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玉情缘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有多特别呢?

    呵呵,去年今日,初见某人。

    这个日子的确特别——当初特别糟心,此刻特别落莫。

    世事弄人,人心难料。

    去年的今日,硬着头皮陪主任去假相亲,还被某人当场识破,怎一个“尬”字了得?

    今日此刻,仅一年之隔,两个强扭的瓜竟已甜成了饴糖。诚如某人之感慨:早知今日,何必……

    可就算经历了那么多的“何必”,这恋情的节奏也惊艳了众生。

    在学姐的婚礼上,学长拍着某人的肩调侃道:

    “好险!程兄的动作再快一点儿,我家徐冰的伴娘就出缺儿了!”

    杜晴晴闻听婚讯在电话那端连喊了三个“幺妹儿!”,最终也只憋出一句:

    “你能不能走一次寻常路?”

    其实,脚下的路再寻常不过,寻常得波澜不惊,风云不卷。

    上班、下班,每天沿着河堤路或疾驰,或闲逛,全然不觉间,日子已被河水悄然带走,走过了四季。

    自己还能有点闲心在这里回味感慨,某人大概已经忙得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过完春节,某人便开启了忙疯的节奏。遵循爸爸的方法论,剑走偏锋,他那减法没做几道,加法却做成了题库。盘点下来,他最近这一个月的工作日里没有一天是十点前到家的——还好,还能回家。

    小凡看了眼笔记本顶端的时间,还不到九点。她轻轻地合上笔记本,可能是今天在外面跑了太久,应对的又都是难缠烧脑的人,此刻格外地困倦。

    喝了点水,拍了拍脸颊,还是精神不起来,小凡决定先眯一会儿。

    可她晃到了卧室,在看到新换的床品那一刻,心里又豁然一亮。

    这套床品的底色是与外面新发的柳枝一样的新绿,新绿上面分布着大小各异的白色碎花,宛如那一簇簇的梨花,或绽放,或纷飞——既然无暇去河边亲近风景,就把风景搬回家吧。

    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凡学会了自己过“节”。所谓的“节”,是她心里在意的日子。

    可能请自己吃饭,可能送自己礼物,可能重刷一部老电影,可能默默地写一篇杂文……

    有人同贺,自是锦上添花,感恩戴德;无人问津,也能心满意足,无怨无尤。

    从小到大,早已习惯了独行、独乐、独闯、独扛,这大概也是她云淡风清的底层逻辑,略显消极,但很受用。

    正如今日,某人忙得昏天黑地,你还敢指望他能记起点儿什么?但求他能感应到这抹新绿的能量,注入春天的朝气,在奔赴理想的征途上元气满满!

    小凡搂着抱枕,栖身在自己那半边的新绿上,手搭在另一边,睡意缱绻,思绪乱飞……

    朦胧中好像有开门的声音……时间还早,应该又是幻听……

    床垫动了一下,一股凉风扑面而来。

    小凡勉强睁开眼睛,一张大嘴已到近前,“啊,疼!又咬我鼻子!”

    小凡手脚并用一通拳打脚踢,总算挣脱了“怪兽”的骚扰,眼见着“怪兽”进了洗手间才扫一眼桌上的时钟——还不到九点半,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小凡揉了揉鼻子,翻身下地,晃到洗手间趴在“怪兽”的背上。

    “我要是再晚点回来,你是不是就进入深睡眠了?”泽泽边刷牙边问。

    “我设了十点的闹钟……”

    “十点?那是我今天的入睡时间……去帮我接杯水,冲个澡,睡觉!”

    小凡嘴角微勾,额头在泽泽的背上用力地磕了一下,转身去了客厅。

    小凡自己也喝了点水,又帮泽泽接了一杯,关好客厅的灯,再回到卧室时,泽泽已经钻进被窝,倚在他那半边的床头上。

    “你这澡……洗得太敷衍了吧?”小凡把水递给泽泽,嗔怪地笑笑。

    “赶紧上来,快点儿!”泽泽一手喝水,一手拍着被子。

    小凡绷着笑,慢吞吞地蹭到床边。

    不等小凡坐稳,泽泽便掀起小凡那半边的被子,俯身搂住小凡的腰,将她拖到身边。

    小凡不知泽泽抽的什么筋,只乖乖地倚在泽泽身上,拉好被子。

    泽泽伸出手臂将小凡拢在怀里,晃了晃,低声问:

    “买了新被罩,为什么?”

    小凡无声地轻笑,“你这么早跑回来,又急匆匆地爬到床上,为什么?”

    泽泽唇角微勾,从被子里抽出一个绘本,献宝似的放到小凡身前的被子上,头伏在小凡耳侧,柔声说:

    “初见周年,我想赶回来给我的宝儿讲个故事。”

    这个绘本小凡没见过,比泽泽现在用的要小一些。

    小凡抚摸着绘本上的纹理,轻声问道:

    “这是……”

    泽泽默默地翻开绘本,扉页上竖排草书着两个字:

    “为你”。

    “为你……我吗?”小凡扭头问道。

    “……自己慢慢看。”泽泽轻轻地翻开第一页。

    小凡扫了画面一眼,嘴一抿,伸手往后翻,“画的都是我吗?”

    “对,都是你。”泽泽边说边按住了小凡的手,不得已只得正面作答,“不过每晚只能讲一页。这是今日份的故事,听完了就乖乖睡觉!”

    “……嗯?”小凡扭过头,嘟着嘴哼唧着抗议。

    泽泽也不吭声,只张大了嘴咬过去。小凡缩了下脖子,扭回头去。

    “这小孩儿……也不像我呀,眼晴这么小!”小凡用食指划了一下画中人的眼角。

    “能有眼晴就不错了。初见那一晚,你都没正眼看过我,难为我还记得你长了眼睛!”

    “是你没正眼看我!”小凡用指节扣了一下泽泽的手背,“我要是画你,肯定比服务生还帅!”

    想到自己曾在脑海中给泽泽穿了件服务生的马甲,小凡的嘴角掠过一丝窃笑。

    “帅有什么用?你连名字都不记得!”泽泽幽怨地叹息。

    “啊?你发现啦?”小凡扭头瞪着泽泽。

    泽泽没有作声,只斜眼瞄着小凡。

    “呵呵,主要是……”小凡满脸赔笑,“一见你就紧张,一紧张脑子就短路!”

    “你辰小凡居然会紧张?”

    “紧张!不是作贼心虚嘛……后来……后来说开了……”

    “所以……我们俩的关系,一直都是你在主导——你想说开了,我就是相识;你想亲近了,我就是哥哥;你想邀新了,我就是囚徒……”泽泽幽幽地历数着往事。

    “看把你委屈的!”小凡挺身在泽泽的脸颊上啄了一下,“怎么着?周年了,想起义不成?”

    “起义倒不至于……就是想让你看到不一样的故事。”

    “怎么个不一样法儿?开篇儿就把我卖掉呗?”小凡故作惊悚状,扭身指着小女孩儿头上的草标。

    “嗯,还倒贴钱!”泽泽轻声回应。

    “啊?”小凡笑着捶了一下泽泽的手臂,“奶奶也就是说说而已,你还真付诸行动了?”

    “我也有怕,所以先下手为强!”

    “你怕什么?”

    “怕你……遇人不淑。”

    “所以,你加大了筹码——赠玉?”小凡暖暖地看着泽泽。

    “嗯。”

    “为什么?”

    “赠你如意,惟愿这个事事顾及他人的小女孩儿自己也能顺心顺意;又听人说,玉讲究缘分,希望你怀抱如意,可以得遇有缘人,避开贪财好色之徒。”

    初见后的款款心意,泽泽直到此刻才得以娓娓道来。

    四目相对,那些言语无法表达的情愫都只能在彼此的眼眸中智能读取……

    “天呐!你许的愿都这么灵吗?”小凡这反射弧着实令人无奈,只眨了个眼而已,她的目光秒变,一脸惊愕地瞪着泽泽。

    “灵吗?”泽泽避开小凡的眼神,忍住不笑。

    “灵不灵的你没看到吗?原来我这顺心顺意、得遇佳偶都是拜你赠玉所赐呀?”

    小凡移开绘本,侧身伏在泽泽胸前,炽热的目光烤得泽泽脸颊发热。他低垂眉眼,避无可避。

    “那……玉呢?我的如意?”

    “……如意……不在你怀里呢吗?”泽泽眼眸微瞥。

    “……怀里?”小凡微怔,转而目光化作一池春水,“如意?对!如意!如意郎君,我这可不一直抱着呢吗!”

    说着,小凡向上挺了挺腰背,手臂拢在泽泽颈后,伏下头喃喃地说:

    “抱着他,卖到哪里都是家……”

    晨光熹微,生物钟进入浅睡眠阶段,泽泽习惯性地翻了个身,胳膊腿儿越过床界,入侵到小凡那一侧。

    嗯?人形抱枕呢?

    往前探探,一片坦途。

    再探……整个人都越过了床界,被子越来越凉,手都摸到床边了,却始终没有触及温暖。

    静听一会儿,卫生间里也没有动静——泽泽彻底醒了,他翻身坐起,却见客厅里散发着光亮。看角度和亮度,光源应该是餐桌上的台灯。

    泽泽扭头看向五斗柜,嗯,上面少了一样东西。

    泽泽眼眉微挑,唇角微扬,转而低垂眼眸,径自浅笑。笑够了,他扭身下地,光着脚,贴着墙悄悄溜到厅里。

    果然,小凡坐在餐桌旁,正盯着绘本的最后一页出神——这是半夜就起来苦读了吗?

    泽泽背手倚靠着门廊,静静地凝视着小凡的侧影,看着她的睫毛一眨一眨地扑闪……

    冰箱突然启动,惊得小凡回了神。她伸手轻抚着绘本,余光却瞥见了门廊处的人影。小凡抬眼怔了一下,扭头看向那个人。

    光线昏暗,但那人抿嘴、垂眸再抬眼浅笑的样子一如初见。

    依然是弱弱的反问句:

    “怎么样?偷窥别人的心事是不是很刺激?”

    小凡的思绪仍萦绕在往事中,眼前的一幕又惋如梦境。她没有作答,嘴角微扬,视线又落回到绘本上。

    泽泽径自晃到小凡身后,俯身将双臂拢在小凡胸前,下巴抵在小凡的头顶,继续问:

    “怎么了?是不是颠覆了认知?”

    “没有。”小凡一手抓着泽泽的手臂,一手抚摸着绘本,轻声说:“不是颠覆,而是填充,是细描,是增强……”

    泽泽没有吭声,却下意识地拢紧了双臂。

    小凡就势倚在泽泽身上,沉默片刻浅浅笑道:

    “再说了,你这算什么心事?草标开篇,草标收尾,更像是一本人口贩卖手册!你看‘售罄’那俩字写的,透着几辈子的畅快!你这个绘本呀,顶多按自白书归类上架!”

    “自白书?”泽泽略一沉思,俯在小凡耳边问道:

    “不是说‘坦白从宽’吗?我这‘自白书’都交了,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呢?”

    “我想……”小凡把绘本向前翻了一页,指着画页的中央说:

    “给这个心房开一扇窗,四周栽满花草树木!”

    泽泽沉默了半晌,长吸了一口气,一边关台灯一边柔声说:

    “那这幅画就不能叫‘囚徒’了,得改个名字,叫……‘家园’!”

    说完,泽泽俯身将小凡抱了起来,心疼地说:

    “都快冻成冰棍儿了,咱回屋暖暖,再睡个回笼觉!”

    ——  全文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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