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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盛景(五)

    直到日头晒得头顶发烫,郑容禾才缓缓低下头,苦涩笑笑继续赶往王氏本宅。

    来到王家大宅时,碰巧遇见王夫人出门,郑容禾赶忙上前,却被王夫人身旁的家仆拦下,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家仆语气不善地呵斥:“你这妇人有几个胆子,竟敢阻拦我家夫人!”

    王夫人斥责道:“不得无礼。”

    郑容禾吃痛闷哼一声,撑着地面站起来,姿态恭敬:“我无意冲撞王夫人,实在求助屋门才来相求。王夫人……”

    王夫人转头看向郑容禾,细细打量才认出了她:“你是……虞画师亲人?”王夫人只见过郑容禾一次,就是女史宋安接虞怀苏进宫那日。

    郑容禾连连点头:“是,王夫人。”

    王夫人转过身来,走向郑容禾:“你可是为了虞画师来找我?”

    “是,小虞儿入宫已有半月余至今而归,我知道王夫人并非寻常人,想劳烦王夫人打探她的消息,家中实在放心不下。”

    “原来如此,她竟还在宫中。”

    “王夫人,我只想知道她平安与否,请夫人成全。”郑容禾跪在王夫人脚边,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王夫人见状赶忙将她搀扶起来:“快起来,快起来,我会托人在宫中打探的,一有消息便告诉你。”

    她躬身行礼:“多谢王夫人,多谢。”

    “不必客气,虞画师聪慧娴静,也不必太过担心,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郑容禾点点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目送王夫人离去。

    得到王夫人同意,郑容禾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她原本以为自己要多光顾几次,没想到王夫人这么快就同意了。

    既然来到盛安城,她便给几个女孩子买了些吃的,拎在手上走出了点心铺子。街上几个不足十岁的孩子正在沿路乞讨,身上脏兮兮的,衣衫褴褛,有的孩子甚至都没有鞋子穿,有的仅用稻草编成垫子绑在脚底。

    郑容禾见这些孩子可怜,又想起家中几个小丫头,不由得心软了。朝几个孩子招招手,把他们叫到了身边,把点心分给了这几个乞讨的孩子。

    几个孩子捧着点心大口吃着,吃着吃着就开始掉眼泪,郑容禾看着这些孩子,温和地笑起来。

    “别急,慢慢吃。”

    不远处,正停着一辆华贵马车,杨晓攀坐在马车中,将这一幕尽收眼中。他看着乞丐中那个女人眯起了眸子,眼底透露着狡诈和杀意,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竟然活着。

    果然这个女人就是个隐藏的祸因!从前是,现在亦然。

    一旁的侍卫感受到了杨晓攀外露的杀气,立即贴过去问:“尚书大人,可要属下去除掉她?”

    杨晓攀略作沉思:“暂时不必!死也要死在必要之时,给我盯紧她。”他放下帘子,不再看那刺眼的场景,对外面的车夫道:“回府!”

    “是,大人!”

    车夫朝着马儿甩出鞭子,鞭子发出的声响回荡在街中,引得路人侧目观看。

    郑容禾也听到鞭鸣声,抬头看去时,只听到马蹄和车轮远去的声音。她并未在意,笑着打量围在身边的孩子们。

    ————

    这一整日,虞怀苏待在太子府中百无聊赖,实在闷不住了就和轻水到花园中逛逛,所幸太子府花园够大,奇石林立,小桥流水各有不同,每次去都能看到别样景致。

    太子整天都不曾回府,虞怀苏还问轻水往日里太子是否回府,轻水告诉她太子多是早出晚归。虞怀苏心内一紧,原来每日他都是送她回来,而后再出门忙其他事务。看来因为她,太子改变了往日行程习惯。

    天色暗下来时,高廷才回到太子府,彼时虞怀苏正在花园秋千上坐着,前往寝殿的途中瞥见了她。

    一旁的轻水瞧见了高廷,悄悄拽了拽虞怀苏袖子,小声提醒着她。

    虞怀苏这才看见太子正站在不远处,赶忙从秋千上站起来,同轻水一起行礼。

    “太子殿下。”

    高廷站在原地向虞怀苏招手,夜色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她赶忙走了过去:“殿下还有何事?”

    高廷嗤笑道:“何事?速速取上元盛景图送到本宫寝殿。”

    虞怀苏颔首道:“是,殿下,民女这就去取。”

    太子吩咐,虞怀苏自是不敢耽搁,白日里她已将晾干墨迹的画收了起来,回到房间拿起画筒立刻返回太子寝殿。

    寝殿正门开着,虞怀苏站在门外道:“太子殿下,民女将画取来了。”

    “进来。”

    虞怀苏走进厅堂,厅堂左边是书房,右边是卧房,只是书房中并不见人。她暗暗收回视线,正要朝卧房内看,高廷已站到了她身旁,她眼神瞬间慌乱了。

    高廷此时已换下了朝服,身上穿了件轻便长衫,肩上披着一件白裘,闲适慵懒,芝兰玉树。高廷没理她,径直走进书房坐在桌前,而虞怀苏还站在书房外。

    “把画拿进来。”

    听到叫她虞怀苏才走进书房,,毕恭毕敬将昨夜通宵绘制的盛景图递到桌前。

    “殿下请过目。”

    “来人,搬张椅子进来。”

    侍女很快搬来椅子,摆在书桌对面。他从画筒中取出纸张,小心展开画卷,头也不抬的道:“虞画师,请坐。”

    这次他终于想起没有椅子的事了,虞怀苏依言坐下,静静等待太子作出点评。点评迟迟不发,她渐渐神思飘忽,忽然视线定在书桌下,高廷赤着一双脚,踩在刺绣精致的地毯上。

    尚未回暖的夜里,看着桌下那双赤脚,虞怀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高廷仍伏案揣摩着盛景图,虞怀苏只好主动询问:“殿下,画上可有哪里需要改的?”

    闻声,高廷抬起头看她一眼,弯起一条胳膊撑在桌上,手抵在额头上,指腹轻敲着头发。整幅画写意梦幻,场面看起来十分华丽盛大,也并未有透露丝毫街道舆图,在他这里是能够过关的。良久才回应她:“并无更改之处。”

    “既然如此,这幅画可是由殿下保管?”

    他依旧没有抬头:“自然是由你保管。”

    虞怀苏暗自撇嘴,不明白太子为何既不提意见让她改正,又不还画让她离开,只好耐着性子再问:“殿下可是还有话说?”

    “头上可消肿了?”

    “殿下给的药很管用,已经消肿了。”

    “那便好。”

    “还要多谢殿下。”

    高廷终于抬起了头,唇边漾起一抹诡异笑容:“这话倒像是在埋怨本宫。”

    虞怀苏忙道:“殿下误会了,民女并无此意。”

    “果真?”

    “果真!”

    虞怀苏低着头,只露出两瓣淡粉色的唇,这让高廷突然回想起今早,她贴在自己颈窝时的样子。

    高廷收回思绪:“你做的不错。”

    “多谢殿下。”

    “若明日拓跋应乾对此画没有异议,这件事就算办成了。”

    “那只剩两件事了。”虞怀苏有些欣喜地憧憬着,早日将三件事办完,然后出宫去实现自己心中所想。

    “是!”

    高廷见她一心憧憬着办完事后离宫而去,不知为何有些懊恼起来,仿佛见不得她如愿离开一般。他仓促收回视线,再次被自己的偏执吓到了,随手拿起一本奏疏翻看着。

    “带着你的画回吧。”

    虞怀苏尚在欣然之中,并未察觉到高廷情绪的转变,从他书桌上拿起了画筒。

    “太子殿下,民女告退。”

    高廷头也不抬地对她摆摆手,直到她走出厅堂,他才抬起头来,眼中写满了不悦,奏疏上的字一个也没看进去,反而愈加心烦意乱,将手上奏疏重重摔在了桌上。

    候在书房外的侍女听到动静,连忙跪在一旁,这是隐忍多年的温良太子第一次这般。

    “都给我出去,谁也不许进来!”

    “是!”

    他说的每个字都带着寒意,侍女们不敢逗留,匆匆走出了太子寝殿,在殿外侯着。

    殿外的柳南星见侍女们鱼贯而出,脸上还带着恐惧和慌乱,赶忙上前询问。

    “你们怎么出来了?太子殿下呢?”

    “是殿下让我们出来的。”

    “发生什么了?”

    “殿下似乎有些恼怒,从没见过殿下像今日这样。”

    “怎样?”

    “殿下方才将奏疏摔在桌上,还说谁也不能进去。”

    柳南星倍感惊讶,他自幼跟随在太子身边,见识过他的隐忍多谋,即使面对多么棘手的事情,也是云淡风轻,更不曾见过他如此恼怒。

    “好,我知道了。”

    方才太子只见过一人,柳南星即刻来找虞怀苏,而她正要睡下,开门时脸上有些许不悦,见是柳南星才稍有缓和。

    “柳护卫,这么晚有什么事?”

    他见虞怀苏满脸懵懂,似乎什么也不知道,追问的话也没必要说出口。“没什么,只是殿下要我叮嘱姑娘,明日别忘了带画。”

    “好,有劳柳护卫了。”

    柳南星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一时没来得及回应。

    “柳护卫还有事?”

    “啊……并没有,姑娘早些睡,告辞。”

    “好。”

    柳南星转身离去,虞怀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深更半夜竟只是来转告这样简单的事。

    ————

    次日,虞怀苏同高廷一起出现在宣政殿外,高台下百官早已等候,二人从中穿行而过引得纷纷侧目,多半是盯着她手中的画。

    她跟在高廷身后,手中捧着装有盛景图的画筒,一步步走上高台,犹如平步青云一般。

    门下省蒋冲和翰林院李青对视一眼,齐看向站在文臣首位的杨晓攀,二人未说一句话,一个眼神却表述良多。

    杨晓攀站在文臣首位,面色稍显阴沉,让他意外的是这个民间女子真的敢向皇帝交差,想必是受了太子的指点。

    他望着二人走向高台,微微眯眸,脸上依旧带着傲气。给拓跋应乾作画并非易事,他不相信一个女子能让两国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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