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辛格妮斯常听人说,时间的美,在于它的流逝,春花,秋月,夏日,冬雪……不知不觉,两年已经过去,在这两年里,辛格妮斯一直待在老宅,曾经在社交场上名动一时的布莱克小姐在许多人眼里也就如同昙花一现。

    不过辛格妮斯并没有与外界隔断联系,且不说西奥多和德拉科每个周末都会来陪她,潘西她们的通信也没断过,甚至每个月还会约着一起来老宅做客,在外界不知道的情况下,布莱克家和帕金森家,格林格拉斯家还有沙菲克家已经紧紧联系在一起。除此之外,马卡斯·卡德薇尔也会定期向她汇报魔法部的相关信息。

    可以说,辛格妮斯虽然足不出户,但却掌握着许多人掌握不到的信息。

    又到了每个月她们聚会的时间,辛格妮斯照常让贝琪准备,不多时,潘西,达芙妮和维尔莉特就接二连三从壁炉里出来。

    潘西推开殷勤上前帮她拿外套的克利切,抱怨道,“我都说了两年让你把老宅弄的亮一点,黑漆漆的每次我们从壁炉里出来都差点绊倒。”

    达芙妮抿嘴笑道,“点那么多灯不要金加隆呀,辛妮想必是心疼钱呢。”

    “得了吧,”潘西翻了个白眼,“先不说布莱克家金库里堆着金加隆有多少,就说那些小家族们每个月给她的分红就够再盖一栋老宅了。”

    “谁说辛妮是心疼钱了?”维尔莉特也加入进来,“要我看啊,不是老宅不黑点怎么能叫‘black’呢?”

    达芙妮给面子地笑起来,潘西却一脸嫌弃,“跟辛妮认识两年了,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开个玩笑都这么冷。”

    “我不仅和辛妮认识两年,还和你认识三年了呢。三年来我成功掌握和你聊天的方法——选择性听力障碍。”维尔莉特毫不客气地回敬。

    辛格妮斯和达芙妮都对两人的拌嘴习以为常,即使被夹在充满火药味的两人中间,也能谈笑自若。

    “潘西今天经常提起两年,搞得我也想提。辛妮你这都躲了两年了,还不打算恢复社交吗?”达芙妮一边吃着贝琪做的樱桃味小蛋糕,一边和辛格妮斯闲聊。

    这个话题成功引起了正在斗嘴的两人的注意,辛格妮斯耸耸肩,“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

    看到三人一脸期待的表情,辛格妮斯接着解释,“我发现之前我太高调了,受人瞩目的感觉是好,但是有的时候干一些事也不会太方便……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啊,等我把手里的事情解决完,再华丽回归。”

    “还华丽回归呢,真是不知羞。”

    “潘西你知不知道你再这么说话是要被打的!”

    “我知道啊,但是你能拿我怎么办呢?”

    剩下三人看着潘西的样子气的牙痒,达芙妮递了个眼色,三人就从不同方向“夹击”潘西,潘西寡不敌众,最终只好软声示弱。

    四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就这么嬉闹起来,德拉科从壁炉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女士们,你们的礼仪呢?”

    维尔莉特毫不留情地扔了一个抱枕过去,并成功用这个抱枕堵上了德拉科的嘴。

    “哦真糟糕,我怎么忘记今天是周末了!”潘西也在一旁抱怨。

    达芙妮打趣道,“周末能在老宅看到你的德拉科,这不好吗?”

    潘西同样向维尔莉特扔去一个抱枕,为德拉科报仇,收到对方的怒视后,挑衅地吐吐舌头,才回答达芙妮,“只有德拉科一个人我当然开心,但是还有西奥多啊,他现在嘴是越发毒了,我恨不得拿魔药毒哑他!”

    “西奥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你不能因为说不过他就想毒哑他啊,”辛格妮斯自然是要维护西奥多的,“再说了,就凭西奥的智商,你俩最后谁把谁毒哑还说不定呢!”

    “他现在不在我还不能说他了?”

    “当然不能!再说你现在这个行为就叫怂!”

    “辛格妮斯·布莱克!”

    “潘西·帕金森!”

    达芙妮和维尔莉特一人拉一个,按在餐桌前,接着达芙妮招待德拉科,“来吃蛋糕吗?”

    德拉科站起身,做作地拍了几下衣服,“我比你还熟悉老宅达芙妮,要招待也是我招待你。”

    达芙妮才不管德拉科怎么说,自顾自坐下对辛格妮斯说,“贝琪做的甜点太好吃了!我感觉再这样下去我的腰又要粗一圈了。”

    德拉科自然不高兴自己被无视,幸好有个时刻注意少爷小情绪的潘西,潘西赶忙过去拉住德拉科的胳膊,将他带到自己身旁坐下,殷勤地为他切蛋糕。

    “不管看多少遍我都觉得潘西这个样子好惊悚。”维尔莉特悄悄和辛格妮斯咬耳朵,辛格妮斯也赞同地点头。

    五人一边吃一边聊,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西奥多出现,德拉科懒洋洋地问,“西奥多今天这是怎么了?他平常不是从不迟到吗?”

    几人视线同时投向辛格妮斯,但辛格妮斯此时也无比焦急,并且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摇摇头,“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但西奥应该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吧,可能晚点会写信解释的。”

    西奥多的无故缺席让五人都没心思继续玩闹,匆匆告别后各自离开,辛格妮斯便也坐在床边,一直等待诺特家猫头鹰的到来。

    直到天黑,辛格妮斯依旧没有等到,她实在坐不住了,飞奔向壁炉,通过飞路网来到了诺特庄园。

    庄园里一反常态关闭了所有灯,辛格妮斯从壁炉里出来眼前就一片漆黑,她试探着叫了两声诺特家的家养小精灵,无果后摸索着前进。

    越是走辛格妮斯心里的不安就越重,“西奥?西奥?你在吗?”没有人回答,但她莫名笃定西奥多听到了她的声音。

    故意踢到一个摆放在地上的花瓶,“哎呦”,她夸张地叫道,“西奥?我怕黑,你要是在的话能拉着我吗?”

    等了很久,楼上依旧没有动静传来,辛格妮斯也不急,就静静站在客厅里。突然,一个家养小精灵出现在她面前,哆嗦着说,“小主人让我来送布莱克小姐回家。”

    辛格妮斯皱皱眉,“西奥人呢?他怎么了?带我去见他!”

    那个家养小精灵只是摇头,一句话不说,辛格妮斯烦躁地推开它,直接抬脚走上了楼梯。

    辛格妮斯对诺特庄园太熟了,即使什么都看不见但循着记忆也能轻松找到西奥多的房间。

    辛格妮斯轻轻敲响房门,得不到回应就一直站在外面,执拗地等待房间内的人。

    这一幕竟然让辛格妮斯想起她刚来诺特庄园时,西奥多每次都会找借口来房间看她,她不开门他也不恼,就这么沉默地站着。

    记忆里西奥多的身影和辛格妮斯此时的身影好像重合,两人都在赌,赌的是自己在对方心里的重要性。

    两年前西奥多赌赢了,两年后辛格妮斯同样也赌赢了,门吱呀一声被拉开,辛格妮斯迅速冲进去,拉着西奥多的胳膊反复检查,确定没有受伤后才有些放下心来。

    不过等她的目光移到西奥多脸上时,心又狠狠揪了起来,西奥多憔悴得不成样子,头发乱糟糟的,两颊也凹陷进去,显得颧骨格外突出,更让人在意的是没有一点神采的眼睛。呆滞的样子让人无法把他和昔日意气风发的诺特少爷联系起来。

    辛格妮斯被他吓得差点哭出来,“西奥!西奥你怎么了呀,你,你别吓我啊,有什么都可以和我说说啊。”

    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终于让西奥多失神的瞳孔重新聚焦,有些迟钝地开口,“你怎么来了?”

    声音干涩沙哑,一听就知道好久没喝过水了,辛格妮斯拿起小茶几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西奥多机械地接过水杯,喝完后递给辛格妮斯,之后走向窗边坐下。

    辛格妮斯一看就知道西奥多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长时间了,她跟过去,握住西奥多的手柔声说,“现在可以和我说说怎么了吗?”

    西奥多沉默很久,才艰难开口,“母亲,母亲她……死了。”

    “你说什么?”辛格妮斯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明明在斯内普教授的魔药下卡米拉阿姨身体好多了啊,怎么,怎么会……”

    已经开了口再往下接着说也就不难了,西奥多面无表情,“是自杀,就在昨晚。”

    辛格妮斯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但眼睛酸涩地止不住眼泪,“不可能,卡米拉阿姨不会这么做的,她还有你,还有杰瑞德叔叔,还有我,怎么可能自杀呢?”

    “别提他!”西奥多突然暴怒,“都怪他不关心母亲,都怪他让母亲失望,全都是他的错!”

    看着愣住的辛格妮斯,西奥多苦笑,“那个男人眼里根本没有我们母子,他只知道他的权势地位,母亲病的这两年来他没有一次陪在她身边,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他人影也是有的,医疗师明明说过母亲现在情绪很脆弱,需要家人陪伴,他置若罔闻!”

    辛格妮斯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好伸手揽住西奥多的腰,紧紧抱住他。

    “我也有错,”西奥多回抱住她,继续说,“我不应该因为母亲身体好转就减少对她的关注,不应该昨晚让母亲一个人待着,要不是我,母亲也不会死。”

    感受到西奥多激动起来的情绪,辛格妮斯从他怀里退出来,双手撑着他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这不能怪你西奥,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可以怪除你以外的所有人,唯一不能做的就是把错揽在自己身上。”

    “你说的倒是轻松,辛格妮斯·布莱克,这是我的母亲!我的!她死了,我没有母亲了!”西奥多知道辛格妮斯是无辜的,也知道对她发火是没有道理的,但是,他真的控制不住他自己了啊。

    “对不起,但是我还是想说,也许最能和你共情的就是我,我不想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让你节哀什么的,因为我知道这种话除了往心里扎刀子以外没有任何用……你别急着赶我走,我也不会走,我不说话,我只想陪着你,让你不要在这种时候孤身一人。”

    西奥多狠狠盯着辛格妮斯,辛格妮斯眼神没有丝毫闪避,在她眼神的安抚下,西奥多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这个年仅六岁的男孩终于撑不住了,痛哭出声,“我该怎么办啊辛妮,我该怎么办……”

    辛格妮斯也是鼻头一酸,一遍遍重复,“你还有我西奥,你还有我……”

    不知道哭了多久,西奥多终于累的睡着了,辛格妮斯叫了家养小精灵上来,让它把西奥多搬到床上去。

    辛格妮斯替他掖好被子,又打了一盆水给他擦拭脸颊。卡米拉的死无疑给西奥多带来极大的打击,但就算自己儿子状态差成这样,她都没见到杰瑞德这个做父亲的人。

    辛格妮斯语气不好地向家养小精灵询问杰瑞德的动向,得知杰瑞德从前天开始一直没回家,并且还不知道卡米拉的死讯后,翻滚的怒意几乎抑制不住。

    “去,把消息传诺特先生,再告诉他,还不回来他连他儿子都保不住了。”辛格妮斯强压着怒意开口。

    家养小精灵此时十分听话,很快便带着杰瑞德回到家。杰瑞德只是瞥了一眼熟睡中的西奥多,就焦急问道,“卡米拉在哪?”

    辛格妮斯嘲讽道,“您现在着急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

    “布莱克小姐!”杰瑞德低吼道,“我想这是我们家的家事!”

    “对啊,您家的家事我比您先察觉到不对劲,您的儿子也是我照顾的,不知道诺特先生想说什么?”辛格妮斯毫不示弱地对上杰瑞德。

    最终还是家养小精灵带着杰瑞德去见了卡米拉的遗体,而辛格妮斯则留在了西奥多房间。

    辛格妮斯搬了把椅子到西奥多床边,西奥多睡得极其不安稳,眉头狠狠皱着,嘴唇也不自觉地发抖,辛格妮斯握住他的手,企图给他一点安慰。

    她听到他在喃喃,“不要丢下我。”,于是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坚定地回答,“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会像你守护我一样守护你的。”

    西奥多渐渐安静下来,还没等辛格妮斯放松下来,就发觉他身体烫的惊人。意识模糊的西奥多让辛格妮斯根本没办法把退烧魔药灌进去,好不容易灌进去一点不多时又全被吐了出来,辛格妮斯只好放弃这种方法,使用最古老的物理降温。

    辛格妮斯一晚上都在不停为西奥多更换额头上的冰帕子,直到天开始擦亮,西奥多的体温才开始下降,辛格妮斯再也撑不住了,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被睡意彻底笼罩之前,辛格妮斯强撑着为西奥多祈祷,在西奥多的至暗时刻中,辛格妮斯希望自己是把他拉出深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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