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冰那边，你准备怎么回复？”送走林楠和徐冰，泽泽开着车，见小凡一直没精神，那就聊点刺激的吧。
“嗯？还没想这事呢。”小凡微微地扭过头看着泽泽，“我得先征求你的意见呀！学姐说的时候怕你不好应对，我都没敢看你，就想着回去再跟你商量呢。”
“不用商量，你可以答应他们，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无偿。
“无偿？那他们还会做吗？”
“做与不做，自便。”
“……这个麻烦是我惹出来的，如果他们想做，我可以帮忙给你当助理。”小凡满眼地乖巧和期待。
“……不，恰恰相反，我给你当助理。你主笔，我负责查资料。不是‘小女不才’吗，这次就让我看看你这小女才高几斗。”
小凡在胸前竖起一根手指，谦虚地说：
“一斗！”
“够不够一斗那还得看报告。”
“啊？门呢？怎么有人隔着门缝儿看人呀？”小凡微露愠色，扭头看着泽泽。
“所有居间联络都由你来负责，后续答疑也是你做。”
“哦……君泽师父您是不是打算收我为徒呀？”
“那得看你的天分够不够做我的关门弟子。”
“哦……关门……那您的开山弟子是谁啊？”
“……”
“哦……弟子知道了，也是我！”
下车前，小凡给徐冰发了一条信息：
“新新要约：高士不见，评估无偿。联系人：辰小凡。”
周三早上，小凡收到了一封邮件，是关于澳洲项目的全部资料。这几天，学姐一直居间联络，直到对方确立了联络人并与小凡互通邮件，学姐才宣告退出。
对方的联络人是学姐和学长的大学同学，名叫李诚。这个李诚小凡还有点印象，不多言不多语，已经大四了还经常在图书馆的廊下一边晃一边背单词。
李诚代表团队再次表达了见面和有偿的意愿，但最终还是屈从于小凡的坚持。
其实，他们本还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物色潜在的合作伙伴。如今大目标无法达成，他们也不愿放弃退而求其次的选项，于是发来了全套的项目资料——只要并肩前行，机会无处不在。
这几天，小凡把之前泽泽给徐冰作的那份报告逐字逐句地精读了几遍。
上次看这个报告的时候，关注点只在于研判学长和学姐对这个项目发展前景的预判，对其他的内容并没有过多的留意。如今，要从项目投资和运营的风险视角重新审视这个项目，那么需要关注的内容自然增加了很多。
以小凡那“才高一斗”尚且遭至怀疑的专业水准，能把报告读懂读透小凡就已经很钦佩自己了。个别细节存疑继续问度娘，抓住时机也会特别谦虚诚恳地向师父求教，彰显其勤于思考、精益求精的学风。
师父的段位比度娘高出不是一星半点。更主要的是，态度温良，解惑精准还附带人工智能。
二人行即有吾师焉，学习的热情高涨，真的是欲罢不能！
如今，项目的资料已经发过来了，小凡把资料大致翻看了一遍，随即转发。
有师父在呢，消化资料这些小事交给师父去做好了，我是负责写报告这种大事的呀！
话说这些资料怎么都是英文的啊？压缩包里只有几篇中文的项目简介，大概是为了招募国内合作者专门制作的，其余的项目计划以及参考资料通通都是英文的。
不过也对，这是人家自己使用的文件资料，当然应该使用英文。只是自己之前没有想过这个点，“才高一斗”的自我评价中也没考虑这个因素，这算是思维的局限性吗？
英文水平扣一点儿，局限性再扣点儿，泽泽那个“斗”，大概可以扔了！
晚上散步的时候，小凡东拉西扯就是只字不提项目的事。
泽泽趁她说话的间隙，淡淡地问：
“那个项目的资料你看过了吗？”
“呃……看了一遍。”
“一目十页？”
“啊……呵呵，五页！”
“……除了项目介绍，回去再把服务模式、市场细分和运营计划三个部分的内容好好研读一下。”
“哦。”
“顺便再把上次的那个报告翻成英文。”
“啊？大哥！噢不，师父！这个太难了吧？”
小凡用力地晃着泽泽的胳膊，满脸都是不情愿。
“这有什么难的，难道你的六级是蒙过去的？”
“肯定有蒙的地方啦……”
“唉！”泽泽轻声地叹了口气，扭身拨了拨小凡的头，“那我得心疼一下自己了，可能我给你改报告的时间，要远超我自己直接写的时间了。”
“所以呢……师父，您决定亲自操刀？”
“不，我决定建立罚则。”
“啊？”
“以十处为限，超过十处每增加一处修改点，你早晨要多跑500米。”
“啊？那我岂不是要跑马拉松？”
“不想跑就好好翻。”
“嗯……嗯……师父，弟子此刻有个特别痛的领悟！”
“说说看！”
“接受任务前必须先做风险评估，不能逞强好胜！”
“嗯。可领悟归领悟，眼下你的信念应该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不行！我不去喂老虎……”
“我让你去打老虎。”
“打不过呀……”
……
在泽泽面前的种种赖皮旨在降低对方的期望，为自己争取更为宽裕的舒适空间。但是赖皮归赖皮，功课还是要做的，毕竟未来的答疑要由自己负责。
项目的基本信息需要掌握，评估报告的内容更是要烂熟于心，这一点小凡不糊涂。
“眼是懒蛋，手是好汉”，何况这双手是辰小凡的。
泽泽布置了两项任务，一项是消化项目资料，一项是翻译评估报告。但是到了小凡手里，这两项工作就合二为一了。
小凡使用翻译软件将英文的项目资料译成中文，虽不精准，但结合原文却能显著提升阅读的效率；再将中文的评估报告译成了英文，这回翻译的准确性问题就比较突出了，不仅存在句式结构问题，还有专业术语的规范性问题，因为这份报告不仅是给出一个结论，还要提供系统的评估过程。
怎么办呢？专业词汇的储备是无法速成的，恐怕光是这些专业词汇的纠错就够跑两个马拉松了！
消化资料的过程中，小凡发现自己手里的中英文四份材料居然可以相互印证，所以关于项目内容的专业词汇解决了一大部分。那么解决评估报告方面的专业词汇问题也可以如法炮制。
小凡上网搜索了几篇中英文的项目评估报告作为范本，对照研究，基本解决了专业词汇的问题，还附带确定了最终报告的体例。
笨有笨招，十八般兵刃轮番上阵，竟也把报告翻到可以示人了。
收到小凡发来的翻译报告，泽泽多少有些意外——居然没用催稿就自己主动提交了！
邮件正文如下：
启禀师父：这是翻译报告的初稿，请您过目，希望没有颠覆性的问题。特别强调，此版为过程稿，不劳师父动手，弟子正奋笔疾书修改中……
泽泽不禁暗笑，脑海中浮现出小女孩奋笔疾书，稿纸像雪片一样漫天飞舞的景象。
不知这小滑头在耍什么花招？
点开附件，一行一行地向上滑动文稿，泽泽的笑容却渐渐地收敛。
文稿的格式非常规范，有一些词句涂成了显著的红色，大概是小凡自己拿不准的内容。有的地方只列了一个标题，应该是等泽泽提供新的评估意见。一行一行地翻到最后，居然整篇报告都译完了，而且内容相当流畅。
那些涂红的文字大部分没有问题，只有个别的词句在用法上不太符合使用习惯。
关掉报告，泽泽的视线停留在邮件正文小凡所留的那段文字上。
看着那段文字，泽泽隐约理解了秦铭对于小凡的欣赏和器重。那份偏爱不仅缘于彼此性情的相投，更缘于辰小凡这名员工远超预期的价值呈现。
其实泽泽早已想好了马拉松的解决方案，可是看这情形，马拉松是跑不上了。
那就继续养猪模式，好好犒劳一下吧！
今天晚上吃点什么好呢？
……
晚饭又吃多了，能怎么办？走回去喽！
小凡挎着泽泽的胳膊，两个人一步一晃地在人行道上漫步。
“你总能超出我的预期，点那些菜，只是想让你每样都吃到，没让你都吃掉。”
“那不是怕浪费吗，每道菜都那么好吃！”
“是，怕浪费不假，但是咱有不浪费的能力也是真的……害得我也吃多了！”
“啊？呵呵！”
“所以呢，以后就不要妄自菲薄，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
“我只相信自己吃的能力，呵呵！”
“现在，你也可以相信自己翻译的能力，撰稿的能力。”
“哈哈哈哈！我是遭到师父您的肯定了吗？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东拼西凑的，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小凡用头蹭了蹭泽泽的肩，聊抚辛酸。
“没有谁可以不费劲，只是先后早晚的差别。”
“可我就偏偏属于又后又晚的那种……总得临时抱佛脚！”
“只要能抱住，就算本事。”泽泽轻拍了小凡两下，“明天我把新增的内容直接补充进去，你早点发出去，也别让人家等太久，发完了你再慢慢消化。”
“好的……对了，我正在背报告，强行拔高应对能力……昨晚已经录了一半，有空的时候就听一听。”
泽泽心疼地叹息了一声，歪着头磕了磕小凡的头，聊表肯定和激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