砸了出去：“他最怕我们生野心，我偏要生。”

    “他诬陷我老师，我偏要为他洗冤。”

    宿主看着他的眼睛，很久没有说话。

    直到九皇子摇摇晃晃站起来，将手递向她：“阿原。”

    她摇了摇头：“我还是不想和你在一起。”宿主的目光望向我。

    我呆呆地回望。

    “你不想嫁给我？”九皇子的手停在半空。

    “是啊，我不想。”宿主轻声：“倘若有可能，我更希望和你没见过面，你做你的九皇子争你的皇位，我只想做我自己。”

    九皇子收回了手。

    两日后，大婚之时，宿主问我能不能不和九皇子结亲。

    我看了看已经72的好感度，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晚上，她将短匕刺进了九皇子的胸口，我与她被禁足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